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咱們殘廢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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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夕盤問了兩個本地土著,得知最可能撿走沐新雨的“殘廢勢力”恰好在向那可“生怪樹”前進的路上,心裏放下了一個糾結。覺得可以順路。
駝背瘸子:“楊姑娘,咱能不叫殘廢勢力和生怪樹麽?這也太*絲了。”
楊夕很詫異:“那叫什麽?瘸子、瞎子、啞巴、獨臂聯盟……”撓了撓頭,絞盡腦汁的琢磨用詞:“以及……下蛋樹?”
駝背一抖:“還是……不了,殘廢勢力也挺好的。”
土著心裏苦,但是土著不敢說,這女修士長了一副甜蜜可人小妹妹的樣子,怎麽審美就這麽糙呢?
楊夕點點頭:“嗯,下蛋樹的確比生怪樹更順口。你很有審美。”
駝背瘸子:“……”
楊夕這邊拉著兩個土著探討行進路線,可能遇到的情況,預計時間,以及開戰要做的準備。
經世門的瘦子師兄在旁邊坐著,隻偶爾插上一兩句嘴,往往直切要害,鞭辟入裏。大多數時候端端正正如一棵長在地上的石鍾乳。
另一側鄧遠之仍然以為出賣信息的是兩個土著,鑒於眾人的商量他一句也聽見。還自尊心爆棚,死活不肯退居二線該哪呆著哪呆著去,於是就隻能坐在一邊幹瞪那兩個土著。
時不時憤憤冒一句:“你們在說什麽,楊夕你給我解釋清楚!”
楊夕於是就表麵很認真,其實很不當回事的給他一頓瞎比劃。任由鄧遠之去自己琢磨到死。
楊小驢子一撅嘴巴,哼哼,擅自決定企圖隱瞞沐新雨的消息,這個仇她記下了呢!
始作俑者瘦子師兄,悠然坐在一邊,饒有興致看戲。
如此絞盡腦汁的欺負一個聾子,這也真是夠了……
大計商定,幾人從土坡旁邊繞回來。
把計劃跟眾人一說,這邊卻又有人不幹了。
“去找那棵下蛋樹我同意,但是中途浪費時間去救兩三個人,就因為你們認識?”
“這期間新生的睚眥要是長大了怎麽辦?救人的話會不會有人員損失?”
剛被救下的夜城帝君,此時吃了東西,喝了水,終於補充得麵色紅潤起來。
天下第一正魔,在散修中威信頗高。
隱隱的坐在人群的最中心,周圍聚了三五十人已經有了以他為尊的架勢。
衛明陽輕挑了一下眉毛,對楊夕道:“如果你那幾位同門沒有改變戰局的力量,就應該放在要事之後,如果她有那個力量,也不需要我們去救。”
周圍一片附和之聲:“就是,就是!”
陰家弟弟坐得離衛明陽老遠,聞言冷笑了一聲。
“不過是個順路的事情,至於費這麽多口舌?”
陰家哥哥躺在弟弟的大腿上,閉著眼就沒睜開:“看著。”
陰家弟弟吊起眉毛反駁:“蓬萊以前抓過來的熱,明顯伶仃分散,戰力低下。有這商量的時間,沒準人都救下來了。不就是在爭個話語權麽,有勁?”
陰家哥哥咳了兩聲,氣息有點虛弱:“就是覺得沒勁,你我才是散修。但這好歹也是個道理,比你拳頭大還肯跟你激講理,已經是吃相好看。”
陰弟弟表情忽然變了幾變,大約是想起了曾經經曆過的一些事情。表情有些陰沉沉的。
楊夕看著衛明陽那個道貌岸然的德行,忽然想給他塞回那個魔繭裏麵去。眼風一轉,看到了旁邊洗澡洗一半,氣呼呼瞪著夜城帝君的馬烈。
楊夕道:“馬師兄,擁抱衛帝座一下吧,慶祝新生!”
其他人完全不知道楊夕這突如其來話是個什麽意思,示好?
馬烈卻一下子就悟了。
“哇!”飄著一身“香味兒”向端著高手架子的夜城帝君撲過去。
衛明陽當場就坐不住了,“你你你……你要幹嘛?”高手風範盡失,活像被登徒子當街調戲的大姑娘,在虛張聲勢。
衛帝座他潔癖啊,昏迷著不知道吃了啥,醒著那是絕對受不了馬烈一身味道撲過來的。
當場連魔龍都招出來了,聲色俱厲的痛斥這種殘酷的暴行:“我告訴你小子,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真不客氣了!”
臭不要臉的登徒子,邁著三七步晃過來,對這等級別的威脅渾然不懼:“哇!哇哇!”
楊夕一聲冷笑,幫馬師兄翻譯道:“我師兄說,你盡管來好了,昆侖能收拾你的劍修,並不隻有一個白允浪!”
馬烈一頓,他真不是這個意思。
以他的水平,照斷刃白允浪的這種昆侖符號似的人物,差距……大概幾十個楊小驢子那麽多。
如果他二轉靈劍在手,那又另說。
可他的靈劍……
馬烈磨了磨牙,把對蓬萊的怒火都轉嫁到了衛明陽這個老魔頭的身上。
昆侖戰部馬次席,別看年紀不大二百來歲,其實是個觀念相當古板守舊的人,對魔修有種本能的不喜歡,認為個別那兩個好的都是偶然。
這也就是生在昆侖,要是生在仙靈宮之類的門派,怕是“斬妖除魔”之類的事情,沒有幹不出來的。
馬次席的心理活動先掠過不提。
先說楊小驢子這一番話,圍觀人群的反應就有點微妙了。衛明陽追著白允浪啃了很多年,人家白斷刃謙虛禮讓不願正麵交鋒,但還是一次次把他挫得像個笑話兒。
這事兒大夥兒都知道,甚至有人就是因了這個笑話兒聽說的夜城帝君衛明陽。
什麽?你說衛明陽三百多歲,白允浪已經六百了,這是以大欺小?
能不能別鬧,修真界敢出頭跟人硬磕,什麽時候講過大小?先撩者賤,打死無怨。
真要拿年紀說話兒,靜默森林裏那梧桐老樹的歲數,還不好意思跟人動手了呢,瞅誰都是孫子。可實際上呢,那老樹精一天天兒囂張的……呸,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羞澀溫柔的精修?
衛明陽本人其實對眾人的情緒並不如何感冒,夜城作為修者三百六十城秩序最混亂的一座。理解夜城之主的選拔方式,就是幹掉上屆城主。
日常事務,不過是不停幹掉挑戰者。而對於城眾的管理方式,八個字足以概括:“不服來戰,打死無怨。”
他此刻隻是被楊夕的嘴炮氣歪了鼻子。
哦,並不是,他英俊的鼻梁是被楊小驢子摔斷的……
楊小驢子對著衛明陽這個“良家婦女”十分殘忍的一笑,三兩步退回睚眥的屍體邊上,一招天羅絞殺陣——纏!
她把睚眥的腸子給拽出來了……
那美妙的氣味兒……
十裏飄香,熏人欲倒。聞者驚心,見者落淚!
金發金眸的金雕大鵬鳥,本是圍坐在夜城帝君身邊的人之一。妖魔一家親,妖修本就天生的對魔修比人更有好感。
一見楊夕爆出這般大招,當場就驚得站起來了:“壯士!有話好好說,看在小妖剛才也算跟你並肩作戰的份上!”
楊夕自己也快熏昏過去了:“嘔……”這睚眥怎麽能臭成這樣!到底吃什麽長大的!
但我們的戰鬥少女楊小驢,那可是個執著而堅強的好昆侖,怎麽能被區區臭氣打倒——雖然她身後的鄧遠之、瘦師兄都已經被接連打倒了——楊夕捂著鼻子,凶巴巴道:“衛明陽,你信不信我
豁出去了把這腸子糊你一身!人救是不救,一句話!”
衛明陽連同周圍一票人,集體打了一個冷戰。這年輕的女修士,在剛剛已經展示過了她把人甩來甩去的能力,以及穩得驚人的下盤功夫。
衛明陽身邊的人,顧不上什麽尊卑高下,齊刷刷伸手指頭拚命戳他:大哥求你了!你就先答應吧,起碼讓那女壯士先把那致命武器放下啊!tat
衛明陽寒著一張臉,寒得能結出霜花來。
他一生妄為,自視甚高,極少接受旁人的威脅。在楊夕這兒,竟然連遭了兩次了。
陰沉沉一笑:“救!”
都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楊夕靠著豁出去的臉麵,終於無敵於夜城帝君麵前。可是千人大軍開拔的路上,她卻一點也不開心。
“不高興?不是贏了麽?”鄧遠之不是個愛管閑事兒的,看著其他人圍著那夜城帝君跑跑顛顛,他卻隻跟楊夕還有傀儡師師兄弟走在一起。
馬烈這廝看不出聽,又瞎得列害,不愛被楊夕霍霍,跟脾氣相合的陰家兄弟一路去了。跟陰家弟弟輪流抱著他們家排骨受傷的病嬌兒哥哥,渾然不在意自己肚子上也有個剛縫好的窟窿。
應了楊夕那句話——馬師兄,硬實著呢。
鄧遠之膈應衛明陽的另一個理由,就比較通俗了。同行相輕,他上輩子也是個魔修,實力不如現在的衛明陽。看著人家前呼後擁,自己卻混得個砍號重練還缺了一隻手……
以老遠子高傲的自尊倒不至於酸起來,但多少還是有些想方設法挑刺兒看不上的,比如蠢呐,比如……
比如……
唔,總之是很蠢的。
楊夕的氣場有點低,眼睛裏有點迷惑的神色,想了想,在老遠子的手心裏寫下:“你說我怎麽老是那麽賤呢?”
鄧遠之一愣,不知這話從何來,但楊夕的理想他還是有點了解的。
“額,你是在惦記築基的事情麽?其實賣身契的事情,你也不用那麽在意,程家都沒有了,誰還記得。至於官府留底的那張紙,實在不開心,衝進去燒了就是。”
楊夕瞪他一眼:“草菅人命不對!”
鄧遠之猜也猜到楊夕在說什麽,並對此不置可否。
懶得理她了。
楊小驢子也無意跟他掰扯生命的尊嚴,兀自低了頭,看著腳尖。撓撓腦門兒,揉著十根兒白白嫩嫩的手指頭。
我明明是贏了的,可我總是低他們一等。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夜城帝君麵前楊夕一直是那個光腳的,她自己知道。衛帝座的性子,楊夕自認比現在圍在他身邊的那些人看得都準,人家根本沒有在爭奪話語權——看他之前自己扛了睚眥一年就知道了,他其實不在乎旁人跟不跟他走。
他隻是由來傲慢,一起走就得聽他的,人群中就得是中心,習慣了前呼後擁的人,你不順我的心意,我走人就是了。
偏偏……好想狠狠打他一頓呐,打得他麻麻都不認識他。
可自己每次贏他,都要用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光腳漢趟地打滾的方式。
其實我也……不一定就弄不死他的。
楊夕鬧心的拽拽頭發,忽然抬起頭來,看了看左邊不聾的經世門瘦師兄。
“瘦子師兄,你知道怎麽才能,用不殺人的方法,讓別人聽我的麽?”
不殺人的方法……
胖子師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他總覺得師兄要是說不知道,這個女昆侖就要用殺人的方法了。
結果卻被師兄一把拽回來了。
師兄:昆侖山大王什麽德行,你第一天接觸?出息呢?
師弟:qaq木有出息,我怕……
師兄淡定的在師弟腰上的軟肉掐了一把,掐得師弟嗷嗷叫。然後又一臉淡然看看楊夕,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楊夕:“……”
瘦子師兄開口道:“讓別人聽你的,首先要有威信。”
這個楊夕懂,比如在死獄。七十二死士的名聲,加上她心黑手狠,可以把那些混蛋玩意兒管得服服的。
可是眼前這些又不是壞人,難道也能給打殺了?
隻聽瘦子師兄繼續道:“比如你們昆侖,花紹棠能當掌門,因為他能打。不客氣的說,詭穀研究過。整個昆侖全部劍修加起來,不使陰招怕是也弄不過花紹棠。所以大家信服他,即使他說的是錯的,可是出了問題他一個人就能打回來,不怕錯。”
楊夕恍然間有點明白了:“所以,要讓人覺得,你帶這個隊伍是最安全的。而不是,你是最正確的,正確沒有意義。”
“對了一半。”瘦子師兄淡淡道:“正確不是沒有用,比如你們昆侖的殘劍。他能當抗怪聯盟的頭頭,就是因為他算無遺策,總是正確。也許不是百戰百勝,但一次次的結果都證明,他的決策總是眾多可行意見中,最優的那個選擇。”
楊夕想了想,點點頭:“是呢,師叔很聰明。偶爾正確沒有用,他一直正確,所以底下人即使不明白為什麽,也會聽他的。”
瘦子師兄又道:“我們經世門,又不一樣了。經世門的堂主、殿主、峰主、甚至掌門,並不是最有實力的。我們會從底層弟子開始輪換,從入門開始一個人管理十個人。誰管得好,誰就升上去管理一百個,一直做到掌門。”瘦師兄忽然笑了一下,表情有點溫暖的留戀,“這樣選出來的掌門,往往放在外人眼裏,都是沒什麽名氣,也沒什麽資本的。可他能管好門派。”
楊夕覺得自己有了些了悟。
要當隊長,得先在隊員的位置上證明自己有帶領隊伍的優勢,而不是口頭保證我能行。口頭誰都會呢?
她忽然有點明白,邢師叔跟她說的:戰部次席,你甚至不如嚴諾一。
不是邢師叔真覺得她差勁兒,邢師叔根本不了解她,人家隻是很公正的在說:你並沒有讓我看到你有這個能力。
楊夕忽然對眼前的形勢,包括回到昆侖後的女權運動都有了點信心。轉過頭,問經世門的瘦修士:“瘦師兄,你這麽懂,你在經世門能管多少人呢?也是個堂主麽?”
瘦師兄一直淡淡的表情,忽然很有趣味的笑了一下,點點楊夕的頭:“問多了。”
對著瘦師兄這種特別穩得住的人,即便是楊夕這麽驢,也下意識就有點變軟,小小吐了吐舌頭。
屁顛屁顛奔著夜城帝君身後的跪舔大軍去了。
楊夕個子小,鑽來鑽去也不引人注意。伸手捅了捅金雕大鵬:“大鵬哥哥,我能問你點事不?”
大鵬看了看左右,還對楊夕的“臭臭武器”心有餘悸,謹慎道:“你說說看。”
楊夕眨了眨眼:“我看衛帝座,不瞎、不啞、不聾、不瘸。連魔龍都還在,其他魔修被抽走的心魔也是沒問題的樣子。知道怎麽回事不?”
衛明陽不算是個愛顯擺的,但別人問起,他也不是藏拙的人。蠢萌如他,從南海死獄到炎山秘境的一路經曆,早被一群人打聽的底兒掉了。
大鵬低頭告訴她:“衛帝君是跟蓬萊打架的過程中,蓬萊一時殺不死他,又不願意耗時間跟他耗。才一個破碎虛空,給他扔進來的。跟咱們不一樣。”
楊夕謝過大鵬哥哥,撓著頭開始憋壞。
他這麽能打啊,我要是不宰了他,是很難證明我更厲害了……
可我就是下個毒把他毒死了,或者趁他睡覺找個繩兒把他勒死了,好像也不能證明我更厲害。除非我連著勒死幾十個……
右拳砸在左掌心,得換招!
走在人群最前方的夜城帝君衛明陽,原本在愛答不理的答著周圍人的問題,這時候卻忽然打了寒顫。
“起風了麽?”衛明陽心裏有點毛毛的。
“沒呀?”旁邊的人茫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