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著二郎腿，翻閱著文件的殷子琛，額角的汗水在空調暖風的吹拂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餘有心頭的記掛，思考著白柯寒此時在哪。

    而對於文件上的字，拚湊不出完整的意思，就連桌上濃厚的茶香，都被他的感官忽略，無處定格的視線，最後停留在那枚和白柯寒匹配的戒指。

    不僅是殷子琛的目光停留其上，連同程少海也看到了那枚低調卻蘊藏著濃重愛意的戒指，瞳孔微縮，心髒如同被人鉗製住，白柯寒的麵容，在他的眼前閃現，或低頭哭泣，或眉開眼笑。

    放下看不進去的文件，正襟危坐的殷子琛，有著渾然天成的大氣凜然，高位者的威壓瞬間襲擊到程少海的四肢百骸，語調官方的說道：“殷程兩家的關係，不是已經被你爸媽撕破，我無話可說。”

    “我爸媽隻是被靜兒的事情激怒，才會說出那些話，殷家對程家的幫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不想彼此成為敵人。”轉動著失去溫度的茶杯，筆直的手指，纖纖如玉，程少海挽救道。

    一冷一溫的氣場，充斥在空曠的辦公室裏，絞殺著一切多餘的空氣，甚至紋絲不動的盆栽，都失了生機，殷子琛的眉眼似凝著寒霜，但是眼中卻看不出喜怒，而程少海則是一臉和善的笑容，仿佛即使麵前的人殺了他，他依舊能保持住笑容。

    就是在這暗中較量的氣場中，林清明梗著脖子，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的踏入了辦公室，附在麵無表情的殷子琛耳邊說道：“白小姐來電話，說她臨時有事回家休息，手機丟了，讓你別擔心。”

    低頭發現不知何時被按下靜音的手機，多了幾通未接電話，殷子琛懊惱的愁了下眉，眉梢的霜融化，眼裏帶著羞澀的笑意，手機不斷的描繪著手機背景中做白柯寒的背影。

    嘴角的笑意越發擴大，有種即將占據殷子琛整個麵部表情的趨勢，露出潔白的牙齒，增添了親和感的殷子琛，語氣輕快的說道：“小海，代表殷程兩家的，都是我們的父母，他們如何，從來都於我無關，何談敵人二字。”

    說完，殷子琛站起身，扯了扯平整的西裝，係好紐扣，拍了拍程少海的肩膀，便拿起丟下的文件，回到辦公桌前繼續工作。

    得知殷子琛不會和他反目成仇，程少海肩上的重擔立馬卸了下來，畢竟他此次回國就是為了掌管程家，沒了殷家的幫助，但也不能將殷子琛樹立成敵人。

    回到家的白柯寒，淚痕已經風幹，連同撕裂開，變得鮮血淋淋的心髒，也凝固成疤，猙獰的在血管裏證明著它的存在，不成形象的發型，如同被人毆打過一般，嚇得沙發上靜坐的黃玫，立即飛撲上前。

    “這是怎麽回事，不是去上班嗎，難道金太太又來鬧事？”想起上次她帶著白駿離開後，金太太趁勢帶人欺負白柯寒的事，黃玫體內的暴動因子飛速生長，眼裏的關心將白柯寒淹沒，急切的問道。

    承擔著殷子琛盛怒和白柯寒追究到底的金太太，早就傾家蕩產，落魄而逃，又怎敢再來欺辱她，黃玫跳躍的腦洞，放在平時定能都得白柯寒哈哈大笑，可心中痛不堪言的她，如何用力，也扯不出一絲笑意，反而眼底開始濕潤。

    伸手揉了揉頭發，感覺已經拯救不了發型的白柯寒，垂下手一把抱住黃玫的肩膀，將鼻涕眼淚盡數擦在黃玫價格高昂的針織衫上，哽咽的說道：“我好像配不上殷子琛了，現在感覺出現在他麵前，我都無地自容。”

    看著衣服上濕潤一片，黃玫順手從白柯寒摟進頸窩裏，讓白柯寒得以舒服的躺著，然後拿過茶幾上的紙巾，一邊幫著白柯寒擦眼淚，一邊眼神示意白駿回避。

    麵對記憶中總是被黃玫或者白柯寒讓他回避的畫麵，加上得知的真相，白駿的內心猶豫，腳步蝸行的移動著，捏緊的拳頭似在壓抑著什麽。

    驚覺了白駿的小動作，黃玫的眉眼上挑，眼裏多了絲疑慮，專注於白柯寒的目光，分出一點觀察著白駿，對白柯寒說道：“你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有什麽配不上的，大家不都是肉體凡胎。”

    用眼睛狠狠的擦幹淨鼻涕後，眼睛通紅的白柯寒，從黃玫的懷裏爬起來，手指眷戀的劃動著戒指，白柯寒娓娓道來：“我剛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爸是販毒人員，在蹲大牢，而我那懦弱的媽，選擇了自殺，原來我真的是如此不堪的。”

    氣憤又心疼的黃玫，想打在白柯寒背部的手掌，最後無聲的落在白柯寒的頭頂，耐心的將白柯寒的發絲理順，就像在幫女兒梳發一般，歎息聲，逐漸加重。

    費了點時間的黃玫，總算將白柯寒的頭發理順，可愛嬌小的五官，透著令人愉悅的親切感，聲音圓潤的說道：“你不一直說自己是孤兒嗎，那就一直以為你是孤兒吧，他們不值得你九一滴眼淚。”

    曾經的自欺欺人，現在想來可笑，卻也是白柯寒唯一的逃避借口，緊閉了下眼睛，收住又要湧出的淚意，依賴的靠在黃玫的肩頭，細碎的發絲霎時掉落在白柯寒的鎖骨處，增添著獨特的韻味。

    “嗯，我的親人隻有你和駿兒，給予我和姐姐生命的同時，又將我們拋棄，又有何資本聲稱是我的父母，我由始至終，都不過是孤兒。”微微點頭認同黃玫的說法，白柯寒眼神失焦的說道。

    盡管在她的開導下，白柯寒表麵沒了哭泣，可從她抖動的肩膀，黃玫感覺到了她壓抑在內心的撕心裂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鼻頭聳動，黃玫想起大學時光裏，形影不離的白柯寒和程少海，心中的小私心，又開始躲貓貓。

    等白柯寒激動的情緒緩解後，黃玫還是握住白柯寒的手不放，用僅有的力量支撐著白柯寒，問道：“難道今天你和我借十萬塊錢，就是和你的身世有關？”

    二伯唯利是圖的嘴臉，令白柯寒想起就一陣惡寒，手臂的肌肉緊繃，如水的眼裏刹那蒸騰出涼意，有著危險的警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