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交握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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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電監護儀的指示燈,不斷的閃爍著,顯示了它的正常運行,因右側肩胛骨受傷,隻能依靠左肩支撐身體重量的程少海,溫潤的氣質被病痛消磨殆盡,起皮的嘴唇,就像沙漠中迷路,一天一夜沒有喝水的旅人。
看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程少海,白駿的小臉整個繃緊,還不及程少海拳頭大小的手掌,輕輕握住程少海的大手拇指,眼裏含著淚水,看向慢他一步走進來的白柯寒,想開口說話時,白柯寒優先做了個噤聲動作。
蓬亂的頭發,隨意的搭在寬闊的額頭,眉目如畫的就像水墨畫中的書生,在眼下留了一片扇形陰影的睫毛,時不時的顫抖一下,緊皺的眉心顯露了程少海夢中的不安,雙手死死的拽緊被子。
瞬間出現褶皺的白色被套,在陽光下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置身暗處的白柯寒,似被這份溫暖蠱惑,慢動作的伸出手放置在程少海的掌心,低聲細語道:“少海,你的仇我幫你報了,你的恩情等你醒來,我再還你。”
明明隻是簡單的話語,聽在殷子琛的耳裏就變成了對程少海許下未來一起走的承諾,可對著不省人事的程少海,殷子琛做什麽都顯得蒼白,就像無法跟死人爭的道理一般,殷子琛隻期望程少海早日康複,和他光明正大的爭奪白柯寒。
即使在昏迷中,在白柯寒靠近他後,全身心都感到放鬆的程少海,在白柯寒抽出手要離開的那一刻,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白柯寒的手說道:“不要走”。
腳步停頓的白柯寒,起初以為她幻聽了,在程少海又一聲的呼喚中醒悟過來,準確的看向程少海緊閉的雙眸後,發現程少海隻是在囈語,落空感瞬間將白柯寒包圍,雙手卻再也無法抽出來。
白柯寒和程少海交握的雙手,如同燒紅的烙鐵,熨燙在殷子琛的心頭,血液堵塞在心房中,產生的悶痛,就足以擊潰殷子琛的隱忍,伸出手拉住白柯寒的另一隻手,說道:“看也看過了,我們回家吧,讓他好好休息。”
左手是重傷不醒的程少海,右手是深情款款的殷子琛,眼前是看戲的白駿,瞳孔劇烈晃動的白柯寒,從各種醫學儀器的屏幕中看到她與姐姐白柯婷一模一樣的麵孔後,心裏有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奮力想掙脫程少海的手,卻又怕弄傷他。
最令人感到紮心的題目,可能就是人生中的選擇題,一步天堂一步地獄,還有可能踏入生不如死的地步,太陽穴脹痛的白柯寒,歎息一口氣,隻好先掙脫開殷子琛的手掌,一根一根的掰開程少海的手指。
看著空蕩蕩的掌心,如同被點穴的殷子琛,感受著微風緩慢的穿過每一根手指,紋理清晰中,是他跌入深淵的摔得稀巴爛的深情不移,揚起自嘲的笑意,程少海自我譏諷道:“原來,我對於你來說,唾手可得到可以隨意……”丟棄。
還未將話說完的殷子琛,看著重新放入手心的柔荑,眼裏升起訝然,瞳孔放大,似墜入夢網一般,隻聽到白柯寒說道:“我們回家,你發什麽呆啊。”
沒等殷子琛完全反應過來,白駿也拉住了他的手,一大一小牽動著他的四肢,緩慢的移動著,溺水的人,突然有了一塊浮木,而浮木上還綁定著繩索,此時殷子琛就是這個溺水的人,欣喜若狂霸占了她的身心。
離去的三人,並未發現病房的衛生間,房門被打開一道縫隙,一雙淬毒的眼睛,盯著他們的背影噴火,咬牙切齒的程恬靜,“嘭”的一聲打開門,雙手環胸靠在牆壁上,對著程少海洗腦道:“哥你也看到了,白小姐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可她還是和子琛哥走了”,眼皮遊動了幾下,最終睜開眼的程少海,捂著還殘留著麻藥勁的肩膀,眼神空洞的看著天花板,繼續說道:“靜兒,以後別做這樣的事了,和那些綁匪牽扯上關係,是對你身份的掉價。”
將幫程少海擦臉的毛巾丟到程少海的枕頭邊,立刻在水分的滲透下,枕頭變得潮濕一片,指尖還殘留著水珠的程恬靜,拽緊衣袖,抿緊嘴唇抬眼看著傷痕累累的程少海,撩了撩頭發。
絲毫不將程少海的叮嚀聽進去的程恬靜,煩躁的摸了摸耳垂,揶揄的拾起一抹訕笑,拿回毛巾擦拭著手上的水珠,反駁道:“追求愛情的道路上,誰不是自毀身價,你不也為了白柯寒,被傷成這副模樣。”
神色疲倦的程少海,眼皮聳拉著,隻餘下半厘米不到的眼縫,無法反駁程恬靜的愛情觀,但也不想看著程恬靜誤入歧途,程少海用著最後一絲力氣,無聲的歎息了一下,握住程恬靜的手腕。
不想再讓程少海說教,心煩意亂的程恬靜,不留情麵的拂開程少海的手。站起身走到窗戶旁,右側的牆邊明晃晃的貼著禁止抽煙的告示,但程恬靜罔顧的拿出香煙吐雲吐霧,拿煙的熟稔姿勢,一看就是經常抽煙。
用手肘強撐著身軀,意圖嗬斥程恬靜熄滅香煙的程少海,有著長兄如父的責任感,也有著防止程恬靜淪為第二個他的任務,批評道:“靜兒,這些你都是跟誰學的,要是爸媽知道,會被氣死的。”
永遠傳導程家切身利益為重的程父程母,從小到大除了給予她富裕的生活環境外,再沒有多餘的關心和疼愛,其中還多虧了程少海的善良和寬容,才造就了程恬靜的恃寵而驕,對人對物的勢在必行,不擇手段。
看出程恬靜笑容裏對自家父母的質疑,程少海感到胸腔被壓上了一座大山,重男輕女的家庭觀念雖不至於在程家根深蒂固,但是自小將他當作繼承人培養所付出的精力,是程恬靜的兩倍,便導致了程恬靜深藏不露的偽善。
兄妹倆一言不發的沉默許久後,太陽降落在山頂,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殘缺的太陽,降臨在程少海的身上,改為捂住眼睛,嘴唇微啟,蒼白的勸說道:“我好累啊,靜兒,要不我們緩緩吧。”
一眼看出程少海心生悔意的程恬靜,早就將程少海的退路切斷,揉了揉酸痛的肩頭,用眼神示意程少海再說一遍。(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