095 下不了口(首訂求支持)
字數:22692 加入書籤
尖叫過後,哐當一聲悶響,驚動病房門低聲聊天的秦野和封小六,倆男人對視一眼,然後拔腿衝進去。
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現,小丫頭從地上爬起來,五官湊在一起,揉著屁股喊疼。
封小六還以為時寶珠出了什麽大事,敢情是睡迷糊掉下床,簡直了。
他嗤笑,多大的人睡覺還會滾下床?
白癡。
秦野憋著笑走過去,不放心地查看她的頭部,腦袋瓜子一切正常,沒有腫。這丫頭真幸運,沒造成二次傷害。
“我叫護士再送一張床過來。”
時寶珠坐上床,忍著痛,搖頭,“三叔,不用麻煩,我一時睡糊塗了而已。”
病床的寬度與宿舍的一樣,出門在外她不挑剔,她剛才隻是做噩夢被嚇醒,意外落床。
秦野站著,時寶珠坐著,倆人挨靠得極近,雖然沒有曖昧行為,但封小六莫名覺得這畫麵刺眼。
他咳嗽一聲,“還是叫護士送一張,晚上徐姨有地方睡。”
說完不等倆人反應,徑直出門去找護士。
實際上他在為自己考慮,要是晚上他爸回來,按照他爸寵徐芳母女的尿性,指不定留下來陪床的人是他。
想讓他睡折疊床?哼,沒門。
封小六在家從不稱呼徐芳為徐姨,一般都是忽略稱謂,再不然就是喂。
時寶珠第一次聽他叫自己媽媽為徐姨,總覺得怪怪的,沒有秦野稱呼她媽時順耳。
她往床頭一靠,伸手去拿擺在床頭櫃上的棉簽,水灌進耳裏,兩隻耳朵癢癢的。
秦野搬來牆角的折疊椅,見她掏耳朵姿勢別扭,順口一問,“我幫你?”
她擺手,“不用,我自己來。”
七竅相連,棉簽在耳朵裏撥來撥去,她惡心想吐,立刻停止掏耳朵,把棉簽拋到垃圾桶裏。
秦野察言觀色本領極強,從她一連串的反應中輕易判斷出她犯惡心。
他俊美微蹙,坐到椅子上,“耳朵少掏。”
“三叔。”時寶珠抬眸看他,吐槽,“奇怪,我每次用棉簽掏耳朵都會想吐,用指甲掏就沒事。”
秦野視線移到她的手指上。
她手指勻長,指甲蓋泛著透明的粉,指甲修剪得平整,隻有小拇指留著稍長的指甲。
對於她用指甲掏耳朵的習慣,他不予置喙,基本上每個人都會這樣做。
趁著沒人,他和她說說心裏話,“寶珠,下次再遇到此種情況,盡量讓男的做。”
一個多小時前,徐芳發火動怒,說到白發人送黑發人時,眼含驚懼與後怕。
那一刻,他體會到一件事,他們眼裏身體素質好,潛力無限的小丫頭,在她的媽媽眼裏實際上脆弱得可怕。
他欣賞她,想要她入伍當兵,卻忽略她腦部生過病一事。
捫心自問,設身處地想一想,若她是他的妹妹或閨女,他不會允許她參軍。
“三叔?”時寶珠擰眉,注視著秦野,“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秦野低頭笑,這確實不是他的風格。
禿鷹大隊的人從不畏難,向來直麵艱難險阻。他是隊長,至始至終發揮領袖帶頭作用,何曾勸過隊友退縮?
哪裏想到有一天,他會勸一個小姑娘,不要總是見義勇為,貪生怕死沒問題。
他抬頭看著她,指了指腦袋,“寶珠,等你這裏徹底康複,我再收回我的這句話。”
時寶珠翻白眼,她就說嘛,秦野的為人怎會叫她不要多管閑事,原來是擔心她的腦袋瓜。
嘻嘻,話說回來,被人關心的滋味還不錯。
她給麵子地點頭,“嗯,三叔的話,我記住了,您放心,以後再遇到此類情況,我先打電話報警。”
您?
神他媽您。
秦野抿唇笑,他是比她大,可他又不是七老八十,至於用您來調侃他?
小丫頭片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當天晚上,徐芳陪夜,兩張單人床合並,母女倆同睡一頭,閑話家常。
“月底,白水芹孩子滿月酒,那天正好是你生日,估計你爸記不得,要不要媽媽事先提醒他?”
時寶珠愣神,她二十歲生日?
日子過得真快,要不是徐芳提醒,她都沒想起來。
“媽,你不要提醒他,兒子肯定比女兒重要,就算他記起來,他難道會飛來京城給我過?”
“不會,白水芹和你奶奶也不允許。”
徐芳快人快語,在閨女麵前沒必要替白水芹等人要麵子,該說的照說。
“嘻嘻,媽,不談我爸,我這不是還有你,我不要你送我多貴重的禮物,你幫我過生日就行。”
“媽不幫你過誰幫你過?”徐芳欣慰一笑,拍了拍閨女的手,“前些天你封叔還提到這事,說要在賽斯酒店給你舉行生日趴體,屆時把你的好朋友都邀請過來。”
“生日趴體?太興師動眾,就我們一家人簡單吃頓飯唄。”
“那不行,二十歲生日在父母身邊過,到你三十歲生日,你嫁人,輪到你婆家替你做。”
猝不及防談到嫁人話題,時寶珠接不上話,十年後的事情十年後再說。
由於她白天睡過一覺,徐芳在醫院也睡不著,母女倆斷斷續續聊到深夜才有了困意,漸漸睡去。
第二天,周日。
徐芳替閨女向班導黃英請病假,時寶珠發微信聯係許玲玲,拜托許玲玲幫忙做課堂筆記,許玲玲得知她住院,當天上午趕來醫院探望。
出於意料的是,許玲玲不是獨自前來,她還帶來本班級大部分同學。
吳筱罕見地現身,時寶珠受寵若驚,本以為吳筱性格冷僻不合群,沒想到關鍵時候還蠻有人情味。
薑雪沒來,請同學帶來果籃和慰問卡片,祝她早日康複。
徐芳抽空回家一趟,時寶珠和一群小夥伴熱聊,眾人得知她住院的原委,敬佩她該出手時就出手。
“寶爺,你是我的偶像,換作我們當時在現場,肯定先腿軟。”
“你能跟寶爺比嗎?寶爺是久經沙場……”
年輕人聚在一塊說說笑笑,時間一晃而過。
中午,徐芳請一群學生去醫院附近餐館搓了一頓,時寶珠在同學們的掩護下出了醫院,不過隻能吃清淡的飲食。
傍晚,封博倫從國外趕回來,一下飛機就直奔醫院。
封博倫見封小六不在,打電話狠狠罵了兒子一頓,“封剡!你人呢?叫你照顧寶珠,你跑哪裏去了——”
“博倫。”徐芳從洗手間裏出來,奪過他的手機,“是我讓小六回去的,他留在這裏不方便,你別誤會他。”
手機被奪,封博倫不敢生氣,降低音量反駁,“晚上不留宿,白天可以抽空多陪陪,陪寶珠下樓散步曬太陽,多的事情做,這孩子就是懶,被我慣壞了。”
“唉喲,即使小六願意,那也要寶珠配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倆待一起就吵。”
時寶珠咳嗽一聲,彰顯存在感,“徐芳記者,您能別當麵說您閨女不好嗎?”
徐芳轉身瞪了她一眼,“難道我說錯了?”
時寶珠溫柔不失體麵的笑,“咳咳,沒說錯,錯的是我。”
得,她懟不過她媽。
VIP單人病房一天費用價格不菲,封博倫財大氣粗,替時寶珠升級到最好的套間,如此一來,床鋪寬敞,陪床的人可以睡沙發。
這不,當天晚上,封博倫把徐芳帶回家,留封小六睡在外間沙發上守夜。
索性,這晚倆人相安無事,一覺到天亮。
周一早上。
阮安安帶著父母來軍醫院。
阮父阮母氣質出眾,打扮低調,他們萬分感謝時寶珠的見義勇為,送來一堆昂貴補品。
封博倫和徐芳恰好在,封博倫認識阮父,阮母與徐芳一見投緣,倆家人坐在外間的沙發上聊得不亦樂乎。
阮安安插不上話,回裏間陪時寶珠,給她削蘋果。
“安安姐,你今天沒課嗎?”
“我上午沒課,寶珠,你們表演係設形體學的吧?”
“嗯,有這門課。”
“代課老師是誰?說不定我認識。”
時寶珠不記得老師名字,她點開手機查看課表,“孫群。”
阮安安把削好的蘋果切成丁裝進果盤裏遞過去,“巧了,孫群是我大學同學,她人不錯,我等會抽空聯係她,讓她多加照顧你。”
“咳咳,安安姐,我可不敢讓老師額外照顧我,你懂的。”
曾經年少無知,上學混日子居多,老師們不喜歡她,她本身也不喜歡和老師有過多的接觸。
“沒事的,孫群老師很好玩,她的課非常有意思。”
最終,時寶珠不忍拒絕阮安安的好意,笑著謝過,“那麻煩安安姐了。”
“不麻煩,都是一家——嗯,自己人。”
阮家與秦家沾親帶故,小姑娘花落秦家哪個孩子,一切未知,現在說成一家人會嚇到她。
說來有趣,阮父在陸航某旅擔任高級軍械師,見到時寶珠覺得有些眼熟,出了醫院問閨女,才知曉小姑娘在貓兒嶺訓練營待過。
阮父回去和人打聽了一下,得知小姑娘被刷出年底軍演名額,特地找老父求情,拜托阮老爺子打電話聯係老戰友。
如果事情成功,算是還了小閨女的救命恩情。
阮老爺子最寵阮朵朵,得知此事,難得沒挑刺,“行,我試試。”
西山大院,秦家。
秦遜老爺子從療養院回來,聽說阮家孫女落水一事,找來外孫,狠狠把人訓了一頓。
“這次倆孩子沒出事算你運氣好,下次再發生此類事件,不準你再出門,給我安生待在學校裏!”
秦維晉委屈,阮朵朵貪玩手機落水與他有什麽關係啊?又不是他逼著阮朵朵玩手機。
心裏鬱悶歸鬱悶,麵上不敢和秦遜叫板。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外公年紀大了,不能氣著他。
晚上,秦野回來,被秦遜叫進書房問話。
“阮老頭打電話替時寶珠那女娃求情,要來一個參與軍演名額,秦野,這裏麵有沒有你的手筆?”
秦野表情一怔,一臉意外,“阮老爺子替寶珠求情?”
眾所周知,阮老爺子和他爸向來不喜歡麻煩老戰友,更別說找人求情。
秦遜見幺子反應不似作假,心裏的不滿稍稍減少,“你不知道?阮鋒利夫婦去醫院探望那女娃,你應該知道才對。”
老爺子的質問來的沒理由。
秦野哭笑不得,把皮球踢回去,“爸,我是知道阮叔他們去了醫院探望寶珠,但我並不知曉阮叔回來替寶珠求情一事,您能具體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省得我再去打聽。”
“臭小子,你對那女娃那麽上心,你不知道她是你侄子外甥看中的人?你好意思和他們小年輕搶?”
暈,又來詐他。
秦野起身替他爸倒茶,“爸,我搶什麽了?你又聽誰瞎說呢。”
“怎麽,你敢做不敢當?”秦遜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吹胡子瞪眼。
“我秦野豈會敢做不敢當?隻要我做過的事我肯定承認,我沒做過,您逼我也不行。”
“那是誰在貓兒嶺訓練營和陸航旅的趙俊搶人?”
秦野挑眉,不意外訓練營有人出賣他,那裏不少人是老爺子的老部下,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吹到老爺子耳裏實屬正常。
“我沒和趙俊搶人,我們輪流帶隊訓練新生,寶珠表現優秀,我們自然都看重,伯樂識千裏馬,您老肯定明白。”
秦遜沉思片刻,良久,做出總結,結束今晚的話題。
“如果你把那姑娘當成千裏馬,那你就好好表現,勢必把人爭到手。如果你對人家有意思,在處理好你侄子外甥關係前,忍著別動手。”
秦野搖頭一笑,得,板上釘釘,沒法更改印象了是吧?合著他就這麽饑不擇食,去和侄子外甥搶對象?
再說,時寶珠那丫頭比他小七歲,年齡差距擺在這裏,他下不了口。
軍醫院。
這天晚上,還發生一件事。
秦文軒拎著水果籃輕輕踏進病房。
徐芳和封博倫有應酬,封小六被時寶珠打發去買生煎包,時寶珠見到來人,慢慢從床上坐起。
“抱歉啊,寶珠,到現在才有空來看你,聽說你落水腦震蕩,我和淩霄嚇瘋了,怎麽樣,現在感覺如何?頭還暈不暈?”
時寶珠眼也不眨地盯著他。
女孩目光直勾勾的,表情說不出來的詭異,秦文軒被她看得發毛,一頭霧水,“怎麽了?”
時寶珠定定地瞧著他,眉目犀利,“秦文軒,去年九月,我在你身體裏,當時,你在哪?”
秦文軒驚愕,她想起來了?!
隨後,他想到她這次腦震蕩,說不定引發大腦記憶,想起來也正常。
他把水果籃放到床頭櫃上,落座到床邊的椅子上,柔聲詢問,“寶珠,你記起多少?”
時寶珠見他一副要和她促膝長談的架勢,往後一靠,“全部想起來了。”
昨晚,她再一次做夢,第二天醒來認真思索,那些被她遺忘的記憶悉數湧進腦海,她全部記起來。
交換身體。
劇情荒誕老套得令人發笑,好萊塢大片都不敢這麽演。
回想那一個月啼笑皆非的偽裝生活,她心裏百般滋味,酸爽之際,現在讓她有何臉麵見秦野?
MMP,她竟然撞見他在洗澡!
她為什麽偏偏想起這一幕!
難不成,她本質上,骨子裏是一個猥瑣愛偷窺的女變態?
過分,太過分了。
事情過於詭異,她一邊消化一邊演戲,瞞著徐芳等人,秦文軒即使今天不來,她出院後也會抽時間去找他。
秦文軒揚眉,她全部想起來了。
也罷,既然想起來,那不妨趁著現在,把這件事說清楚,不然一直橫亙在他心頭,太過難受。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時寶珠不想浪費時間,她直接開口,“我先說,我不知道為什麽附身在你身體裏,你在一中,我在十三中,我們先前沒有任何交集,秦維晉不算。”
秦文軒點頭,“嗯,沒有交集,表哥自然不算。”
得到他的證實,她繼續說道:“當時我在九嶷山與人飆車,車速太快,過彎避讓跑出來的小狗,車頭撞擊山壁,翻了車,你當時在哪?”
“我在家裏。”
“九嶷山距離你外婆家有些距離,你要是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能占據你的身體?”
這就是問題症結所在。
秦文軒無病無痛,又沒遇到車禍,那天沒下雨,他不可能被雷擊,怎會與她交換靈魂?
她委實想不通。
秦文軒深呼吸,目不轉睛地凝視她。
別看她外表大咧咧,其實心思細膩,聰明程度不亞於他,否則不會一針見血看出關鍵點。
“寶珠,其實,我並沒與你互換靈魂,是你單方麵跑到我的身體裏,十月長假我們在京城,維晉帶著我,哦,當時是你,一起去軍醫院探望你。”
“那時在高架橋上遇到車禍,我醒來後意識到不對勁,看到你的筆跡,聽徐昊等人形容,我才知曉有另外一個人充當著我。”
時寶珠愕然,誠然她猜到一半可能性,但親耳聽見他承認,她委實震驚。
為什麽是她單方麵俯身,他卻沒有?
“你肯定?”
說完她自己先笑了,廢話,秦文軒若是俯身在她身體裏,那麽她早就不是植物人。
言歸正傳。
她坐直身體,目光緊鎖住他,“學霸,你老實和我說,你為什麽靈魂出竅?你是不是在玩筆仙?!”
雲城十三中不學無術的人多了去了,她沒親自參與過靈異類的事件,道聽途說不少。
對這種東西,她向來秉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她唯一想到的解釋,他在玩筆仙,或者類似筆仙之類的遊戲。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不好好送走,勢必會惹上麻煩。
提起去年發生的那件事,秦文軒眸光漸暗,語氣跟著低沉,“不是筆仙,我沒摔跤,沒撞到腦袋,我也沒想不開鬧自殺。”
夕陽餘暉照進病房,男生表情落寞地坐在椅子上,視線低垂,整個人說不出來的悲傷。
時寶珠呼吸一緊,第六感告訴她,他即將宣之於口的真相一定很殘忍。
須臾,她見他緩緩開口,“或許你聽說過,我們一中曾經出現過學生跳樓自殺。”
跳樓自殺?!
這事不稀奇,基本上每座城市的某所校園都發生過此類事件。
有的是因為不堪忍受成績差被師生嘲笑,有的是受到不公平待遇,有的是患有抑鬱症,或者更悲慘的是受到師長的騷擾。
“你有同學朋友跳樓自殺?”
“嗯,高一上半學期,我朋友承受不住家長和老師施加的壓力,想不開跳樓,警方和醫生判斷她得了焦躁症。”
“其實平時她的表現和正常人無疑,我們誰都沒發現,以至於人死了才為時已晚。”
時寶珠忍不住插嘴,“女生?”
秦文軒眼神落寞,表情不忍,“女生,不過不是我女朋友,小時後曾是鄰居,雙方家人也認識。”
原來如此。
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太可惜。
她同情悲哀對方的遭遇,“後來呢?你是不是發現你朋友去世另有原因?”
“沒錯,在去年暑假,我去她家陪她爺爺聊天,她爺爺給了我她的日記本,我帶回來看,無意間發現她在玩一種靈媒遊戲。”
靈媒遊戲?!
時寶珠心弦繃緊,下意識抓緊被角,“別告訴我你嚐試了,所以你才靈魂出竅?”
秦文軒承認,“對,我一開始看不懂,反複上網查找資料,第一次嚐試失敗,第二次嚐試,我走了,你來了。”
臥槽!
時寶珠找不到話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半晌,她咬牙,“秦文軒!你他媽是不是傻?!這種東西是隨便能嚐試的嗎?!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萬一你回不來——”
“所以,我後悔了,醒來後把日記本還了回去。”
秦文軒自嘲,受到她的影響,他的心態越來越端正,不再拘泥於往事,慢慢朝前看。
她的樂觀開朗,沒心沒肺,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他。
“等等——”時寶珠猛捶床鋪,意識到一點不對勁,“可為什麽是我們換?呃,不,為什麽是我換到你的身體,你卻跑沒了?”
說起這問題,秦文軒也一籌莫展,“我也好奇,我們沒有任何相似點,生肖出生年月皆不一樣,沒有共同的愛好。”
“你帶玉嗎?”
“什麽?”
時寶珠冷不丁打岔說起玉,秦文軒一怔,隨後反應過來,抬手從脖子裏掏出一塊玉。
“我奶奶外地考查帶回來的古玉,按照時間推算,去年長假,是你幫我選的這塊。”
時寶珠遠觀他手裏的古玉,沒看出啥名堂,她的古玉出車禍碎了,他在一個月後才戴了古玉。
時間對不上,稀奇。
沉默在倆人之間蔓延。
良久,秦文軒率先表態,“寶珠,你我這事,我誰也沒透露,一直擱在心裏,你如今想起,我建議暫時別對外說,會嚇壞大家。”
時寶珠抿唇,“嗯,我又不傻,我自己都還在努力消化中。”
“喂,學霸,我們應該不會再換吧?”
“你問我,我也不清楚。”
“——不管如何,我警告你,你千萬別再碰那些東西,否則,我把這事告訴你三叔!”
“知道,你放心。”
秦文軒走後,時寶珠久久不能靜下心來。
她仔細琢磨,是不是要和徐芳去找個寺廟拜一拜,盡快去求一塊玉繼續戴著,省得再出亂子。
她可不想再附身到男人身上去,裝男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周四晚上,她央求徐芳帶她回碧璽園睡,第二天早上再去醫院。醫生和護士睜隻眼閉隻眼,由著她耍賴。
讓一個天生好動的人成天關在病房裏確實痛苦。
終於挨到周六下午,封博倫和徐芳幫她辦理出院手續。
出院這天,秦維晉和阮朵朵倆人結伴而來,阮朵朵誠邀時寶珠周日去阮家吃飯,時寶珠架不住阮朵朵的軟磨硬泡,不得已同意。
碧璽園。
封小六幫忙搬東西,住院一星期,這丫頭零碎物品不少,等忙完一通,他出了一身汗。
回房衝澡,出來後接到秦野電話,他走到陽台上吹風納涼,“喂,野哥,我剛在洗澡,什麽事?”
電話那頭,秦野提了一件事。
“野哥,月底那天我沒空,時寶珠生日,我要去賽斯酒店為她慶生。”
“寶珠生日?你確定?”
“這有什麽不好確定的,她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與她真實生日誤差半年,我爸通知我要給她準備生日禮物,我正愁送什麽。”
隔壁的時寶珠不知曉封小六把她生日這件事說了出去,距離她生日那天,還有十來天,她沒想這麽快告訴朋友。
在貓兒嶺訓練營的秦野心情微妙,侄子和外甥都沒提到這事,小丫頭要過生日也不告訴他們,是不想請他們?還是有其他原因?
夜晚,京城市中心某會所。
薑晴回國,她的狐朋狗友幫她接風洗塵,常年跟隨她的馬仔錢亮也在,殷勤備至地替她斟酒炒熱場麵。
薑晴唱了兩首歌就膩了,她回到沙發上,雙腳翹起,踩在茶幾上。
錢亮當著她的麵拉開啤酒易拉罐,把酒遞過去,“晴姐,給。”
薑晴笑著伸手接過,“給我點支煙。”
“好嘞。”錢亮從褲兜裏掏出一盒女士香煙,抽出一根,摸來打火機替她點上。
包廂哄鬧,唱歌跳舞拚酒,群魔亂舞。
薑晴偏頭叼住錢亮手裏遞來的煙,抽了幾口,朝錢亮吐出幾個煙圈。
錢亮一點都不生氣,相反笑得心花怒放,眼饞饞地盯著薑晴。
薑晴見狀,彎唇一笑,伸手勾住錢亮的脖子,把人拉近,右手夾著煙擱到他嘴裏,“來,抽一口。”
煙嘴上有她留下的口紅印,錢亮腆著笑臉銜住,等於間接接吻。
錢亮一如既往地照顧她,對她好,惹得薑晴嬌笑不已,大發善心地倒在他身上,與他共抽一支煙。
其餘人見狀,見怪不怪,沒人把錢亮的存在當回事。
說好聽了是跟班馬仔,說難聽了是消遣的玩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沒有獵物時充當男伴床伴。
圈子裏男女都這樣做,甚至玩得比這些還瘋。
“自由城那裏什麽情況?”
錢亮明白她問的是自由城二樓的桌球室,“曹暉還在那裏當經理,我們的場子至今不能上,隻能出了自由城私下裏交易。”
“媽的。”薑晴罵了一句,該死的封家秦家,有錢有權,礙著他們做生意。
“晴姐別氣,坤哥今年投資娛樂圈,這行業來錢快風險小,我們的人沒事時就去片場待著,倒買倒賣小道消息,賺了不少。”
“能賺多少,切。”
薑晴的吐糟,錢亮隻能笑笑,雖然賺得確實沒以前多,但起碼沒差到哪裏去,日子能過。
“薑雪是不是在我哥那裏?”
“是,雪小姐在公司。”
“我哥帶她出去過沒?”
錢亮會意,“暫時沒,雪小姐會說話,頗受坤哥照顧,公司要力捧她。”
在沒得到市場回報前,薑坤才不會毀了薑雪,要知道搖錢樹總比一次送人情賺得收入多。
薑晴與薑雪雖然是堂姐妹,但向來不對付,俗話說得好,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薑雪姿色比她好。
女人都是嫉妒攀比的,誰也不例外。
一支煙抽完,薑晴想要抽第二支,錢亮阻止,“晴姐,少抽點,稍晚還得送你回家。”
薑振國對薑晴看得比較嚴。
“沒趣。”薑晴怕薑振國甩臉色,停她信用卡,見好就收。
到了十點,薑晴和錢亮離開包廂,倆人坐到車上,薑晴接到她哥的電話。
“你在哪?”
“名流外麵,錢亮正要送我回家。”
“可以多玩會,老頭臨時有任務,出差去了。”
薑晴眼睛一亮,“謝了哥。”
掛斷電話,錢亮見她眉飛色舞,“晴姐,不回家?”
“沒外人,叫我晴晴。”地下車庫裏,鮮少有人經過,薑晴扭著身體湊近錢亮,“來,叫聲聽聽。”
錢亮一見她這架勢,即刻猜到薑振國不在家,薑晴不急著回去,有心情調戲他。
哪怕明知道他在她眼裏什麽也不是,他還是飛蛾撲火,甘之如飴,願意舍命陪她耍。
他配合她,伸手抱住她,嗓音沙啞,“晴晴。”
聽說女人都愛聽低沉磁性的嗓音,他私下裏特地練習過。
薑晴笑得花枝亂顫,抬腿跨坐到他身上,上半身幾乎趴在他懷裏,腦袋抵在他的脖頸處,吹他耳邊風,“今晚我不回去了,想辦法哄我開心,你懂的。”
軟玉溫香在懷,薑晴打扮得妖嬈,此刻故意引誘他,錢亮哪能把持得住,得到她的應允,二話不說先忍著欲望伺候她。
“晴晴……”
薑晴昂著脖頸,閉上眼睛。
倆人不是第一次亂搞,錢亮怕她寵她,在情事方麵照顧她的情緒,他把自己身段放得特別低。
薑晴就喜歡錢亮這樣聽話的狗,他表現好,她不介意多多陪他玩。
另一邊,薑坤在會所裏喝酒,包廂裏沒旁人,隻有薑雪一人陪著他。
今天是周六,薑雪不用回宿舍,自然要陪薑坤熬夜玩。
薑坤抿了一口酒,含在嘴裏,偏頭渡給懷裏的薑雪。
薑雪忙放下手機,抬起右手摟住他,張嘴含住,迅速吞下肚,纏著薑坤的舌,身體同時往他懷裏送。
薑坤把人拖到腿上,掀開她的長裙,手伸了進去。
沒幾秒鍾,薑雪被他弄得舒服,嬌滴滴地哼,“堂哥……”
薑雪是被她父親抱養的,這事薑家人都知道,她和薑坤明麵上是堂兄妹,私下裏早已糾纏在一起,隻不過薑坤一直忍著沒真正碰她。
除卻最後一步,其餘都做過了。
薑雪知道薑坤不動她的原因,是留著她賣更好的價錢。
她父親是二世祖,母親對她不喜,她隻能巴著薑坤出人頭地。
薑坤這人無恥了點,皮囊還不錯,久而久之,她也看開了,總被他送給肥頭大耳的豬肉榮強。
“下周你生日,要不要為你在名流舉辦生日趴體?”薑坤鬆手,改為捏她的腰。
薑雪夠來紙巾擦拭他的指尖,順便擦幹淨自己的手,“要,我想要最新款的包。”
薑坤什麽意思,薑雪明白,他還惦記她的舍友,這是敲打她,讓她借口生日趴體把人找來。
“行,你要什麽我都給,端看你表現程度。”
薑雪抬眸,朝他拋了一記媚眼,“光我一人麵子還不夠,堂哥能不能把遊熙請過來?”
遊熙?
薑坤目光一冷,伸手掐住她的臉,“你喜歡學生男?”
“什麽啊。”薑雪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被他掐疼的臉,“我隻喜歡堂哥這樣的偉岸男人,前段時間軍訓,遊熙和我舍友一起去了貓兒嶺。”
薑雪點到即止。
薑坤聞言一笑,臉貼過去,“誤會你了,來,堂哥臉給你掐。”
薑雪哪敢回掐,嬌笑著去輕輕舔了一口。
薑坤被她風騷的樣子逗得心癢癢,翻身把她壓在身下,“雪兒,堂哥好久沒伺候你了。”
薑雪目露惡心,下一秒,她揚唇一笑,伸手抱住他的腦袋,“堂哥膽子忒小,雪兒巴不得你收了我。”
“那不行,你可是我的法寶,我得留著。”
半小時後,薑雪離開包廂,會所女經理與她擦肩而過,她嫌惡地低下頭,迅速拿著包離開。
薑坤此人有癖好,不愛去酒店,專愛在會所包廂裏搞女人。
這間會所的頭牌常年被他包養,會所女經理也慘遭他的荼毒。
薑坤每次在她身上發泄完一半,然後就去找其餘人繼續瞎搞。
她現在勢單力薄,等她有了足夠的資本,一定遠走高飛,離開薑家這潭死水。
周日上午。
時寶珠本來穿著休閑的長衣長褲,被徐芳看到後,強行送回房間換了一套青春靚麗的裙裝。
“媽,這裙子與我短發不搭,不倫不類,還不如穿褲子好看。”
“你等著,肯定搭。”
徐芳回她房間,十幾秒鍾後變戲法似的拿來一頂假發套,黑色波浪大卷發。
時寶珠瞠目結舌,拔腿就想跑,被徐芳一把掐住,給摁回梳妝鏡前,重新弄頭發化妝。
半個小時後,徐芳滿意地看著鏡子裏的閨女,“哈哈,我的小仙女寶珠又回來了。”
時寶珠睜眼,眉頭一挑,哎喲喂,她媽把她打扮成阮朵朵那款式的女生。
醉了。
鏡子裏,女孩披著大波浪卷發,化著粉嫩的淡妝,唇紅齒白,穿著黃色蕾絲過膝長裙,戴著白色珍珠耳釘,雙眸閃亮,整個人看著溫柔嫻靜。
假象,一切都是假象!
時寶珠不自在地動來動去,“媽,你沒開玩笑?”
徐芳摁住她雙肩,“你是嫌棄封叔挑衣服的眼光,還是質疑你媽化妝的能力?”
一句話懟得時寶珠不敢有怨言,苦笑著接受此效果,不過幾秒後,她嫌棄卷發披肩熱,討價還價下,她把假卷發紮成馬尾。
入秋早晚涼,借口可能晚上回來,她又搭了一件黑色皮衣背心外套,機車風格。
這一搭配,弱化淑女風格,整個人變得活潑張揚起來。
徐芳打量幾分鍾,大發善心地沒再挑刺,允許她這樣穿。
時寶珠悄悄鬆了口氣。
九點半,秦維鶴夫婦趕到碧璽園,第一次上門,夫婦倆帶來不少禮品,秦維晉和阮朵朵湊熱鬧一起跟過來。
一行人見到煥然一新的時寶珠,不禁眼前一亮,紛紛誇讚她今天非常漂亮。
阮朵朵自來熟地要時寶珠脫下皮衣背心外套給她試試,穿上身後發現沒時寶珠好看,傷心地嘟嘴。
“寶珠姐姐個子高,衣架子身材,穿什麽都好看。”
阮朵朵個子不矮,隻不過臉部嬰兒肥,娃娃臉,不適合成熟的機車風。
時寶珠開導她,“那你穿裙子比我好看。”
幾人坐在客廳裏聊了會天,半小時後辭別徐芳和封博倫,驅車奔向西山大院。
三樓陽台上,封小六目送一行人離開,沉思幾分鍾,返回室內。
他早上看到時寶珠的打扮,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哪怕再不喜歡這丫頭,不得不承認,她用心打扮起來不輸任何女明星。
此種感覺不妙,他弄不清突然冒出來的欣賞原因,不想被人發現,借口要開視頻會議,躲在樓上。
大半個小時後,再次來到西山大院,時寶珠的心情又不一樣。
得虧今天秦野不在家,要不然她真的不敢過來。
為了歡迎朵朵救命恩人的到來,阮家老小基本到齊。
時寶珠被阮家的陣仗嚇到,要不是秦維晉陪著她一塊過來,她真想掉頭走人。
一頓飯呀,要不要這麽隆重!
阮家人口多,阮老爺子身子骨健朗,每天出門遛鳥,阮老太太去世早,他們的子女出類拔萃,大部分人在部隊裏擔任要職,其中最令人一見難忘的是阮梓陽。
阮梓陽是阮安安姐妹的堂哥,秦野的發小,是阮家唯一從商的一個。
秦維晉說他在投行工作,巨有錢,京城最想嫁男人之一。其餘三人分別是秦野、周穆安、馮南潯。
阮梓陽話不多,為人和善,席間以茶代酒敬了時寶珠兩杯。
除此之外,阮家小一輩與她同齡的隻有阮朵朵,已婚的哥哥姐姐多,未婚的少,上學的孩子們不談。
飯後,阮朵朵不放人,拉著時寶珠回房聊天,秦維晉被拒之門外,一直到傍晚,倆姑娘才出門逛大院。
外麵還沒亮燈,夕陽餘暉殘留,天邊晚霞懸掛,景色宜人。
路過籃球場,裏麵有人打球,阮朵朵駐足,扒著綠色圍欄向裏瞅,“寶珠姐姐,文軒哥哥什麽時候才能有空回家啊?”
小姑娘思春,時寶珠不忍打破她美好的憧憬,“年節期間肯定回來。”
“對哦,除夕晚上團圓飯,文軒哥哥……”
秦野駕著越野車路過籃球場,餘光掃到圍欄一角,下意識腳踩刹車。
背對著他,紮著馬尾,穿著黃色蕾絲長裙,外麵搭著黑色皮衣背心,腳踩紅色細高跟皮鞋的女生。
渾身上下透出囂張跋扈,舍我其誰的氣勢,不是時寶珠是誰?
------題外話------
抱歉,抱歉,一大早出門玩,回來晚了,哈哈,今天訂閱留言的人,明天統一打賞,愛你們,中秋節快樂。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