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喝酒陪聊,隨叫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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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洛惜不知哭了多久,也不清楚唐念瑤和蕭雲軒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等她的意識稍許清醒的時候,這才發現尚景然在她的身邊。
她望向尚景然的雙眸裏布滿了淚水,但也是被驚愕占據著,尚景然的臉色看起來不好,他的模樣讓俞洛惜心下也是忐忑不安的。
他該不會是已經知道尚飛揚的事情吧,否則,尚景然的眸光裏怎麽可能全是悲傷又頹喪。
尚景然原本一路而來,有無數的疑問,無數個為什麽在她的心底升騰而起,可是在親眼見到俞洛惜的傷悲痛苦時,這讓尚景然更加的自責難受了。
他不但沒有資格去問俞洛惜,更是沒臉麵對她的,尚景然比誰都清楚這一刻俞洛惜心底的痛楚那是沒有人能夠比擬的。
可是這會兒反倒是最先開口的是俞洛惜,“不管心裏有多麽的恨我憎我,甚至是有多麽的難受或者不情願,尚景然,不能辜負了尚飛揚的犧牲,你必須好好的活下來,為了他活下來。”
俞洛惜已經不需要尚景然訴說任何的言語,從他沉重又自責的眼神裏,俞洛惜已經能準確無誤的猜測到了他肯定是知道了真相。
縱然俞洛惜是那麽的不願意尚景然知道事情背後的真相,甚至寧願自己一個人背負所有也沒有關係,隻要尚景然能活著就好,至少不能枉費尚飛揚的犧牲。
尚景然不語,但是內心沸騰翻滾的激蕩起來,他有無數的情緒凝聚而來。
“我是沒臉去見尚飛揚的,犧牲尚飛揚的結果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把他變成這樣的,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俞洛惜眼底除卻哀戚之外,便是如死灰般的絕望,俞洛惜的世界至少看起來就是黑暗無邊,無窮無盡的傷痛與罪惡感在等待著她。
可是,就因為這樣,俞洛惜才更加的痛恨自己,此刻眼底泛出更多,沾滿了麵龐,“這幾天時間裏,我問過自己的……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選擇,或者我知道尚飛揚會出意外,我還會不會這樣殘忍絕情?”
俞洛惜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龐上的扭曲彰顯了她的痛意,那樣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是快要將她整個人給全然淹沒,連呼吸也是那樣的艱難,“我沒有答案,可是,心裏卻很清楚,我還是會這樣的絕情殘忍,無情無義的去求他幫你……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就算我可以不和你在一起,但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看著以昕失去爸爸。”
說到這裏,俞洛惜胸口處便傳來了沉沉的痛苦,“我就是這樣卑鄙自私的人……”
“可是,我為什麽要這樣自私自利的去害死尚飛揚,他明明已經夠可憐了。”
從唐念瑤那兒得知過尚飛揚的身世,很不幸的身世,很痛苦的童年和青年生活,甚至在國外生活的那一陣子,尚飛揚是在迫害夾縫中生存下來的。
以前隻要俞洛惜哭,尚景然的心底便會很自然而然的心疼憐惜,可是現在不僅僅心疼難受這麽簡單,而是他在俞洛惜麵前儼然罪人似的。
尚景然甚至會想到,如果一切不是他的話,他不阻止尚飛揚和俞洛惜在一起,亦或是就讓俞洛惜去追求她想要的,他不強行的介入俞洛惜生活的話,現在她一定是過著很幸福的生活吧。
至少,她不會像現在這樣,悲痛萬分,在痛苦中卻不得不生存著,好比他一樣,用尚飛揚的性命來延續著他的活下來,尚景然倍感此刻的他跟苟延殘喘沒什麽區別。
尚景然此時此刻連給俞洛惜一句安慰的話,甚至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都沒有資格,要知道目前俞洛惜所有的悲痛與難受都是他造成的。
許久,他才開口,“假如以前不是我勉強把你留在身邊,強迫你和我在一起,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
就算是各安天涯,但起碼俞洛惜是安好的。
“可是,因為我的一己私欲,害了尚飛揚,更害慘了你。”
尚飛揚的言辭是越來越低沉,沉甸甸的話語裏就好像此刻他本人,看起來就是那樣的好像已經失去所有,連前行的力氣都沒了,卻偏偏還是諷刺得必須揣著一口氣繼續煎熬著。
畢竟,尚景然很清楚,他的確是連死得資格也沒有的。
尚景然的步伐不動聲色的後退,到最後,剩下俞洛惜一個人……
她看著尚景然離去的背影,那樣的背影裏潛藏了深深的哀痛,他們之間從什麽時候開始起,竟然變得越來越遙遠,有尚飛揚的死亡橫亙在他們中間,俞洛惜幾乎不敢想象隻要她和尚景然在一起,他們之間會受到多少詛咒和謾罵。
這是俞洛惜想都沒法想的。
這一刻的她,好像隻要閉上雙眼就能想到尚飛揚,猶如噩夢一般的緊緊纏繞著她。
尤其越是唐念瑤的原諒,不但不能讓俞洛惜的心底稍許舒坦一點,反而虧欠和內疚更盛了。
而唐念瑤忽然的態度轉變,不管是俞洛惜,還是蕭雲軒都沒料到的。
蕭雲軒在開車載她回去的路上,唐念瑤不聲不吭的,好似靈魂出竅般的眼底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可蕭雲軒還是忍不住的詢問,“是真心原諒俞洛惜的嗎?”
或許是被迫的吧。
不然,在聽聞蕭雲軒這話的時候,唐念瑤絲毫不想回答,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她,身子挪了挪背對他。
別看蕭雲軒平時吊兒郎當的,但是,倒也很懂事,甚至是很貼心的,“不管是不是真心原諒,放過你自己吧,不要再為這件事情想東想西了,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努力開始自己新的生活吧。”
唐念瑤不說話,沉默以對。
蕭雲軒卻見到唐念瑤這態度,越是沉默無聲,越說明她心底滔天的悲傷難以紓解。
“有什麽事情就打我電話,喝酒也好,陪聊也好,隨叫隨到。”蕭雲軒一邊開車,一邊叮囑著唐念瑤。
唐念瑤始終是沒什麽反應的,仿佛與外界的一切都隔絕了,好似一切都不重要,她的世界也隨著尚飛揚的離開徹底封閉了。
……
尚景然的身體狀況明明沒有得到恢複,卻沒在醫院裏繼續治療,即便是朋友和家人再三勸慰,他也依然還是很執拗的不聽從任何安排。
韓奕是尚景然的朋友,職業是醫生,是更加懂得尚景然此刻身體狀況的危險,“喂,你搞什麽啊,你把醫生當透明啊,你現在身體完全沒有複原的情況下,竟然還要挖我出來喝酒,不要命了。”
韓奕看著尚景然跟前的酒,吩咐服務員拿走。
尚景然此刻心情糟糕到了極點,“給我。”
“尚景然,我從來不覺得你會是這樣窩囊的人,尚飛揚是醫生,給你做移植手術他難道會不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後果嗎,他知道的,可是願意給你做移植手術就說明他是心甘情願的,畢竟你們是兄弟。”
即便平素是有諸多矛盾的,即便有不少怨恨,但在任何人看來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不容割舍的。
“就是兄弟才糟糕透了,我憑什麽要讓尚飛揚救我,韓奕,你知道嗎,我現在是什麽心情,我這樣不知廉恥的用尚飛揚的命運活下來,比誰都痛苦,誰都有負罪感,可就是這樣,因為是尚飛揚的性命,我連死都不夠格。”
越說,尚景然的麵色愈發的難看,陰翳得好像已經超負荷了,所有的悲痛欺壓在他的身上,連呼吸也是劇痛欲裂的……
韓奕和尚景然是那麽多年的朋友,他當然是最了解尚景然心情的,但這一刻尚景然的沉重與痛苦,身為朋友的他也隻能默默的傾聽。
“我就算痛,就算懊惱,就算那樣的痛恨自己的活著,可是,在俞洛惜麵前,我卻什麽都不能做,因為我明白她一定比我更痛。”
排山倒海似的痛苦積壓在尚景然的身上,他的世界也好像是快要毀滅般,隻能勉強的呼吸,被動的呼吸。
“其實……俞洛惜這個女人,還是很重情義的,可惜你們有緣無分。”韓奕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所有的人,不僅僅是韓奕,全都很清楚在尚飛揚離開之後,俞洛惜和尚景然之間的阻隔更加殘酷了。
……
其實尚飛揚的離開,傷心痛苦的人絕非隻有俞洛惜和尚景然,也有深深自責與怨恨的人是尚奶奶,倍感一生都是虧欠尚飛揚的。
尤其在尚飛揚離開後的頭七,這一天晚上,尚奶奶情緒是異常的波動,晚上睡覺做噩夢的時候竟然夢見了尚飛揚。
“飛揚……飛揚你別走,你聽奶奶解釋啊,你等等奶奶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能處理好事情害了你……”
“飛揚,等等我……”
夢中的尚飛揚是那樣的冷冽又寡言沉默,當尚奶奶驚醒的時候,連夢中的尚飛揚也消失殆盡了,雖然這是一場噩夢,夢中的尚飛揚既是冷漠寡言的,又是鮮血淋漓的,但尚奶奶隻要能再見一眼尚飛揚,她是無所畏懼的,可偏偏尚飛揚就是那樣執拗的離開了,尚奶奶怎麽也追不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