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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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硯在霍啟根的陪同下,落腳在一處山村。這處山村幾乎與世隔絕,這倒讓她鬆了口氣。
    她知道她總是會被蕭鐸找到的,可是在蕭鐸找到自己前,必須爭取一些時間,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
    霍啟根對她頗為體貼,不但為她蓋起了結實的木房子,還特意找來各樣吃食,並為她準備好了接生的穩婆。
    她每天什麽都不用幹,隻需要安心養胎就是了。
    霍啟根這個人看似魯莽,卻很是知道分寸,很多事他也不問她,就悶頭幫著她照料她。
    有時候她坐在木屋外麵歪到的樹墩子上,看著遠處山裏飄來的雲,他就站在一旁,拿著一把斧頭砍柴。
    她的目光偶爾會落到他身上,心不在焉地想著霍啟根這個人。
    費力地回憶了一番好多年前她認識的那個鄉間少年霍啟根,她發現麵目竟是一片模糊。不是說她不記得這個人的長相,而是對這個人的性子完全不記得了。
    仿佛鄉間的少年,大概都是如此吧,並沒什麽特別。
    當她這麽想著的時候,霍啟根停下了砍樹的動作,回過頭來,看向她。
    他是逆光站著的,阿硯在那一刻有些看不分明他眸子中的神情,當她眯起眼來細看時,他卻已經轉過頭去,繼續看書了。
    阿硯腦中有什麽閃過,她想捉住,然而到底是懷了孕,腦子不好使了,她怎麽也想不起來。
    後來也就再沒想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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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皎月很是憂心,她長籲短歎的,無法安心。恰好此時孟漢過來見拜見蕭鐸,看到了歎氣的她。
    “夏侯姑娘,這是怎麽了?”
    孟漢說話的時候聲音嘶啞疲憊,已經幾個月了,他一直受命在外尋找皇後的下落。可是天大地大,皇後卻仿佛自人家蒸發了一般,怎麽也找不到。他這些日子,幾乎是把半條命都搭在了尋人上,可是一日找不到人,他幾乎都不敢來見皇上。
    見一次皇上,他都覺得自己剩下的半條命也要葬送了。
    現在他看到夏侯皎月在這裏長籲短歎,頓時覺得他們可以聊一聊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
    誰知道夏侯皎月張口卻道:“我在歎息,當初皇後怎麽沒多曬點糙米?”
    皇上如今茶飯不思,真是要活活餓死的樣子。不過幸好他還能吃下皇後當初做下的吃食,所以他可以吃了蘿卜幹吃小魚幹,吃了小魚幹吃醃菜,等到醃菜也吃光了,剩下的糙米也可以繼續填填肚子。
    那些尋常人都難以下咽的東西,這位原本挑食的帝王,如今吃得可真叫一個香甜。
    可是夏侯皎月愁得是,這些糙米若是吃光了,皇後卻還沒回來,她該怎麽辦?去拿什麽給皇上吃呢?
    難道他竟然要成為大夏國史上第一個活活餓死的皇帝?
    孟漢聽到這個,頓時明白了夏侯皎月的煩惱。
    他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如果那些糙米也吃光了,你我就等著死吧。”
    糙米吃光了,皇上會被餓死的,皇上餓死,他們也自刎以追隨吧。
    現在整個皇宮裏的禦廚已經人人自危了,因為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出皇上能吃的膳食。
    皇覺寺的賊禿們已經被吊在那裏狠狠折磨了一千零八遍,然而讓孟漢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麽皇上隻要心情不好了就去折磨那些賊禿呢?明明皇後的失蹤絲毫不應該和賊禿有瓜葛的。
    夏侯皎月聽到這話,想笑,然而美麗的唇角扯了扯,終於沒笑出來,最後眼淚卻差點落下來。
    孟漢無奈歎氣:“罷了,我先去見皇上了。”
    孟漢踏進禦書房的時候,皇上正在把握一串佛珠。
    那串佛珠是以前皇後用的,如今皇後不在了,皇上便每天捏著那串佛珠盯瞧,仿佛要從中把皇後給瞧出來。
    孟漢心裏一酸,他跪下拜見:“皇上。”
    蕭鐸連頭都沒抬,繼續捏著那串佛珠。
    他不想再問了,分明知道,孟漢帶回來的依然是一個讓人絕望的消息。
    他的女人,還有那女人肚子裏的孩子,仿佛陡然間從這個世間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蹤跡可尋。
    大夏國最擅長跟蹤的六扇門高手全都出動了,賞金從十萬兩一直漲到了一百萬兩,可是依然是任何線索都沒有。
    不是說找不到人,而是一點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皇上,末將親自前往皇後的家鄉,雖然依然沒找到皇後的任何線索,可是卻得到一個消息。”
    “嗯?”蕭鐸依然捏著那串佛珠。
    “皇後原本在鄉間是訂過親的,那個人小名阿根,大名叫霍啟根的。鄉人說他早年離開家鄉,前去投軍,多年未曾歸家。可是就在皇後失蹤後的那一日,他忽然回到了家中,在家中留宿了半日後,便離開了。據他自己說,他是在邊關駐守多年,如今才得以回去。”
    “嗯?”蕭鐸握著佛珠的手停了下來。
    “末將想著皇後雖然多年未曾和這個霍啟根見過,可到底是和皇後有關的人,所以還是派人去查了這個霍啟根在軍中的行跡。但是讓末將疑惑的是,在我們大夏國的西北駐邊軍中,其實根本沒有霍啟根這個人!”
    蕭鐸的眸子忽然抬起,精光爆射。
    孟漢嚇得一個激靈,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道:“末將,末將想著……或許可以遁著這條線索……”
    “查!”蕭鐸陡然站起,眸子微眯。
    任何關於她的疑點都不應該放過,更何況霍啟根這個人,曾經讓他頗為不悅過的。
    這個人身上,竟然存在著那麽大的疑點,怎麽可以放過。
    最重要的是,蕭鐸捏著那佛珠,狹長的雙眸微微眯起,最重要的是他心中已經隱約有所感覺,阿硯的失蹤,或許真得和這位霍啟根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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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找到突破口,接下來的事情往往就簡單多了。蕭鐸手底下自有精明強幹的跟蹤高手,根據霍啟根的線索仔細推敲查找,最後經過翻天覆地的搜索和排查,終於將目標範圍鎖定在了一個偏僻的山村。
    孟漢提到此事時,那麽穩重的漢子聲音都有些發顫了:“皇上,皇後真得在那個牛鍋村!”
    原本他以為皇上會激動地站起來,然後或者怒氣衝天或者興高采烈地趕去見皇後的,可是誰知道,皇上隻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吩咐道:
    “皇後已經有七個月身孕了,命皎月準備好一應物事,免得回來的路上顛簸了。還有如今天正熱著,據說女人懷孕後怕熱,讓人準備些消暑之物,但是不可太涼,免得冰了身體。還有前些日子宮裏不是進了一批絳絲綃嗎,據說那個穿著舒服,命人速速去做了衣衫,到時候也好給皇後用……”
    蕭鐸平心靜氣,就如同阿硯一直留在宮中根本未曾離開一般,就這麽囑咐了好生一通,真是麵麵俱到,把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全都說了。
    孟漢有點傻眼,他沒想到他家皇上竟然囑咐了一堆這話?他一個大老粗,愣是沒記住幾個。
    可是蕭鐸卻根本沒說完,他擰眉沉思,又張口道:“她往日最喜歡吃的,全都命禦廚房準備好……哦,禦廚呢?都還活著嗎?”
    孟漢忙恭敬地道:“還沒死。”
    蕭鐸滿意地點頭:“讓他們出宮去給皇後做飯,把皇後往日教好的,全都施展出來。”
    如此囑咐了一番後,他總算說完了,起身,從容地道:“擺駕,朕要出宮。”
    出宮去見他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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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硯其實是明白蕭鐸總會找來的,可是她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來。
    蕭鐸來的時候,阿硯剛上了一趟廁所。
    孩子已經七個月大了,肚子鼓得如同球,身體上也有了許多不便之處。最難以切齒的便是有時候打個噴嚏,下麵的小便竟然溢出一些。
    夏日裏穿得衣衫薄,她羞紅滿麵,打算回屋偷偷地換一件衣衫,誰知道蕭鐸就如同天神一般從天而降了。
    眼前的男人,紫袍加身,修長挺拔,疏離冷漠中透著尊貴,幾個月不見,他是越發有了帝王之氣,隻靜靜地站在那裏,便將周圍的湖光山色全都映襯得黯然無光。
    阿硯想起裙擺下麵的一點濕潤,越發羞愧難當,她咬了咬唇,就想回屋趕緊去換一身。
    誰知道蕭鐸卻一個箭步過來,直接將她攬進了懷中。
    她肚子大,他也不敢太用力,隻敢輕輕地攬著腰部。
    “阿硯——”他低啞的聲音響起。
    阿硯原本還算是泰然自若的鎮定,因為這事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可是當聽到那個熟悉的男人用低啞的聲音喚出自己名字時,她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相識了這麽久,也曾一起共患難,這個男人早已經融入了她的血脈,成為了她身體中最敏感的那根筋脈。他若一動,她便已不能自製。
    他如今隻是一聲低喚,她的淚水已經落下。
    不過她卻別過臉去,故意硬著聲音道:“我又跑了,就是故意跑的,你若生氣,罰我便是!”
    一時說著這話,聲音其實已經哽咽。
    蕭鐸的大手將她環住,深深地凝視著她,良久才低聲喃道:“下次如果你要跑記得帶著我一起,不能扔下我。”
    隻是這一句,阿硯眼淚陡然落下。
    他果然是她的一根筋脈,紮根在了她心中最柔軟之處的筋脈。
    一扯就是撕心裂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