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夜幕下的昆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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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小驢子在經曆了一番苦痛掙紮艱難抉擇(其實並不)之後,終於決定,管他娘師兄不師兄,撞到手裏就兩字兒——弄死!

    對方在雲想遊和楊夕這邊“暗通款曲”的時候,也完成了一些列的“眉來眼去”,又推出了那個最開始的人。“那麽這一場……”

    楊夕點了點對方那個“二把手”,“這一場我和你打吧。”

    寧孤鸞一驚,我勒個擦,要不要這樣,隻打算輸你兩場的,你直接挑最強的兩個這是要鬧哪樣?

    寧孤鸞定了定神,握著自家兄弟的肩膀,險些給捏碎了,僵笑著道:“嗬嗬,你不是要從低到高挨個挑戰嗎?我們哥兒幾個,除我之外最差的就是這位兄弟了。你剛才點的那個,是剩下兄弟裏最強的。”

    該兄弟肩膀疼得齜牙咧嘴,顧不上鬱悶這措詞。

    楊夕:“我本來是想著從低到高的……”

    “那為什麽又不了呢?”寧孤鸞假笑著,其實他也很好奇。

    楊夕一臉嫌棄的看著寧孤鸞:“因為你實在太菜了,隻比你強一點的話,實在難以挑起人的鬥誌,畢竟,我不是那麽喜歡踢蹴鞠。”

    寧孤鸞心裏先把楊夕祖宗十八代挨個問了個遍。你們這幫死鬼生前到底是幹了多少缺德事兒,遭了幾輩子的孽,才能生出這麽一個禍害!

    特麽的不喜歡踢蹴鞠,你踢老子那麽長時間?你踢都踢完了,現在說不喜歡?怎麽著,老子都當球給你踢了,你還不滿意麽?有你這麽不負責任始亂終棄的麽!寧孤鸞產生了一種被人糟蹋了之後,還被人批判了表現的糟心感。

    寧孤鸞假笑著剛要說點什麽,楊夕卻忽然露出個疑惑表情:“怎麽,先打哪個後打哪個,還要固定順序麽?難道你們有什麽陰謀?”

    寧孤鸞:“絕對沒有!”

    抬手把“二把手”一推:“老二,你上!”

    雲想遊露出個十分糟心的表情,就這特麽智力,也就能坑坑釋少陽了。真不知道你後來那些苦主,到底是你從哪兒挖來那麽一幫智力在昆侖水平線之下的。

    雲想遊在戰部新秀中以“冷靜善斷識大體”著稱,在他心目中,釋少陽那種戰力燒爆表,智力低破線的生物,是不應該有人權的。而比釋少陽智力更低的生物,活在這世界上是對世界的侮辱,拜入昆侖是對昆侖的褻瀆。

    皇子殿下生而高貴,他永遠不會懂得,再拙劣的騙術,總有那麽一些窮慣了又渴望天降橫財的人,會頭腦發熱兩眼發花,拋棄相伴一生的智商義無反顧的孤身而上。

    寧孤鸞眼中,楊夕就是這麽個窮慣了的。可是在楊夕眼中,寧孤鸞則是那個渴望天降橫財的。所謂鬥智鬥勇,往往決勝負的不是誰的詐術更詭,而是誰的心性漏洞更大。

    寧孤鸞很幸運,他的同夥中還剩下了那麽一個人,沒有被靈石堵死了心眼。

    “我恐怕……不能輸給她。”二把手一雙冰涼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楊夕,把聲音壓得很低。

    “哎?不是計劃好讓她先贏兩場麽?”可惜,寧孤鸞沒能意識到這個人才是多麽的可貴。

    “她一上來就爆大招,咱們這邊就有兩人中招。也就是說,這兩人未必是她對手……”

    寧孤鸞無所謂的笑:“怕什麽,本來這兩個人就是找來湊數輸給她的。咱們可是商量好,第二人要給她壓力,但輸得意外麽?有了這意外,她才會賭上癮。”

    若說這個賭字,本就是有了這種意外才有了醉人的美妙。多少人就是嚐到了這一次意外,然後次次期盼著意外的再次到來,最終在傾家蕩產的路上越走越遠。不得不說,寧孤鸞在這上麵還十分有心得的。

    二把手卻不為所動,冷靜的分析道:“你、我故意輸給她,加上兩個本來就不是她對手的。這就是四場,另外三場就算全贏了,我們也要輸她一萬呢!”

    寧孤鸞一呆,掰著手指頭開始數。數完了也發覺不對,可心裏又有點隱秘的小心思:我剛剛那麽丟臉了,這回老二上去卻贏了,那我不是連個難兄難弟都沒有?

    “老二,你要是贏了她,她不肯打了怎麽辦?”

    “那起碼也是個不賠不賺。”二把手沉聲道。

    “費這麽大勁兒,最後就撈個不賠不賺?”寧孤鸞卻不肯答應,“那你之前跟著那姓譚的小子吃了那麽大虧,不是都白吃了?怕什麽,橫豎我們準備周全,大不了提前出殺手鐧就是……”

    他這二人爭執不休。

    楊夕卻沒給他們這個,繼續爭出個結果的機會。“還打不打了?不打我走了哦!反正我贏一萬了。”

    二把手臉色一僵,忙提了劍上前:“請姑娘賜教。”

    這種被掌握了主動的感覺,讓他越發覺得形勢不妙。於是愈發堅定了這局要使出全力,贏下來的決心。

    而真正開打之後,他這不妙的感覺,更是逐級遞增!他猛然發現,盡管自己盡量的思慮周密,冷靜判斷,卻還是忽略了一個最基本、最致命的問題。

    他使出全力竟然也打不過這丫頭!

    但是這怎麽可能?

    要知道,他們兄弟幾人中,除了寧孤鸞仗著人偶術逆天之外,屬他戰力最高!

    練氣也好,築基也罷,排名戰上牢牢占著百強位置的,被他坑過的也有十幾個!除了第一次坑釋少陽,是靠了寧孤鸞的人偶術,其他哪個不是實打實幹掉的?

    他的絕技就是一個字“快”,同是六十年前入門的一批,“瞬行”這項戰技屬他修得最為熟練。“小瞬神杜明”的名頭報出來,同期的修士又有幾個是沒聽過的?

    就是寧孤鸞,除了那一手人偶術的絕學之外,杜明其實也是不服的。他一直覺得自己隻是運氣不好,運氣不好所以六十年過去未能築基,運氣不好沒像寧孤鸞那樣投機取巧的拜得一個長老師父!

    可是現在,杜明卻發現無論自己從任何方向攻過去,都會有一束靈絲早早迎在那裏,架住他的快劍,緊接著就是反手一劍刺過來,逼得他再換方向。

    即便是小心翼翼從背後攻擊,這矮搓搓的丫頭也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頭也不回的就這樣架住,還一劍!

    杜明打著打著,冷汗就下來了。久攻不下,這種感覺,根本不像是對戰,這分明就是……被人壓著打。

    寧孤鸞等人還在一邊裝模作樣的喊:“唉喲,老二!怎麽連你也打不過啊!那我們豈不是要輸好多錢呐!我們這不是給人送錢來了?”

    寧孤鸞那擠眉弄眼的姿態,顯然以為自己剛剛已經說服了杜明,而杜明正在執行他們先輸兩陣的計劃。

    雲想遊立在中間充當著一個仲裁者的角色,實力更強,年紀更長,他倒是看得明明白白。

    杜明那是早就打出了真火,拚盡了十二分力氣,哪裏有什麽防水?

    不過楊夕倒也沒能真的壓著他打,那小丫頭隻是機靈的把靈絲事先布在腳下,感應到有哪個方向的攻擊,便讓靈絲在那一片都出現,是以顯得很快又能預知似的。

    可惜,這種生死搏殺中曆練出的戰鬥素養,並不是隻會鬥毆的杜明能看得出的。

    杜明在又一次一劍劈空後,匆忙後退了兩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寧孤鸞從新探討一下他們的計劃,或是撤銷計劃。

    他不是寧孤鸞,寧孤鸞那是真心的坑人有癮,杜明完完全全為了錢來的!比起最後真的輸了錢,他寧可這事兒雷聲大雨點小,最後是白廢了勁、丟了臉。

    杜明想到此處,轉身要退,一直立在原地不動的矮矬子卻忽然橫身攔在了他麵前。

    “還沒打完呢,師兄怎就退了?”

    杜明腳下錯步,一個“瞬行”發動,眨眼間出現在三米之外。

    他知道這丫頭是不會瞬行的,不可能追得上他。心下剛鬆了一口氣,卻忽然覺得腰間一緊,不好!

    一道雪白靈絲卷在腰間,杜明轉眼又飛了回去。

    楊夕是追不上他,但她可以把人抓回來。

    錯身而過時,杜明的帽兜因為急速而揚起了一點點。因為身高的關係,楊夕仰起頭恰好可以看見杜明小心隱藏的麵孔。

    “喲,這不是那天跟著譚欠捅的那位師兄麽?為了騙點錢,您也蠻拚的!”

    杜明眼前一黑,心中一片冰寒。

    她知道了,所以她真的是故意的。

    杜明當機立斷把頭轉向寧孤鸞一邊,想要喊話:“老大……”

    楊夕手下靈絲一放,杜明被她直接甩到了街麵上,迎麵穿過三個鬼修的身體。鬼修氣得哇哇叫:“上麵打架的,懂規矩不懂!”

    楊夕一笑:“抱歉,打起來沒收住手。”

    好在鬼修這麽稍微被穿一下,除了心情不爽,對修為的影響也不算太大。蹦跳著喊了兩句,也就忿忿的走開了。

    但杜明就沒這麽便宜了,他渾身僵硬的趴在街道對麵的陰影裏,既動不了也不能說話。鬼力對活人的侵蝕,需要不短的時間才能消散。

    木眥欲裂的看著對麵房頂的楊夕,明明這個距離看上去隻是一個短小的影子,但是杜明卻覺得那影子似乎在嘲笑自己。

    別慌,別慌,鬼修不會上杆子撞過來。稍微緩一緩,等老大他們把自己抬回去,就能開口了。

    如果真以為這樣就能拖延多少時間,那還真是太天真了!鬼力消散的這一會兒,你最多能再戰一人罷了。

    那個短小的影子,也真的很快就離開了屋簷,跟另一個人激戰起來。比杜明還不如的戰力,隻是得到了楊夕單方麵的一頓暴揍。

    杜明的知覺在一點點的恢複,可他還是心慌得厲害,用鬼修拖一拖時間?多戰一人是一人?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這丫頭胃口似乎沒有這麽小。她應該是想連戰七人,甚至群戰也沒打算放過的!

    一定是我漏算了什麽重要的因素,能影響全局的……

    當畫地為牢的碧綠光柱,在眼前徐徐升起,杜明的一顆心,才終於沉到了穀底。

    昆侖宵禁……刑堂……

    他竟然忘記了這最基本的規則。眼看著另一個兄弟,被虐得慘兮兮的也拋過來,杜明眼中一片死灰。

    這次怕是,真的要栽了。

    死板的昆侖刑堂,絲毫不理扔人下來的楊夕,和頭頂仍在繼續的激戰。

    “昆侖宵禁,夜不上街。違令者禁閉。”

    眼看著又有兩個兄弟被扔過來跟自己作伴,三個幽綠幽綠的畫地為牢,映著彼此鬼一般的臉色。

    “這丫頭怎的這般能打?那天擂台上竟還是留了手的?”

    “可她都贏了,把咱們幾個扔街上是作甚?贏了錢還要泄憤麽!”

    畫地為牢默認的規則是聲音並不能傳出一丈之外。杜明已經恢複了說話的能力,卻是一臉的木然:“她在,減少群戰的人數。”

    “什麽?”

    “不會吧!她還真打算群戰?”

    後來作伴的二人清清楚楚的在杜明眼中看到兩個字。——“她會”

    鼻青臉腫的兄弟忽然噤聲了一個,另一個則呐呐道:“這也,太可怕了……幸好還有老大的殺手鐧。”

    杜明歎了口氣,怔怔的有些不自信:“事到如今,也隻能盼著人偶術有用,別再出什麽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