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光榮,前進(過關第二卷生與活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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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亓思齊進到馮喆辦公室的時候還在打電話,嘴裏說著:“我看他是屎吃多了,忘了飯的感覺!別放過他,跟他沒完!人渣!”

    “好麽,挺富有鬥爭經驗的,知道做壞事早晚會被發現,所以就選擇中午去做……離!別便宜了他……”

    馮喆等亓思齊掛了電話,將茶放在了她麵前,亓思齊乜了他一眼:“看什麽看?你們男人都一個樣!在吻到姑娘之前,就歌頌愛情,得到一個女人之後,就開始歌頌自由。”

    馮喆笑笑沒吭聲,亓思齊說:“笑什麽笑?”

    馮喆收斂了笑容,亓思齊瞪著他又說:“怎麽不說話?我讓你說話。”

    “今天天氣挺好的。”

    亓思齊聽了將身體往後麵一靠:“你這是什麽話?”

    “少發表看法。把板凳坐穿,把茶水喝幹。尤其是領導心情不好的時候,說什麽都是錯的。”

    亓思齊又瞪了馮喆一眼:“小官僚。你說氣不氣,我一朋友,過年結婚的那個,懷孕了,她老公——這個混賬貨——竟然出去和別的女人開房。有沒有良心,什麽玩意,她也真是,就知道哭,要我,割了他……”

    亓思齊說著眼珠子一轉:“不是,開車撞他,撞殘疾,生活不能自理那種,半死不活的,你別看!這都是你教我的。”

    “我幾時教過你這個?”

    “敢說沒有?馮大人上黨校那會,想想,好好想。”

    “息怒。淡定。休謨說,人性是情緒的奴隸,人活在世,不就是兩樣,不是感情受到挫折,就是事業不順利。要平常心。”

    “喲,看你超脫的。關鍵他們結婚這才多長時間?那男的還博士呢。”

    “這話有理。有句話說的是,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知識越多越反動。知識分子,最不可靠,想得多,腦子活,不體力勞動,沒事就琢磨怎麽自己揪住自己頭發將自個拔的離地三尺,什麽壞事點子都是從他們那先開始鬧騰的,別的人哪有閑工夫想那些,都忙著連放屁時間都沒有。你說,他們怎麽就不能不要在見識上過於相信自己,不要在生活上不左顧右盼,不要在人生的問題上總是持懷疑的態度呢?將事情研究的那麽透徹有意思?想的多了,就會走火入魔。”

    “這世界是無限美好的嘛,你就比如說,在烏鴉掌控的世界裏,潔白的羽毛都是有罪的,但事實上還真發現了有一種白羽毛的烏鴉,這不打臉了?女人啊,就得活成毒品,要麽男人別沾,要麽沾上離不了。”

    “你這是跟我說話呢?”

    “有感而發。有感而發,來,消消氣,喝點水,咱們言歸正傳,我洗耳恭聽。”

    亓思齊終於笑了:“你就一貧嘴,要是不那麽正經的時候倒是有點可愛。給,看看這個。”

    亓思齊說著吧一份文件放在了馮喆的麵前,馮喆一瞧,是《嶺南省公開選拔十三名副廳級領導幹部公告》。

    馮喆伸手將這份文件又推了回去。

    “幹嘛?瞧不上?想在兆豐繼續當土皇帝?你就含金量再大也是正處,要放眼未來,放眼全省。這可是副廳級,你瞧清楚了。”

    亓思齊說著喝了一口水,皺眉說:“這茶味道不錯……”

    馮喆聽著起身從身後拿出了兩盒茶葉放在了桌上:“小的已經為你打理好了,女菩薩請笑納。”

    “豈敢!別搗亂……你今天怎麽了,哪有點不對勁?”

    馮喆不說話了,亓思齊說:“瞧清楚,這可是公開的考,比任命上的要奪人眼球多了,憑的是真本事,你想,你曾經是最年輕的鄉鎮黨委書記、縣長,現在是最年輕的縣委書記,要是考上了,可就是最年輕的副廳級幹部了,那你占了幾個第一?別小看年齡,文憑是個寶,年齡不能少,你要三十一就當了副廳級,那三十五到四十一定能正廳,四十多再到副部……”

    亓思齊說著笑了:“那我對你的敬仰可就是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猶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馮喆想想,問:“你想讓我考哪個職位?”

    亓思齊指著文件說:“咱們一條條的分析,第一,省高級人民法院副院長一名;第二,省委黨校副校長一名,這個你不行,要求是女性幹部,你不符合。”

    “第三,省教育廳副廳長一名,這個要求是黨外幹部,你不適合;第四,省水利廳副廳長一名……”

    亓思齊沒說完,馮喆就說:“我不懂水利,不行。”

    亓思齊點頭:“我也覺得你不適合。”

    馮喆以前在半間房當過水利站站長,但常憶苦在水利廳,馮喆也不會去,這個亓思齊倒是不知道。

    “省經濟貿易委員會副主任一名,這種位置你別去,我最見不得經貿委的人。”

    “省經濟體製改革辦公室副主任一名,省煤炭工業局副局長一名,省林業廳副廳長一名,省環境保護局副局長一名,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副局長一名,這些都不合適你,再看,省農業廳副廳長一名,省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廳副廳長一名,瞧來瞧去,我看就第一條那個最合適你,簡直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真是天賜良機。”

    “第一條,省高院副院長?”

    “對啊,你本來就是法學專業,那會為了我和航空公司打那個官司,很得心應手嘛,怎樣,報這個吧。”

    “我行嗎?”

    “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兆豐你就是搞的再好,也是小地方,去了省裏,你懂得。誰願意在兆豐誰來啊。”

    馮喆心裏感謝亓思齊,今年省裏領導格局變幻,朱忠河調走,亓思齊的父親升任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她讓自己報省高院副院長,明顯是有的放矢。

    “這不還有一個,你怎麽沒說?”

    亓思齊哼了一聲:“武陵市分管科教文衛事業的副市長?武陵是科級中心還是教育大市?去那當副市長你還不如在兆豐繼續幹下去。就像是雞肋。升官不發財,請我都不來;當官不收錢,退休沒本錢。科教文衛,能有什麽出息?”

    “可是,我已經報了這個。”

    亓思齊錯愕了:“你報了武陵副市長……愛咋咋地吧你。”

    “我是想,別的位置都偏離了政府核心,副市長,聽起來也感覺舒坦,我在武陵也工作過,相對而言,情況也熟悉……”

    “你在省裏沒工作過?你家還在省城呢,”亓思齊說著眼珠一轉:“你不會想去武陵別有用心吧?”

    馮喆笑了:“我有什麽用心?還不一定能考上呢,有多少人盯著那個位置。”

    “那倒是,一個職位報考的到現在起碼三四百人了……你真想去武陵?”

    “你不是說兆豐地方太小了嗎?我要去了武陵,幹兩年,你給想想轍,走關係將我調到省裏,那樣不順些?”

    亓思齊蹙眉:“你想的美!規劃的倒不錯,副廳,去省裏正廳……”

    亓思齊說著忽然笑了:“這樣似乎也行。”

    ……

    通過了公共科目和科教類《申論》考試,嶺南省公開選拔副廳級領導幹部進入麵試人員名單公布了,入選人一共四十六名,各職務及入選人分別為:省高級人民法院副院長,三名:王錦裏,男,一九xx年四月出生,筆試總分:一七四,十六;吳宇招,男,一九xx年八月出生,筆試總分:一七三,五;雷錄鋼,男,一九xx年三月出生,筆試總分:一七八,十六……

    ……

    武陵市副市長,三名:吳霄菁,女,一九xx年六月生,黨校本科,坪縣縣委書記,筆試總分:一七五,五;李克菏,男,一九xx年十月生,大學本科,少陽市店子區區委書記,筆試總分:一七四,五;馮喆,男,一九xx年十月生,大學本科,兆豐縣委書記,筆試總分:一八七,四。

    馮喆的筆試成績是第一名,在武陵市科教文衛入選麵試的名單裏也是第一,成績公布後,省體製內盡皆嘩然,因為筆試成績第一的馮喆也是此次考試中最年輕的一名幹部,他接到無數恭喜賀喜的電話以及當麵的祝賀。

    ……

    麵試終於開始了,馮喆坐在考場的正中央,前方是評審委員的坐席,坐席的數目為單數,身後則是由參加公選單位的領導組成的旁聽人員,這其中的人就包括武陵市市長陳為滿。考場一邊還設有計時員、計分員、核分員和引領員。

    這樣的麵試就像是在參加法庭審判。

    麵試開始,評審委員會主任主持提問:“你如何看待自己在這次公選筆試中脫穎而出?時間是三分鍾。”

    這是一道不需要怎麽動大腦的問答,回答隻要中規中矩,符合一些標準答案的詞語、程式就好。

    等馮喆回答完畢,他看看評審員的反應,但是什麽都看不出,而後,評審委員會主任對著一張紙,看了一下,問:“請回答:是否上了大學就一定會成功?為什麽?時間不超過五分鍾。”

    馮喆開始回答:“學習自身是一個平平淡淡、踏踏實實的過程,如果學校裏的教師都能教授學生成為比爾蓋茨,那老師為什麽不去親自做比爾蓋茨?所以,理清教育與成功的關係,已經成為我們這個時代最迫切的主題之一。”

    “毋庸置疑,成功這個詞眼,已經讓教育承受了太多不應該有的壓力,也讓學生思想背負了太多不切實際的扭曲。”

    “實際上,在今天這個全民教育的時代裏,學位的含金量已經大不如從前了,考上大學本科、碩士研究生乃至考上博士研究生的結果,常常不過是讓學生找到一份普通的工作。在大多數情況下,它隻是有助於受教育者避免失敗,而並非讓受教育者獲得成功。”

    “我認為,現在的高等教育是一份托底的保險,就是給被教育者存在一種競爭的可能,但不是給了每個人一個觸手可得的美好未來。”

    “擁有知識,獲得知識,隻是意味著你在前進的道路上擁有了一雙可以供你飛翔的翅膀,但絕不是讓你立即就有了一隻可以吃的熟雞腿。”

    馮喆說到這裏,有人笑了起來。

    “今天的高等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成了職業教育,它給予受教育者的回饋是非常有限的。它提供的隻是一個基礎性的能力與知識,因其一般性、規範性的特點,所以,除了少數名校與專業之外,大多數大學的就業情況,並不比專業性的學院或技校好。”

    “因此,大學已經成為大眾教育、通識教育、基礎教育。所以普遍的講,大學絕不是通向成功的階梯,教育麵向的是普通人,培養的也多是普通人,這隻是一個勞動力市場供求關係的自然結果,但我們許多的家長和學生並不這樣看,他們認為隻有上了大學才能夠徹底改變命運,可實際上,這樣的要求對於大多數的大學來說是難以達到的目標。”

    “以前的教育是讓人改變命運,今天的教育可能更傾向於讓人們積極地麵對人生。大學已經成為培養普通公民的場所,而不是貴族的搖籃。”

    “關鍵在於,我們的社會要立足於讓普通人的命運不再那麽坎坷,讓不能獲得成功的平凡並不那麽失敗。”

    “任何一個社會,都隻有少數人才能成功,以追求成功為目的的教育,其實是把大多數人都變成失敗者的教育。”

    “我們大學裏的一些學生,以為從高中考上來就萬事大吉了,上課的時候,清醒沒有發呆多,發呆沒有睡覺多,睡覺沒有玩手機多;下課的時候,自修沒有吃零食多,吃零食沒有看連續劇多,看連續劇沒有遊戲多。離開了電腦這些學生還能做什麽?離開了遊戲他們還喜歡什麽?離開了家他們還能到哪裏去?對於這些問題,他們都找不到答案,還想通過大學找到前程?”

    “學無所成,怪學校;考試掛科,怪老師;犯錯受罰,怪製度;人際孤獨,怪同學;就業困難,怪時代;孤立無援,怪父母。隻有責怪,沒有反思;隻有罵人,沒有檢討。如此處事,就算有個比爾蓋茨的父親,他的父親也會頭疼。”

    “讓學生明白生活的艱辛,體貼父母的不易,引導學生依靠勤奮和付出才能改變貧苦的生活。讓他們明白唯有精神的成長、意誌的堅強,以及勇氣的磨練,才能成為耀眼的星辰。”

    “責任心,吃苦精神,寫作水平,做事能力,專業修養,操作技術,學問素養,與人相處,有哪一方麵是每個大學畢業生的看家本領?有哪一點是他人不可替代的?如果都沒有,憑什麽目中無人覺得自己就是天之驕子,這樣的學生,大學一畢業不失業誰失業?”

    “教育真正的價值是一種啟蒙,一種喚醒,一種打開,一種點燃,一種開悟,一種得道……”

    “教育的本質在於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雲推動另一朵雲,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

    馮喆說完了,場內一片安靜,他在離場的時候特意掃了陳為滿一眼,但陳為滿猶如枯井一般無波,馮喆心想這就是睡在床上尿尿,流哪兒在哪兒吧。

    ……

    嶺南日報關於公選十三名副廳級幹部任前公示:經公開選拔,省委組織部研究並報省委同意,馮喆等十三名同誌(名單附後)擬提拔擔任副廳級職務。

    按有關規定,現予以公示,征求黨員、群眾和單位的意見,並就有關事項通告如下:

    一:在公示期限內,個人和單位均可通過來信、來電、來訪等形式,向省委組織部反映公示對象在德、能、勤、績、廉等方麵的情況和問題。以個人名義反映的提倡簽署或自報本人真實姓名;以單位名義反映的應加蓋本單位印章。

    反映公示對象的情況和問題,要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不得借機誹謗和誣告。

    二:公示時間:四月二十一日至四月二十九日,共九天。

    三:受理單位:省委組織部幹部一處。

    地址:嶺南省xx路xx號省委大院

    郵政編碼:xxxxxx

    聯係電話:xxxxxxxxx-xxxxxxxxx

    傳真:xxxx-xxxxxxxxxxxx

    電子信箱:xxxxxxx@xxxxxxx

    嶺南省公選十三名副廳級幹部任前公示名單(附)

    馮喆,男,一九xx年,大學本科學曆,擬任武陵市副市長。

    ……

    黃光材終於結婚了,結婚的對象是那個丈夫被汽車撞斷了腿的女教師。

    女教師的丈夫殘疾後身體狀況一直不好,熬不下去,去世了。被顧雙雙刺激了一下的黃光材忽然開始認真的審視自己的人生,他思來想去的,認為女教師在前夫危難之極沒有棄其而去,是難能可貴的,至於是否愛自己,那也是肯定的,但在愛與責任之間,她選擇了責任,足以證明人品,於是,黃光材充分發揚了以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追求愛情之大無畏精神,再次讓已經成為寡婦的女教師順理成章的重回自己的懷抱。

    兩人結婚的時候,黃光材雙喜臨門,他被教體局任命為沙坡學校副校長,結婚宴席是在縣裏新落成的兆豐大廈中舉行的,教育係統的人自不用說,認識不認識的人,包括一些體製內的領導也來了不少,這讓黃光材有些納悶,但,來的都是客,能來就是給麵子,黃光材夫婦都笑臉相迎。

    這些賀客中自然也包括了顧雙雙。

    顧雙雙和高明軒的事情,旁人不知,但黃光材心裏最清楚,如今黃光材算是浪子回頭,他重新看待和顧雙雙的關係,覺得曾經的問題已經不成為問題了,隻是顧雙雙人前背後還一如清純少女一般,這樣讓黃光材心裏暗自感歎江山代有人才出,看來各領風騷的,已經不包括自己,要看顧雙雙這個年紀的青年人了。

    婚宴結束,賓朋散去,黃懷慈和韓水娘年事已高,被先行送回了位於五裏屯新修公路邊的新家,黃家弟兄幾個竟然一個不拉的都在飯店裏沒離開,黃光材就要去和飯店結賬,卻被告知錢已經被付了了。

    黃光材以為是幾個兄弟誰將錢給了,要感謝,老大黃光明招手,讓弟兄幾個進到了一個包間裏。

    裏麵已經坐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馮喆。

    黃光明、黃光有、黃光地、黃光亮、黃光財,加上馮喆(黃光榮),黃家的兄弟齊聚一堂,有人已經知道,有人還在揣測,馮喆直奔主題:“大哥(黃光明)在黃浩然的花卉廠幹活,花卉廠當初是我出資的,我們和黃浩然按照四六分成,這部分今後大哥來負責;二哥(黃光有)在李聰的食品廠,廠裏要你當副廠長,李聰和你談過話了嗎?”

    黃光有點頭說談過了。

    馮喆又對著黃光地說:“三哥在火化廠那邊承包了停車場,我的意思,讓四哥去那裏將殯儀廳承包了,今後就不在食品廠看門了。”

    黃光地和黃光亮也點頭答應,馮喆對著黃光材說:“我已經和謝樂迪說了,翁同書到縣裏做教體委副主任,你就扶正。”

    “我這幾天就要離開兆豐,那就這樣吧。”

    “……去武陵當市長?”老四黃光亮問。

    “副市長。”

    馮喆說完,掃視了屋裏眾人一圈,站起來就走了出去,黃家弟兄幾個站起來送他,等馮喆走出酒店,老三黃光地說:“他到底也不和咱爹媽見麵?”

    黃光明說:“你知道新修的房子是誰出的錢?不是我,是他,是光榮。”

    黃光明說著又對著黃光材說:“今天的酒席錢,煙錢,都是老六光榮給的。咱父母是什麽樣,咱們弟兄幾個不清楚?要是當初送給人的是咱們哪個,你今天會怎樣?還要他怎樣?”

    黃光地搔搔頭說:“我也沒說什麽……就是,就是,唉……”

    馮喆知道自己的幾位哥哥以及其他人今後會在背後議論自己,但有些事情就是不能被原諒,即便那人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他也不會原諒。

    他覺得,自己就是這麽的一個人。

    《過關》第二卷生與活完

    飛翔的浪漫,2017-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