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入門大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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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夕瞪著手上這本惟妙惟肖的《合·歡一百零八式》,有點不能確定這經世門蘇不笑是善意還是惡意。

    這種見麵禮應該,不是很常見……吧。

    周圍聚上來一圈兒昆侖弟子“喔!畫得很不錯哦!”“這臉!這胸!這腿!”“纖毫畢現,惟妙惟肖!”“哦,原來那裏是長這個樣子的啊!”

    蘇不笑又從書箱裏翻出一厚摞畫冊,“哎呀呀,擠著看一本多膩歪呢?來一人一本……點擎蒼的也都來拿一本……哎,少謙,上次送你那本估計已經翻壞了吧?來再來一本新的!”

    仙靈宮方少謙那風度翩翩的形象,險些就掛不住,隻能避重就輕道:

    “多謝蘇師兄,師兄上次送的墨寶,小弟高藏書閣,不舍翻看。所以並沒有壞。”

    蘇不笑又轉向離幻天一邊:“哎?葉師妹,你神識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哎呀,實在太不小心了!葉師妹,我上次送你的《龍·陽秘傳》看著可好?如今女修中最是流行!再來本這個吧……”

    葉清歡白著臉,魂不守舍的應了一聲:“多謝師兄。”

    竟是魂不守舍的把書收了。

    連方少謙都露出點不易察覺的詫異,蘇不笑卻是沒事兒人一樣又去發別人了。

    楊夕看這情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

    權利巔峰的角逐,果然如傳說中一般複雜。

    四巨頭之所以是四巨頭,可不是人多槍硬而已。公認的話語權這東西,在一個實力為尊的世界,絕不是那麽好得的。

    道統方麵,四家各有所長。

    昆侖長於“劍”,仙靈著於“法”,離幻見於“術”,經世專於“雜”。

    “仙靈宮”是修真界的傳統大佬,門內功法精妙,高階遍地,盛產飛速進階的天才。而且仙靈宮多年經營,門下依附勢力縱橫交織,獨他一家幾乎把持了近四成的修真界中小型門派和家族。

    按照這種模式經營的門派,在修仙界是最多見的。仙靈宮在其中做得最好最大,便占了最重的話語權。

    “昆侖派”則與仙靈宮相反,是個不安常理的後起之秀。

    明麵上,昆侖不黨不爭,戰部征戰四方“斬妖除魔”,劍修遍布各地“行俠仗義”。還有那萬千散修感恩戴德的“昆侖書院”。

    早得了“正道魁首”的名聲,隱隱的,還有“天下道祖”的叫法。

    當然,也有陰謀論的人說:昆侖劍修四處征戰的原因,是因為劍修的道統,不幹架不能升級。而昆侖那個外門如學館,來去君隨意的架勢,其實是在民間默默的撒出暗子,準備掀起天下大戰!沒見那民間新興的門派,十個有八個都奉昆侖為祖麽?

    不管著猜想對與不對,昆侖是靠著在散修中的名聲擠進四巨頭,是不爭的實事。

    “離幻天”出頭的方式,則特別一些。他們靠得是凡間皇權。凡俗世界,近八成的國家當中,都有專設的國師之位,由離幻天的弟子擔任。

    離幻天最擅神識修行,內門弟子幾乎非“天賦神通”者不可入。外門弟子一旦過了化神境,動輒千裏幻術,百萬斬魂。同時又是最愛講那“飄飄欲仙”排場的“修真界戲子。離幻天對於蠱惑人心,煽動凡人的本事簡直出神入化。

    不要小瞧了凡人,他們雖然戰力不行,但人數卻是修行者千萬倍,經常出現以傾國之力供養“國師”,為國師一人私怨舉國悍不畏死的事情。

    不說打不打得過,但是背後沾著這麽多人的因果,就不是一般修士敢於招惹的。

    而“經世門”則是四巨頭之中,最神奇的一個。這門派幾乎可以說沒有固定道統,門內對於研究二字的癡迷簡直到了奇葩的程度,據說不管多麽不學無術的人,一旦進了經世門,都會突然發覺“大千世界真奇妙”。

    這樣風氣的結果,是經世門每隔些年,就要冒出三兩個某方麵的大師,對該種道統作出卓絕貢獻。然後過些年,這大師掛了,他徒弟卻是去研究別的了,完全沒人繼承衣缽。

    可就衝著這些貢獻,和未來可能的貢獻,負責任的說一句,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動經世門一根汗毛,就等著被群起而攻之吧。

    甚至在整個修真界,這個門派的成功方式,也被成為“不可複製之奇跡”。

    當然,這也跟經世門一直半出世低調態度有關。

    曾經有人評價這四巨頭教出來的弟子,跟人鬥法場景。

    仙靈宮得到的評價是“移山倒海”。

    昆侖得到的評價是“一力破萬法”。

    離幻天得到的評價是“神鬼莫測”。

    而經世門……“你開玩笑麽?你什麽時候見過經世門的弟子打架?”

    如今修真界的格局。

    仙靈宮與昆侖已經算是扯爛了了衣服,扒光了褲子——再說兩句就該幹了!

    而離幻天則在一旁狼視眈眈,巴不得這倆貨精.盡人亡,並且時刻準備著任意一方先昏過去,他就臭不要臉的提槍上!

    可經世門,依然故我的“你美、他美、都很美”,坐而撩騷,那跟誰都能湊一對兒。真槍實炮?你還是當我“痿”的吧。

    殘劍邢銘那邊兒終於跟那仙靈宮來人互相侮辱爽了,才轉回頭來關注了這邊的小輩。遠遠的,端出為人師表款來,笑道:“經世門的師侄來了,怎麽不上台坐坐?”

    蘇不笑出宮發到一半,撓著頭對邢銘那邊笑:“小侄蘇不笑見過邢師叔,師叔多年不見,真是瀟灑依舊,倜儻依然!”

    邢銘穩坐高台,依舊是那八風不動的模樣,微笑:“好說。”

    這廝居然理所當然的應了!去了幻術,你那臉白唇黑的模樣你怎麽好意思????

    蘇不笑嬉皮笑臉的,“邢師叔,家師沒來,觀禮台上都是長輩,小侄膽小不敢上啊!”

    邢銘眼色一深,過了一會兒才笑道“蘇師侄百歲不到,竟然成丹,堪稱驚才絕豔。令師竟也不知會一聲,也好讓我備份大禮。”

    修真界不成文的規矩,隻有結丹後,可稱真人,才能代表門派出席典禮、會議。否則就隻能跟隨在長輩身後。而經世門這個萬年“痿”,為了不被推成出頭鳥,從來都是派門內修為最低的那一個金丹出門。

    蘇不笑撓頭,“僥幸僥幸。”

    邢銘道:“大典就要開始了,師侄上來吧。其他門派的各位,也都把弟子召回來吧?”

    來參加典禮的不僅是四大巨頭,上千個門派遣了人過來觀禮。而這種場合,也是弟子們結識友人,交流心得的場所。尤其昆侖又是這麽一個“不禁外傳”的門派,幾乎所有被帶來的年輕弟子都被撒丫子放進了人堆,並且努力結交一個“昆侖”做朋友。

    主持典禮的邢銘發了話,各派“家長”陸陸續續的傳音傳訊召回了弟子。

    然而輪到“點擎蒼”的時候,那位“家長”卻忽然用了公放的音量。

    “楓兒,你眼睛怎麽傷了?”

    此話一出,四下皆靜。楊夕側頭看了一眼嚴楓,雙眼周圍青筋暴突,血淚不停。的確是個淒慘的模樣。

    可是弟子鬥毆吃了虧,事後報複的不少,當場揭穿的卻不多。畢竟,這可是又丟自家人,又撕別家臉的事兒。

    精英弟子在這放著,哪家的長輩會不留一份神識盯著?

    觀禮台上每個人都對事情的始末心知肚明,離幻天的長老不由打著哈哈圓場:“他們小孩子間,打打鬧鬧本是平常。好在都是修士,一顆丹藥下去也就好了。我這有瓶【養神丹】,不如就給了這孩子?”

    離幻天的長老測過頭,眯起一雙狐狸眼等待點擎蒼的態度。雖然沒有直接認下這樁事故,但也算是句示好的軟話了。畢竟,點擎蒼今天來的隻是個不怎麽樣的金丹,而狐狸眼自己卻是個實打實的元嬰尊者。

    離幻天修士的打扮,總是有點雌雄莫辨,這張老的聲音,也讓楊夕聽了半天沒聽出男女。

    可點擎蒼的金丹長老竟然不領情。“這恐怕不妥吧。”

    這位金丹是個嚴肅中年的麵貌,說起話來有一種倚老賣老的矜持,淡漠道:“我徒弟在昆侖的地盤上受了傷,昆侖難道不給個說法麽?”

    離幻天的長老當場就是一愣,慢慢回過味兒來。聽說,劍道六魁裏麵,這點擎蒼似乎一直瞄著昆侖這“天下第一劍”的位置,不大服氣的樣子…

    狐狸眼一眯,他就裝聾作啞閉了嘴。

    既然人家找的是昆侖的茬兒,他倒是挺喜聞樂見的。

    他這邊匿了,仙靈宮的修士卻開了口:“我剛才恍惚看見,昆侖那個小丫頭好像這受傷的男孩子有點不愉快。少謙,你一直在那邊兒,見著怎麽回事了麽?”

    地麵上,方少謙就站在楊夕的身邊兒,微一拱手:“弟子就是看兩位師弟師妹玩得搞笑,才想下來參一腳的。可是下來的時候,嚴師弟就已經……這弟子也不清楚。”

    有消息靈通的人當場反應過來,好像聽說點擎蒼和仙靈宮這些日子走得有點近呐。

    幾乎在方少謙說話的同時,蘇不笑就已經消失在了楊夕的視野裏。與他出現的時候一樣的毫無預兆。

    經世門一向如同綁定“麻煩探測器”,這“痿”得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咋舌。

    離幻天的人,自然更不會上敢子找不自在。紛紛低眉垂目的閉口,企圖把自己偽裝成一根如夢似幻的美麗杆子。

    楊夕四下裏環顧了一圈,才終於明白。

    點擎蒼故意誣陷,仙靈宮語焉不詳的幫腔,離幻天巴不得摘出去,經世門縮頭烏龜。

    昆侖弟子隱隱的被另外幾派包圍著,孤立在中間。沒有人能證明他們的清白……

    殘劍邢銘穩穩的釘在座位上,一雙比常人黑得多的眼睛,看著那點擎蒼的金丹:“你想要什麽說法?”

    “罪者同刑。”這話是用神識說出來的。

    一派理所當然的浩瀚。

    地麵上所有的人都去看楊夕的眼睛。罪者同刑,那這姑娘的眼睛,可就得遭罪了。

    楊夕本人卻一動不動,隻盯著邢銘的口型。

    邢銘還是剛才那表情:“換個不這麽白日夢的。”

    點擎蒼的金丹當場就站起來了:“你……”這金丹陰狠狠的一笑:“殘劍,你這是打算跟我點擎蒼開戰?”

    邢銘與花紹棠不一樣。花紹棠是昆侖一麵招搖的大旗,那老妖從頭到腳就隻有一張臉看著斯文,實則簡單粗暴不善迂回,誰給我一拳,我追到天涯海角捅他一刀!在他理事的年代,昆侖從來就不懂得什麽叫麵子,什麽叫客氣。

    可參見邢銘這個人,大多數時候更像一個政客。他總是給昆侖謀算著最大的利益,輕易不撕破臉皮。這隻在日光下行走的惡鬼,笑裏藏刀,道貌岸然。從不意氣用事,永遠看不清底線,往往和對手相安無事數百年,出手便是滅門絕戶、道統斷絕。

    邢銘的囂張,也總是帶著點陰沉沉的鬼氣。

    “好,既然昆侖不歡迎我等,那在下也沒有再滯留的必要。楓兒,我們走!”

    嚴楓還有點懵,轉身正要跟著走。眼角卻忽然瞟見斜刺裏殺出一道長劍。

    倉惶後退間,卻還是被長劍削斷了發髻。

    那長劍通體漆黑,寒光內斂。唯有劍鄂處一顆寶石,血紅耀眼。

    身後響起個凶巴巴的娃娃音:

    “橫豎被賴在頭上,我要不真的捅瞎了你,不是白擔了名頭,吃了大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