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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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小驢子整個人貼在大管家程忠的屋頂上,透過掀開的瓦片,認真的看著羅漢床上一把年紀還龍精虎猛的老人家,仔細的思考:就這麽剁了他會不會太武斷……

    三個疑凶中,楊夕最先排除了程思成。

    他是程家的土皇帝,他不怕任何人。弄死區區一個翡翠,實在是沒有必要留下具屍體,授人以口舌。

    剩下的,就是兩個管家。

    原本,橫看豎看都是小人得誌的二管家更像凶手,從一開始妨礙事情的清查,到後來幾次三番的折騰楊夕,他簡直像豎在那的一根標靶。

    楊夕的確是先去了二管家的院子,那院子裏一點防護都沒有,程德跪在院子角落裏燒了厚厚一摞子黃紙,瘋魔了一樣的念叨:“冤有頭,債有主,報仇索命一定找對人啊!”

    楊夕悄悄兒的就撤了,倒不是二管家說了她就信,而是她覺得這樣子忒慫,實在很難想象他殺人。

    大管家的院子就截然不同了,三步一個陷阱,五步一個警哨,楊夕險之又險才爬上房。搓著下巴想,這才比較像個殺人越貨,做賊心虛的樣子嘛。

    楊小驢子的三觀被老道士教得有點歪歪的,可也還沒歪到隨便猜一猜就動手砍人的程度。可是證據……楊夕撓撓腦瓜子,覺得裏麵內容有點不夠用。

    難道我隻能寄希望於忠爺會在床上把所有話都給講出來了麽?雖然茶樓裏的說書先生總是這麽說的,可是……

    可是……我都趴了一個時辰了……忠爺你腫麽都不說話呢?

    忠爺,你在床上這麽悶,你老婆她知道麽?

    楊夕:“唉……”

    正在此時,下麵的顛鸞倒鳳的二人換了一個姿勢,中年男人肥壯的身子下,露出了一張清雅娟麗的麵孔。

    楊夕被這張熟悉的臉驚了個措手不及,猝不及防的之下竟與那女子看了個對眼!

    “珍……珍珠……”

    怎麽會這樣?珍珠不是給大少爺當了通房嗎?她怎麽會上了忠爺的床!

    床上的珍珠同樣如遭雷擊,隨即露出個羞憤欲死的表情。

    她身上的男人頓有所感,大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怎麽著,丫頭,不願意伺候忠爺了?身子這麽僵。”

    楊夕心下一沉,壞了……

    隻一瞬間,珍珠麵上的表情就變了幾變,快得楊夕甚至來不及想到如何應對。最終,她露出了一個極其嫵媚的笑容。楊夕從沒在那張陽春白雪的臉上,見過這樣的妖嬈。

    “忠爺可真壞……人家就是……就是……哎呀,討厭!”

    粉拳捶在男人的肩膀上,程忠不由舒心的笑了:“哦,去了?”已經粗糙蒼老的大手撫弄著潔白柔軟的胸脯:“這麽會討爺的歡心?不過爺就稀罕你這點,比其他丫頭識趣。”

    珍珠嬌笑著,伸手攬住了程忠的肩膀。“哪有~忠爺這麽厲害,人家說真的呢。”

    楊夕整顆心木木的,這才僵硬著身子歪到在一邊。把先前的瓦片蓋好。

    珍珠一定是認出她了,一片瓦隻能露兩隻眼的縫隙,可是整個程家隻有楊夕戴眼罩。珍珠是在回護她……

    楊夕按著心口堵堵的地方,程忠她殺定了!一定是他強迫了珍珠!

    楊小驢子尚來不及傷處悲秋,抬眼就看見一套熟悉的打扮!

    黑衣鬥笠,赤足草履!

    比疤臉男略矮的身影,在房梁上輕輕一點,幾乎是貼著臉落在了楊夕的麵前。

    楊夕隻覺頭皮一炸,抬手便是【天羅絞殺陣】第四式——【絞】字訣。

    同時頭腦中閃過一個清晰的念頭:程忠那老王八果然不冤枉!

    說時遲那時快,法訣剛成,絲線未發,斜刺裏忽然又伸出一隻冰涼的手掌,牢牢扣住了楊夕的手腕。

    楊夕如兜頭挨了一盆冰水。

    若說一個躥到眼前才堪堪察覺的敵人,楊夕尚有有一拚之力的話。

    加上一個一直潛伏暗處卻沒能察覺的暗子——不論他的攻擊力有多麽弱。

    想要全身而退,都幾乎是夢話。

    然而搏殺之時,生死一瞬。這念頭隻在心頭以不成文字的形式微微閃現。

    楊夕壓根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被圍毆的時候,隻有趁著包圍尚未形成,揪住了一個往死裏揍,才有一線生機。

    這時候誰回頭誰就是傻逼!

    楊夕的招式毫無停頓,靈力絲線氣勢如虹的卷向麵前的亡客。

    卻在中途碰上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被彈了回來!

    這什麽鬼東西?

    楊夕瞪大眼睛,抬手掀了眼罩,全身靈力衝向左眼。【離火眸】堪堪發動之時,一雙冰涼的手把楊夕攔腰撈住。質感鋒銳的磅然靈氣透體而入,截斷經脈中的流轉的靈力。

    漫天絲線如被掐死的靈蛇,疲軟的落下來,灑了楊夕一身。

    左眼的火焰漩渦也潰散開來,隻餘眼眶上一圈不及蔓延開的火焰形黑色圖騰,森然躍動。

    一記精準手刀無聲無息的劈在後頸上。

    好疼!

    可是,沒下殺手?

    楊夕眼前一黑,撲倒在地。

    黑暗裏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

    楊夕爬起來,拔腿欲跑。

    剛跑出兩步,又挨了一記手刀。

    嚓,更疼了!

    楊夕立仆。

    許久,黑暗中傳來一聲輕輕的詢問:“這回昏了麽?”

    楊小驢子趴在地上:“我要說昏了,你能不劈了麽……好疼。”

    抬起頭,看見一張略帶滄桑的清淡麵容。緊緊閉著的雙眼,和微微蹙起的眉頭。

    白允浪:“……”

    楊夕:“?”

    白允浪臉色臭臭的。

    楊夕:“那個……對不起……我的腦袋有點硬……”

    半步之外,那亡客對身邊發生的這一切完全視而不見,不緊不慢的打出了一個法訣。空氣中有隱隱的波動,一圈一圈散射出去。然後就高貴冷豔的立在那不動。

    屋裏馬上傳來程忠的回應:“禁製已撤,貴客下來吧。”

    無名亡客身形一晃,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屋內。“兄弟們在外拚死拚活,忠爺倒是在房裏過得好快活!”

    白允浪無奈的歎息一聲,對楊夕道:“不可再妄動。”

    楊夕乖乖點頭。她覺得自己本來就沒什麽講條件的資本。

    白允浪一把提起楊夕的衣領,輕飄飄一點地,二人就飄到了程忠的窗外,堂而皇之的站著聽壁角。

    楊夕:“!!!”

    “珍珠,你今兒個先回去。忠爺改日再找你。”

    楊夕眼睜睜的看見珍珠戴著帷帽,穿著披風從身邊走過。

    走到院門口,珍珠甚至還抬頭望了一眼屋頂。

    那裏當然什麽也沒有。

    楊夕:“先生,這是障眼法嗎?”

    白允浪看了她一眼,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碗。“【避世鍾】,方圓兩米,自成空間。外麵看不見,也聽不見。”

    楊夕敬畏的看了看,想伸手摸一下,又怕給摸壞了。但是依然覺得這應該叫【避世碗】。

    白允浪直接把“小碗”交在楊夕手裏:“昆侖劍修的製式裝備,你以後也會有的。”

    楊夕不敢動了,兩手挺金貴的捧著。

    “可您不是叛出昆侖成了邪修麽?這都不沒收的?”

    白允浪:“……”

    楊夕:“!”

    我擦,我剛才說了神馬?

    白允浪抬起手,照著楊夕的腦袋給拍了一下。“知道我是邪修,你還不乖一點。”

    楊夕捧著“小碗”沒敢動:“……”

    白先生,你會不會太好欺負了一點……

    珍珠終於走得遠了。屋裏的二人終於開始說話。

    “在下先給忠爺告個罪,忠爺托付的事兒沒辦成。讓那小丫頭給跑了。”

    “嗯,爺猜猜,是你們香主去的,結果看見小丫頭邁不動步了,陰溝裏翻了船?”

    “忠爺明見。”

    “你們香主可真是……就那丫頭的模樣,你們香主也能……嘖嘖!”

    窗外,楊夕一臉忿忿。“先生,我真有那麽醜麽?”

    白允浪拿手指戳戳楊夕軟嘟嘟的臉蛋,“……還好吧。”

    想了想,又把楊夕的眼罩放在她臉上比了比:“不過這樣就……”

    楊夕氣鼓鼓的。

    “不過香主讓我給忠爺帶個口信兒,程家可能新來了一個元嬰跟咱們搶貨。”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那忠爺怎的沒知會兄弟們一聲?兄弟們也好招呼幫裏的長老們來助拳!咱亡客盟也是有三位元嬰的!”

    “還不知道他是不是來搶貨的。要真是的話,來三十個元嬰也沒用。”

    “這卻怎麽說?”

    “是個劍修。”

    “嘶——不都說劍修特別難進階嗎?什麽時候元嬰期的劍修都滿地跑了?媽的,碰到那些境界低的劍修就應該把他們一個個都拖出來打死!這幫玩兒意境界高了以後真是太特麽坑人了!”

    這是多麽深重的一份怨念……

    窗外,楊夕木木的看著白先生:“劍修一直是……這麽遭人恨的麽?”

    白允浪一臉正氣:“胡說,他這是偏見!”

    屋裏的聲音突然壓得低低的。

    “忠爺,程家地下的古洞府到底是什麽來路?怎的連元嬰期的劍修也給引來了?”

    “這個就隻有家主才知道。我們也隻知道有這麽個洞府。”

    “這洞府具體什麽時候能開,忠爺心裏有數了嗎?”

    “寶光都還沒顯,起碼還得十年吧,現在就盼著那劍修隻是個路過,到時候就不在了吧。不然……你我怕是連點渣滓都吃不著。”

    楊夕轉過頭:“先生……”

    白允浪斬釘截鐵:“不行。”

    楊夕:“我都還沒說話呢!”

    白允浪摁著楊夕的腦袋:“不管是關於古洞府還是關於我,都不行。其他的就可以。”

    “我就是想問問,是不是我隻要在這【避世鍾】兩米以內,做什麽他們都是看不見,聽不見的?”

    白允浪睫毛顫了顫:“是。”

    楊夕把手上一直捧著的【避世鍾】往白允浪手上一遞。

    自己屁顛屁顛跑去樹下撿了一根木棍,在程忠的院子的地麵上畫了一張豬臉。

    旁邊題詞曰:“你才長得醜!你全家長得醜!”

    撿起一把石頭,“咻咻咻咻咻!”

    程忠院子裏全部的窗紙都被砸破了……“呼啦——”“呼啦——”

    白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