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衝冠一怒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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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寶珠睚眥必報,此刻有人撐腰,心情無比爽,她艱難地舉起右手指向薑坤,氣勢洶洶地指責。

    “薑坤扇了我兩巴掌,他想強暴我——”

    “扇巴掌?”

    秦野驟然低頭打量她的臉,不正常的紅,隱約可見五指印。他剛才沒注意到她的臉,光顧著檢查她全身和手。

    打女人的男人,嗬。

    時寶珠被他低沉冰凍的語氣驚到,對上他黑颯颯的雙眸,委屈地嘟嘴,“我也不想的。”

    秦野忍著怒氣,繼續追問,“接著說。”

    時寶珠歪頭瞪向薑坤身後的寸頭男,“他身後的寸頭男叫東哥,我和他打了一架,我奪刀時誤傷了手掌,不過他是雲城地稅的人,放話要查辦我爸!”

    “另外一人,他手裏有搶!要不是他拿槍抵著我後腦勺威脅我!我他媽怎會被他們撂倒?!”

    秦野眉峰間隱隱抖動,小丫頭白參加軍訓,貓兒嶺訓練營教過他們被刀槍指著的應急處理,她大概全部還給教官了。

    一群好吃等死,為非作歹的富家少爺千金。

    秦野視線一收,把所有人的情況納入眼底,心中有數,“還有沒有了?”

    時寶珠沒察覺秦野心中所想,轉首四處尋找,看到角落裏跪坐在地上無聲哭泣的許玲玲,急忙喊道:“封小六,快去扶起我舍友!”

    許玲玲早已被人撕開封嘴的膠布,隻是一身力氣被嚇跑,腿軟地站不起來。

    封小六見狀,腦子轉得快,一邊抬腳走過去,一邊罵罵咧咧,“死丫頭,他們利用你舍友挖坑設計你,你不知道事先招呼我一聲?!”

    時寶珠難得好脾氣地沒回懟,強詞奪理,“我招呼了周胖胖啊!讓他半小時後報警,沒想到你們來了……”

    許玲玲在封小六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無地自容,不停地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寶珠被我連累了——”

    封小六沒搭理許玲玲,見到薑雪站在邊上,惡狠狠地瞪著她,“兔子不吃窩邊草,薑雪,她們倆好歹都是你舍友,最毒婦人心,你與薑晴有什麽區別?!都他媽一丘之貉!我今晚把話撂這了,時寶珠是封家人,是我老子的心頭肉,比疼我還疼她,你犯上了封家,這輩子別想進娛樂圈混!”

    意有所指說給薑坤聽,擺明了要攪合薑坤的娛樂公司。

    薑雪臉色刷地慘白,哆嗦著雙手看向薑坤,薑坤冷冰冰地立在一旁,絲毫不問她的死活。

    她心頭一顫,想要去求時寶珠和許玲玲,許玲玲咬牙切齒地剜著她,時寶珠壓根視而不見,求情的話堵在心裏,始終提不到嘴邊。

    完了,她完了。

    圍觀等人被無視,心裏哭爹罵娘,要死了,要死了哦,死丫頭口齒清晰,把他們所有人的罪都數了!

    記性真好!

    其中有人強出頭,打哈哈圓場,“嗬嗬,嗬嗬,封少,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你個屁!”時寶珠猛地出聲截斷那人的話茬,“就屬你們這幫閑蛋叫囂得最凶!”

    她可不是大度之人,從來不講究退一步好闊天空,雲城十三中女霸王是那麽被好欺負的?!

    那人被罵,秒慫地縮回頭,不敢再吭聲,忙向薑坤遞眼色,兄弟,今晚一事,恐難擺平。

    沉默良久的薑坤咳嗽一聲,拍了拍雙手,不顧秦野釋放的冷氣與壓力,盡量露出一絲笑,“來者是客,難得封少和秦少一起蒞臨,不如讓我敬倆位幾杯酒,以表歉意。”

    男人之間,若沒有奪妻之恨殺父之仇斷人財路,幾杯酒下肚,不能說當朋友,起碼有的事可以放下。

    一醉解千愁。

    奈何,秦野不接招,深色冷淡疏遠。

    “嗬嗬嗬。”封小六嘲笑薑坤的不識時務,嗤笑三聲,“薑坤,誰有空和你喝酒?你算老幾?識相點別擋道,誰要攔著我們,信不信我今晚找人挑了你們的老窩?”

    這些人身上有管製刀具和槍,他們沒帶人,這節骨眼上報警來不及,若是這幫人窮凶極惡,試圖拔槍,他們四人一個都走不了。

    薑坤神色陰沉,一言不發。

    寸頭男不屑一笑,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坤哥,怕他們啥?!老子上頭有人,一個當兵的,還能幹得過我軍委的親戚?”

    時寶珠先是詫異,之後轉為不齒。

    得,又是一個‘X剛是我爸’的傻缺!

    她仰首看向秦野,秦野感應到她的擔心,低頭望著她,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朝她微微勾唇。

    他沒多言,她卻吃了定心丸。

    封小六架著許玲玲走近秦野身邊,反唇相譏,“喲?您軍委親戚在哪個部任職?辦公廳?聯合參謀部?政治工作部?後勤保障部?還是紀律檢查委員會?再不然就是國際軍事合作辦公室?”

    一連串的部門名稱懟暈寸頭男,他哪裏知曉具體在哪個部門?他爸隻說是了不得的大官,不便透露詳細職稱。

    寸頭男被封小六的架勢唬住,不確定地望向薑坤,怎麽著,這人來頭比他親戚還大?

    薑坤心知肚明,找來東哥撐場子其實想嚇唬時寶珠,他沒料到這丫頭留了後手,還引來了秦野和封小六。

    今晚要是封小六單獨在場,這事還能糊弄過去,秦野不行,不提秦野自身情況,但說秦家背景,薑坤沒法硬杠。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薑坤老謀深算,眼睛一眨,有了退路,他故意沒露怯,回東哥一記‘別怕’的眼神。

    東哥得到他的暗示,底氣卷土重來,挺了挺胸膛,囂張無比地繞過薑坤,走到秦野四人麵前。

    “和你說有什麽用?你們還想找他去?我呸!不自量力,都他媽給我——”

    哐當一聲響,寸頭男被秦野一個踢腿,踢飛到茶幾旁,龐大的身軀撞上茶幾腳,茶幾上的酒瓶玻璃杯碎了一地。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出手震得啞口無言,有人忐忑不安,有人靜觀其變,有人不信邪。

    時寶珠條件反射抱緊秦野,瑟瑟發抖,心裏忍不住MMP,三叔一言不合就踢人太帥了!

    寸頭男躺在地上痛苦地叫罵,“操,老子殺了你——”

    此人帶來的兄弟紛紛掏出槍,指著秦野四人。

    許玲玲哪見過此等陣勢,急促叫了一聲嚇暈過去。

    封小六翻了個白眼,努力把人扶住,眼下情勢急轉,弄不好,今晚叫交代在這。

    封小六信得過秦野,秦野既然敢踢人,想必有退路,他朝秦野豎起大拇指,“野哥威武,跟這種人渣就該這樣,叨叨個沒完,囉裏吧唧,煩死人。”

    薑坤臉色陡變,十分難看,死死地盯著秦野。

    時寶珠緊張地發不出聲音,雙手無意識緊緊抓住秦野的襯衣。

    秦野不懼四麵包圍的槍口,抱著時寶珠像抱著玩似的,不動如山,筆直地立在原地。

    他不疾不徐開口,眸底的寒光令人發怵,“薑坤,我是軍人,本不該插手治安警察負責的事,但寶珠不是旁人,她很優秀,是我們部隊看重並有意著重培養的人才,你今晚針對寶珠,你不是與我和小六為敵,你是與海陸空三軍為敵。”

    一句與海陸空三軍為敵,猛然震懾薑坤一行人,也使時寶珠心中激蕩。

    乖乖,她真的這麽被人看中?!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慚愧的自豪感,咳咳,淡定,淡定。

    雙方僵持幾分鍾,最終,薑坤咬牙揮手放行,秦野抱著時寶珠,封小六扛著許玲玲,四人順利離開頂樓包廂。

    到了樓下,正好撞見飛車而來的秦維晉和秦維庭,以及不放心跟過來的秦維鶴。

    “寶珠!你哪裏受傷了?!”

    “小舅,什麽情況?你們沒事吧?!”

    秦野抱著時寶珠去了他的越野車,他把人摁在副駕上,示意她自己解釋,他立刻打電話給馮南征。

    “事情嚴重,薑坤等人有管製刀具和槍支,甭管是真是假,你把這事給我往情節惡劣特別嚴重上辦,另外,裏頭有一個叫東哥的寸頭男,背景不小,自稱有親戚在軍委,我家老爺子已經退休,煩請你家老爺子打個招呼,我要翹了這群人。”

    馮南征提前得了秦野的招呼,帶著一群下屬等候在距離會所最近的一個路口處。

    “收到,我現去辦,兄弟,你這衝冠一怒為紅顏,回頭別忘請吃喜糖。”

    喜糖?

    秦野扯了扯嘴角,笑罵掛掉電話,不正經的老友。

    時寶珠和秦維晉等人解釋的同時,不忘偷聽秦野的對話,嘖嘖,三叔夠黑的,敢情也備了後手。

    她說呢,他怎敢單槍匹馬在有人質的情況下和薑坤一行人對著幹。

    薑坤等人遭殃,至於薑雪會如何,她懶得操心。

    稍後,秦野安排秦維晉把時寶珠的車開回碧璽園,令其他人回去,他親自載著時寶珠去軍醫院,封小六帶著許玲玲跟上。

    軍醫院。

    急診中心。

    時寶珠右手掌觸目驚心一條割痕,消毒上藥時,她疼得出了一後背的汗,不好意思叫出來,隻能咬緊牙關克製。

    許玲玲坐在她旁邊不停地道歉道謝,封小六在旁不停地數落,唯獨秦野不言不語守在她邊上。

    “寶珠,我對不起你……”

    “……你闖禍我替你撒謊,要是事後被我爸發現,我可告訴你,時寶珠,你必須替我……”

    徐芳和封博倫電話前後追來,時寶珠怕露餡不敢接,讓封小六代為解釋,謊稱舍友失戀鬧自殺,她回學校宿舍安慰人去了。

    他們倆好聒噪,她想靜靜。

    “好了,注意一個星期內別碰水,結痂不準扣,你們這些孩子就愛扣,反複扣,能愈合快嗎?”

    時寶珠認真地點頭,“知道了,謝謝醫生,我保證不扣。”

    中年女醫生見她乖巧,好心地從抽屜裏取出一管膏藥遞給秦野,“用不著單獨買,給你女朋友把臉塗一塗,明天不會腫,你怎麽當男朋友的,小姑娘被打成這樣?多標誌的臉。”

    四人集體沉默。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喧嘩,好像有人出了車禍,急診醫生忙撇下他們,急匆匆跑出去。

    幾秒後,秦野抓起藥膏擰開蓋子,擠出一點在食指上,時寶珠尷尬得臉如火燒,忙要搶過來,“三叔,我來——”

    秦野抓住她的手腕,眉頭微皺,“別動,你看不見,我來塗,早點塗完早點回去,外麵忙,我們甭添亂。”

    時寶珠聞言,默默地放下手,坐直身體,眼觀鼻、鼻觀心。

    封小六心裏一刺,愣神幾秒,之後迅速背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他抿唇,嘛玩意?不可能。

    許玲玲瞄了瞄他們,又瞄了瞄背過身去的封小六,自覺地起身跑到門口,“我去上個廁所。”

    秦野沒這三人想得複雜,兀自仔細塗抹。

    倆人麵對麵,呼吸交融,時寶珠視線無處亂放,無端緊張,心跳砰砰加速,心虛得厲害。

    男人的指腹有些粗糙,力道略重,她緊張得快不能呼吸,幹脆閉上眼睛。

    秦野目光一閃,見她閉上眼睛,心領神會她的不自在,稍稍與她拉開一些距離,加速手上動作。

    封小六眼角餘光掃到秦野的動作不溫柔,帶著雷厲風行,很快給時寶珠的左右臉頰塗抹了一遍。

    他的心情忽又明媚。

    秦野站直身體,擰起蓋子,“行了,走吧。”

    時寶珠一睜眼就瞧見他把藥膏收到褲袋裏,納悶地瞅著他,“三叔,你這樣不好吧?”

    “沒事,熟人。”秦野順手抽走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拋掉腳邊的垃圾桶裏。

    熟人?

    時寶珠眨眼,怪不得剛才那醫生訓他的口吻頗為怪異,原來是熟人。等會兒,那誤會豈不是鬧大了?!

    外麵走廊鬧哄哄,據說出了連環車禍,許玲玲回來後,一行四人沒看熱鬧,避開急診大廳門口,穿過相連的走廊,從門診大廳出去。

    撒謊要圓謊,時寶珠晚上不能回碧璽園,以免被徐芳訓。

    她也不能回學校,秦野剛接到馮南征的電話,薑坤跑了,其餘人全部被抓現行,她和許玲玲作為事件當事人要去警察局錄口供。

    許玲玲想和時寶珠待在一起,又擔心自己當電燈泡,遂厚臉皮跟在封小六身後。

    封小六在抽煙,沒注意許玲玲。

    時寶珠還穿著秦野的外套,這會兒才有心情感受到不一樣,他外套幹淨溫暖,沒有多餘的味道,隻有淡淡的洗衣粉味。

    她裹著他的外套,仿佛被他擁在懷裏,感覺特怪,特別扭。

    她趿拉著拖鞋走不快,腳脖子被夜風吹得涼颼颼的,直接導致雙手冰涼,身體忍不住打顫。

    秦野注意到她的遲鈍,這才發現她還穿著拖鞋,他探手碰了碰她的手,冰涼,不便握著她的手,指了指遠處的座駕,“我車後備箱裏有備用的襪子,不介意,給你應應急?”

    醫院裏的商店關了,周圍街道鋪麵還在營業的隻有夜宵店,暫時沒法給她買鞋襪。

    時寶珠聞言一愣,隨後迫不及待地點頭,“我不介意,保暖就行。”

    之後,倆人迅速走到越野車旁。

    秦野打開後備箱拿襪子,時寶珠接過後爬上副駕拆包裝袋,秦野顧慮到她右手掌包著,左手不方便,沒急著上車,跟過去幫她拆。

    封小六抽完煙,回頭看到秦野蹲著幫時寶珠穿襪子,頭皮一炸,心裏的嫉妒又冒了出來。

    他沒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回到自己跑車上。

    許玲玲屁顛屁顛跟上,正要拉開副駕車門,封小六斜眼一掃,她立即賠笑臉解釋,“那個,我怕……秦三叔……”

    封小六暗忖麻煩,不爽地拍了拍方向盤,“不準多舌!否則把你丟下去!”

    許玲玲欲哭無淚,點頭如搗蒜,她也不想當累贅,可她更不敢跑去當電燈泡啊!

    ------題外話------

    寫了半天,手酸腰酸,喏,大肥章,滿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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