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晴天霹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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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紹棠這個級別的大能,從昆侖到蓬萊,也就是一步的事情。
從蓬萊回昆侖,也不會比一步更長。
可這一步,花紹棠卻邁了半個月都沒邁回來。
玉牌靈力屏蔽。
通訊鏡聯係不上。
連獨有的掌門魂印都失了所蹤。
唯有一盞明明滅滅的魂燈,能證明他至少沒事。
“大長老,大長老,掌門可攤上大事兒了!”戰部的楞頭青衝進來就是一聲大吼。
蘇蘭舟守著鎮魂燈,心中一緊。
仰起頭,看著飄搖不定的燈火,盡量克製的道:“說具體。”
愣頭青道:“掌門和蓬萊合道期修士在外海幹起來了,南海海嘯掀起來三十多丈高!”
蘇蘭舟眉毛胡子同時立起來了:“啥?”
愣頭青喜滋滋的:“咱掌門真是,幹就一個字兒。據說蓬萊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沒有全部回援,但也回去了有二三十個合道。咱掌門一個人兒揍得他們滿天滿地的亂竄,外海都快打成一鍋湯了!”
蘇蘭舟一鞋底子抽過去,照臉連乎十八下:“你個蠢貨!嚇死我了!回去讓邢銘教教你怎麽說人話!”
江懷船:“……”
那是我的須子呢(t_t)
其實蘇蘭舟冤枉那報信的小弟子了。
花掌門這次是真的攤上大事兒了,三十多丈高的海嘯席卷了整個南海,淹死凡人修士以萬計。
經曆過夔牛襲山的少數昆侖弟子,這時才發現掌門人當初那一劍震死幾百人的威力,真的是很收斂。
到了別人的地盤上,幾百年沒敢正經顯過身手的老妖,可終於是撒開歡兒了。
也不知道外海被折騰成了什麽樣子,就知道無數水中生活的海怪遊魚,成批成批的從水下翻著白兒冒上來。
海麵的魚屍一條摞一條,飄了有差不多半尺厚。
近海經驗豐富的老漁民,舀出海水來一嚐:“海變熱了。”
熱得不多,至少普通人是完全感覺不到的。
可是海有多麽大?能讓所有海水都升溫?那離得近的,該是多麽大的災難?
災難,很快蔓延到了內陸。
火山爆發,不是一座,而是連續十幾座。
連沉寂多年的死火山,也突然爆發起來,殃及生靈無數。
噴濺的火山灰,密布天空。從最高的空中俯望,擁有遠觀能力的修士可見十幾片厚重不散的灰雲。
“不能這樣打啊,這世界禁不住修士的折騰……”邢銘坐鎮戰部替“玩兒飛了”的師父背鍋,連收上百封各大勢力的信函。
核心內容幾個字:把你家那條蛇拎回來,他特麽比怪還禍害呢!
具體用詞:或洋洋灑灑,或暴跳如雷,帶髒字不帶髒字兒的,詛咒昆侖劍修上數十八代祖宗中的全部女性,並且詛咒他們以後再也沒有與女性親密接觸的機會——活該你們一家子光棍!
可是合道期的戰力就是有這麽逆天的。
花紹棠作為昆侖屠神的儲備戰力,修仙界第一大妖,第一劍修,四大派中山大王的掌門人,更是逆天*n。
他鐵了心要開戰,還是真的無人能攔。
力量稍弱一點去了就是個死。
大陸修真界有數的能跑會顛兒的大能——離幻天那個三年前睡死了,仙靈宮一個叛了一個找不著,昆侖蘇蘭舟不敢離昆侖太遠生怕蓬萊惹急了再給昆侖來個點殺。
經世門打定了主意裝死。
魔天坑兩個,靜默森林一個,都是避世不出的存在。
合道以下,再無人能在花紹棠戰力全開之時,撐住一回合不死。
邢首座和高堂主,不日發表了公開聯合聲明:
代表個人,對近期修仙界發生的一係列災難,深感遺憾。(此處應有默哀)
代表昆侖,對掌門花紹棠一係列喪心病狂的娛樂方式,表示強烈譴責。(此處應有揮拳)
修仙界各派勢力:昆侖的,你們還能要點臉麽?
花紹棠在蓬萊外海開心玩耍的期間,邢首座也沒閑著。
他在昆侖內部進行了一次大清洗。
之前楊夕從練氣期刷到金丹的事件鬧得太大,在《昆侖邸報》屠版多日。邢銘一回來就聽說了事情的始末。
然後,他擼了嚴諾一。
出乎了昆侖所有圍觀群眾的意料,事件中心的馬烈馬次席,隻是被送到刑堂挨了頓胖揍,從帶新人的職務攆回了帶隊出戰的職務。
幹了三年的戰部第一次次席嚴諾一,幾乎稱得上戰部的副首座、書記官,直接被擼掉了次席職務,一擼到底,連有話語權的三席都沒保住。降為了與董阿喵同級的四席。畢竟四席是隻要能打就行,沒有帶隊的資格。
邢首座在戰部人事上,一向奉行的是你行你試試,你不行騰地方的殘酷主義。對此隻給了三個字的解釋:“不合適。”
而原本的刺殺班次席張子才被提升頂替了嚴諾一,成為了邢首座的職業跟班。原本的醫修班次席遊陸,被調過來督訓新丁。
張子才的能力,威望,甚至人緣都是有目共睹的。在最初戰部劍修都不看好凡人劍俠的刺殺方案時,他是除邢首座之外唯一獨具慧眼的堅定支持者,並且提出了創造性的聯合方案。至於邢首座,下麵人的提議他從來都是:試試看,行就幹。典型的放養政策。
之所以之前提的不是張子才,一來他資曆不如嚴諾一悠久,二來則是刺殺班工種特殊。除他之外無人能帶。
另外一位被提拔的醫修班遊陸,也屬於應該死呆在醫療班的技術性人才。可是沒辦法,缺人,這個萬事不操心的醫修成了唯一的可能人選。
如此一來,戰部次席空餘了兩位。
刺殺班,醫療班,兩個重要而特殊的部門缺了次席。邢首座再對無色峰下所有修士,公開發了一個“誠征英才”:
不限境界,不限資曆,不限道統,不限是不是昆侖。能帶隊刺殺就來,能帶五十個醫修在戰場上吊住一千人性命就來。
公示一出來。
楊小驢子先喜大普奔了。
刺殺,我能行啊。不限境界,我有戲啊!
高高興興的衝進了戰部去應聘,一頭撞在了邢首座的手心裏。
邢首座笑得可溫柔了:“昆侖賭坊,是被你贏破產了的?”
楊夕保持著喜大普奔衝進來的動作,眨了眨眼睛。二話沒說,掉頭以更快的速度往外跑。
她不是怕了邢銘,她是怕邢銘讓她賠錢!
奶奶個腿兒的,頭可斷,血可流,要錢絕對不能有!
可邢銘這廝不要臉,縮地成寸,兩步邁過去親自抓人。給小姑娘夾在胳膊底下,一手揪住草葉子防止逃跑:“你贏錢的時候不是挺能耐的?跑什麽?”
楊夕木著臉:“我想起來還是比較喜歡刑堂,決定再等等看。”
邢銘一挑眉,有點不樂意聽。
“刑堂哪兒好?小四兒跟個土皇帝似的,你這丫頭是欠罵,還是欠板子?”
楊夕這回就有點較真了,小脖子一頸:“起碼刑堂從來不欺負女修士。你這戰部,所有男人都像讓女人甩過似的!怨夫集中營。”
跟沐新雨處久了,楊夕的說話風格,也開始向一個奇怪的方向跑偏起來。
楊夕真不是故意的。
但是邢首座被“讓女人甩過”五個字,一刀戳中了胸口。
首座心裏苦哇。
但是男子漢大丈夫,這戰部首座的架子得端呐。
打腫臉冒充一個心大的胖子,邢首座咬著後槽牙,公報私仇用力薅一把楊夕的葉子:“戰部,一直是物競天擇。如果自己弱,被欺負也是該。能忍就留下,能幹就試試,不行就滾蛋。戰部首座不是保姆,沒那個義務天天愛撫受不了競爭的小兔子。”
楊夕一邊和邢銘搶奪頭上的葉子,一邊瞪眼睛:“女修士不比男修士弱。雖然女修士臭美了點,怕死了點,矯情了點,可是……”她終於把葉子從邢銘的魔爪下拽出來了,“可不還有我這樣的嗎?”
邢銘甩甩手指頭,似笑非笑的問:“是你說女修士遭欺負的,我的理解,弱者才會遭欺負,難道不對?”
楊夕盯著那個欠揍的笑容,覺得特別來氣。
“戰部劍修四千多,加起來不到一百個女修。這種狀態完全不是因為個體差別,而是天長日久的放縱,導致的數量差別。這些女修也是考進來的,難道錄取她們的考官是被土豆糊了眼睛麽?”
邢銘放開她,讓這個小個子丫頭兩腳落在地麵上。然後仗著身高,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楊夕,這就是你們的弱。戰場上對敵,難道你的對手還會給你數清了同等的人數,擺明車馬一對一麽?這是不是太甜了點。”
邢銘長臂一伸,指了指戰部操場上,旁人看不見,楊夕卻看得清清楚楚的幾十個七零八碎的鬼,曼聲一笑:
“告訴你一聲,好叫你服氣。我到昆侖之前,整個昆侖山上就沒有鬼修。除了你師父,其他同門躲我活像在躲瘟疫。我花了六百年時間來改變這個狀況,現在的昆侖是整個修真界鬼修最多的門派。”
如果換了旁的什麽人,或許會反駁:那戰部又不是戰場,同門難道是敵人?
又或許會說,你可是掌門帶回來的,背靠大樹有支持呢!
可楊夕不是旁人,楊小驢子對於“弱勢者想贏就得比別人付出更多心寫”這種霸王條款,還真吃得下。
楊夕小時候那個倔頭倔腦的模樣又冒出來了:“我也能行。”
邢銘漫不經心的笑笑:“我還是那句話:你行,你試試。”
楊夕低頭琢磨半天,頭頂上那根葉子正對著邢銘的眼睛。邢銘手癢,背在身後搓了好幾下。
楊夕抬起頭來,圓圓的大眼睛裏是勃勃的生氣,但是她很穩:“你會讓我當刺殺班的次席麽?”
邢銘搖頭,笑道:“你不行,差得遠。刺殺,或許可以。次席?你還不如嚴諾一會帶人。”
楊夕又想了想:“我答應給昆侖帶回一千個人,我做到了。”
邢銘伸出一根手指頭,到底沒忍住點點楊夕的葉子:“是,這是你的能耐,我很欣賞。死獄那幫孫子一般人也真鎮不住。但是,戰部不是死獄的囚犯,我需要的是一個空降次席,立刻就能展開行動並且不引起矛盾的次席。”
楊夕點點頭,她做不到。
他有自知之明,大多數時候她就是個行走的刺兒頭,恰恰是走到哪兒,就跟人幹到哪兒的款。
得到答案,楊夕轉身就走。幹脆利落,沒有半點遲疑或不忿。
反而讓邢銘愣了一下,他以為這個倔姑娘,起碼要再跟他理論半天,至少要垂死掙紮一會兒的。
邢銘一笑,有點意思,很不一樣。
待楊夕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過頭來,挺認真地問了一句:“邢師叔,拋開所有的規矩道理不談,你自己是不是也認為女修士比男修士弱?”
邢銘一點馬虎沒打,幹幹脆脆應了一個:“是。”
“為什麽?”楊夕已經有點摸到邢銘的思維方式了,事實說話,用結論倒過來推判斷,“因為昆侖從未有過一個女掌門?”
邢銘不知想起了什麽,微微眯了眼,目光顯得有點寒涼:“感情用事,斤斤計較,自我過度。大多數女修,軟弱的並不是實力,而是性格。”
楊夕心道:我就知道你跟馬烈那種東西是一夥兒的。
又仔細琢磨了一下,因為邢銘的三個詞組用的有點深,她雖然明白,卻不很能確定自己有沒有這些弱點。
不過就算有,我也是最強的,嗯,沒錯!
於是特別心寬的抬腿兒出門了。
邢銘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楊夕,景中秀有沒有跟你提過一本書,叫《*絲是怎樣煉成的》?”
邢銘這已是有點病急亂投醫了。
抓著蘇不笑,用通訊鏡聯絡方沉魚、殷頌,已經研究了好些日子。可是幾個各有所長的,出了名“聰明人”,半點頭緒也沒研究出來。修為最弱的蘇不笑,不眠不休的已經快要抗不住,據說心魔裏都是“天書”了。
所以邢銘本著萬一踩到狗屎的僥幸,決定問問每一個跟景中秀關係親密的人。
“沒有。”
邢銘隻有一點點失望,畢竟,對這麽撞狗屎的事兒沒有很多期待。
“可這不是一本書麽?”楊夕皺了皺眉毛:“書為什麽不把他印出來呢?”
看邢銘沒什麽反應,楊夕覺得自己可能問了很白癡的問題,於是也沒當回事,搖頭晃腦的走了。
事實上,邢銘不是沒反應,他是反應過度了。
楊夕走出去都有了一炷香的時間,邢銘才從癡呆中反應過來:“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