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秘密馳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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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蘭伸手便接住了我拋給他的麵餅,看著我,苦笑了一下。

    站在那裏,一語不發的啃了起來。

    全無上一次我們在此處打尖休息時的意氣飛揚,喋喋不休。

    我存心想逗他說說話,解解他滿臉的沉悶。

    便一邊啃著麵餅,一邊說道:“這裏越來越荒涼了。”

    “賀蘭,記得上一次,你還嚇唬我說,會在這裏遇上狼群。”

    “現在不要說狼群。估計連鬼都碰不上了。”

    賀蘭頭也不抬的說道:“我那是不知道,隨口亂說的。”

    “誰不知道你是這邊塞有名的雪狼將,可以驅狼役虎。”

    “這大荒的狼群,對你,可謂真正的死心塌地。”

    “這裏便是真有鬼,也被你給嚇跑了。”

    我笑道:“賀蘭,咱能不能不要這麽說話?”

    “我就那可怕?鬼都嚇得跑?”

    賀蘭終於忍不住笑了:“庭宇,我並無詆毀意思。”

    “隻是,每次我想起涵穀潭邊。”

    “那些狼群因為你,不惜用自己的血肉之軀。”

    “阻擋殿下跳潭時,我就覺得你真是可怕。”

    “你到底有一種什麽樣不可思議的念力,才會那些狼群如此?”

    我不禁鼓鼓嘴巴,申辯道:“我沒有,好不好?”

    “那天,我跌入潭水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哪來什麽念力?能影響那些狼群?”

    賀蘭笑道:“所以說嘛,你不但可怕,而且還厲害。”

    我對他做了一個鄙視的神情:“多謝賀蘭將軍誇讚。”

    賀蘭把最後一點麵餅塞進嘴巴裏:“殿下為你準備的幹糧不錯。”

    然後,一邊咀嚼著,走過去解開我和他的戰馬,拉到水窪裏飲水。

    我立刻為簡淵抱不平道:“嘿,你個沒良心的。”

    “這些幹糧,隻是殿下為我一個人準備的嗎?”

    “沒見我扔給你的,是塊大的嗎?”

    賀蘭故意笑道:“所以啊,我才說,殿下為你準備的幹糧不錯嘛。”

    我頓時語塞,難道,這看似大小不一的麵餅,還有什麽名堂?

    我便舉起手中還剩下一小半的麵餅,無奈晨光黯淡,完全看不出什麽名堂。

    賀蘭聽我沒有聲音,扭頭見我舉著手中剩下的麵餅反複查看。

    “騰”一下笑了:“庭宇,你還真信啊?”

    “放心吧,殿下不會叫人往你的麵餅裏加糖的。”

    “我是說,殿下日理萬機。”

    “為我們準備幹糧,竟還細致到大小。”

    “一點都不浪費,難道不是不錯嗎?”

    聽賀蘭這麽一說,我也笑了。

    “可不是嘛,邊塞上本來就口糧金貴。”

    “如果你不是托我的福,千裏馳援衛城。”

    “能吃到這樣香香的大麵餅?想都不用想的好吧。”

    卻愣是沒有聽出來,賀蘭最後那句話的一語雙關,意味深長。

    我們很快便到達了青山城,卻隻是穿城而過,並未做絲毫停留。

    隨著我們戰馬的步伐接近海內的土地,壓在我和賀蘭心頭的重負似乎越來越重了。

    因為,我們逐漸開始遇見流民。

    所謂流民,就是不肯跟隨官兵撤退,自行逃離戰敗城池附近的老百姓。

    在西秦的律例裏,擅自脫離朝廷的流民,等同叛民。

    一旦被官兵遇見,是可以就地格殺的。

    所以,這些流民,似乎想往更荒涼的地方奔逃。

    可能,在他們的念頭裏。

    越是荒無人煙的地方,才能沒有恐怖的兵亂。

    並且,因為選擇脫離了朝廷。

    越是荒涼的地方,也才更能逃脫朝廷官兵的追捕剿殺。

    隻是,他們卻不知道。

    就在不遠的前方,看似渺無人煙的西秦萬裏邊塞上。

    照樣是殺伐不斷,戰火綿延。

    這些流民,無一例外,都是麵黃肌瘦。

    苟延殘喘的老人,骨瘦如柴的孩子。

    令人望之,萬般不忍。

    簡直還不如在空曠無人的荒野裏行走,好歹能求個心安。

    這些流民之中,竟沒有一個青壯年。

    可以知道,那些年輕一些的西秦男子,全部在海內海外的戰場上了。

    一直以來,賀蘭都是一貫愛饒舌,喋喋不休的。

    但是,看著眼前的情形,他卻是分外的沉默。

    我知道,賀蘭這個人,看似大大咧咧。

    說起話來,一副口無遮攔的樣子。

    其實他的心中,該說什麽話,該做什麽事情,都是非常有底線的。

    這當然和他出身商賈之家,心中精於世故算計有關。

    作為一個富豪之家的長子,賀蘭自幼跟隨其其父四處貿易奔波。

    不但受到各種接人待物熏陶,還熟知西秦國政利弊。

    但是,他卻又更是知道。

    有些話,盡可以說。

    有些話,打死都不可以亂說。

    尤其是妄議時政,貶評君上。

    即使不被很多人聽見,也會是麻煩無窮的。

    所以,即便是和我說話。

    隻要涉及西秦國政,他也從不會把話都全部說完的。

    哪怕他的父親一直支持著二皇子殿下,但卻隻是暗地裏的。

    外人麵前,是不可說出去的。

    再次休息打尖的時候,我便故意對賀蘭歎息道:

    “西秦,還有希望嗎?”

    “皇帝昏暈,太子把持朝政。”

    “為了穩固自己的儲君之位,陰謀擠兌自己的兄弟。”

    “竟不惜拋棄萬裏邊塞,斯是可笑至此。”

    “現在,又被人毫不客氣的打到家門口。”

    “你看看,這些老百姓到底是倒了什麽黴?”

    “竟然生在這樣一個國家?供奉著那樣的皇帝太子?”

    賀蘭卻自顧哢嚓哢嚓啃著自己的麵餅,並不答話。

    我很不滿意的了賀蘭一樣,哼,想必這就是他們一味的愚忠。

    無論皇帝怎麽樣,太子怎麽樣,他們也不願意多說一句指責不滿的話。

    除了害怕招惹是非,更多的,卻是他們心中根深蒂固的忠於主上的思想吧?

    好像我那位義父李闊海,他駐守的邊塞,老是被外族侵略。

    在他心裏,可能並不是朝廷的不作為,不願意重視。

    當然了,他也不會承認,是他這位戎邊大帥不努力。

    而是覺得,這根本就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

    像賀蘭,哪怕我故意引逗。

    他也不願意對這些話題,發表什麽意見。

    我想,他雖然忠心耿耿的追隨二皇子殿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