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來，這次默寫，會不會有進步啊？”張承其實不矮，不過在劉PG麵前居然還是矮了半頭，話說再過兩年就要退休的那個年代的人，怎麽會長得這麽高啊？

    “會的！我昨天很認真地背過了！”張承難得乖得跟小學生一樣，還大聲地回答嘞！

    “金磊，這次有沒有信心再拿一次滿分？”劉PG的眉毛向上揚著，期待著肯定的回答。

    “有！”金磊不負眾望。對了，金磊是女的，我們班還有一個王蕾，這個也是女的。

    劉PG一個一個問過去。

    終於到我了。

    “宥函哪，這次感覺怎麽樣？”劉PG的確不了解我，問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嗯……很難說啊，可以說我的及格率隻有百分之五十嗎？嗯，好像這麽說不太好……嗯……那麽，呃，早知道昨天就用心背了！真是的……啊，還沒回答，不好不好！”殆矣！”沉痛地說出來我的真實的感覺，等著老師失望的表情，老師，我對不起你，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背的絕對不再上課前抱佛腳了！

    “嗯？”老師的正三角形的眉毛，占了一條邊的眉梢向上揚了揚，嘴角也跟著向上扯動，不知道是不是被眉毛連帶地拉了起來，“很好很好！”眉梢安全降落，紫色的嘴唇用力地笑了笑，拍拍我地肩膀，放我進去了。

    呃，我以為殆矣是危險了的意思啊！難道我弄錯了？不可能啊！我好歹拿了三屆文言文比賽區裏麵的一等獎，市裏的也拿過三等獎，如果這麽簡單的我也弄錯了，那讓我們區的其它學生情何以堪！

    但是，結論就是，我用“危險了“的答案，順利地進入了教室。

    然後，那次的默寫，在鳳憐兒不在，第六排又沒有其它人的情況下，順利地不及格了。

    劉PG，是個從名字開始都是適合英語的人，據說，當年恢複高考的時候，劉PG就去參加了，考上了英文係，因為他能背下來字母表……這件事在小宥函看來，表明了三件事：First：劉PG的確很老了。

    Second：當年考大學很容易，因為當年人們會的東西都不多。

    Third：當年的大學真的交了很多東西，讓一個隻會字母表的人，變成了無所不能的高中英語老師！

    劉PG的特色，就在於他那兩撮眉毛上，人老了，不打肉毒杆菌的話，皮膚就會很鬆弛，就會拓展麵部表情上的無限潛能，比如PG大爺！PG大爺的眉毛，是全校聞名的，之前小宥函不知道，純屬自絕於人民之外！PG大爺上課的時候，提問：眉毛會輕輕地往上揚——所謂輕輕的，是對他的最大的程度而言，雖然這一“輕輕地“對我來說，已經是二十年內達不到的極限了！詫異：眉毛會向外擴展開來，兩塊眉毛像大難臨頭的夫妻鳥一樣，各自往兩邊飛。不滿：眉毛會往中間皺，但是由於眉毛靠近鼻子的部分到眉峰都已經沒有幸存的眉毛了，所以表現是黑白交織的眉毛變得很集中，變成了灰色的。高興：眉毛上揚到極限，兩眼放光，嘴角大咧，臉部變成一條條橫紋，紫色的嘴唇拉得繃緊，散發出某種高血壓病人的訊息——雖然很不敬，也請看到之後原諒小宥函的口不擇言，但是，我真的覺得那一刻，仿佛是回光返照……

    換位置之後，消失的人群

    坐在這個位置，難免會出現一些受辱的味道了，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小宥函從小一直以“國士無雙“為目標，自然有點受不了，但是想到國士無雙的韓信也是受過胯下之辱的，不由得又覺得自己這點小磨難就不算什麽了，拿起手機，都沒能按下通話鍵，想想那就發短信好了，想了想，好幾種版本的抱怨或者投訴或者報告，最後刪了又刪，還是沒能按下發送鍵……哎，心裏，雖然已經被安慰的差不多了，可是差的那一點，還是讓我有些難受的感覺的。果然啊，臉皮再厚，我也還是個女生來著！

    所以，換了座位的第二天中午，又被程冀蕊大姐交出去了。

    “宥函啊，我把你調到那個位置去，會不會覺得有點那個啊？”那個？嗯，丟臉嗎？會啊，但是還好。

    “不會，老師是為我著想，再說也隻有半年了，我沒關係的。”看，多麽得體又委婉的回答。

    “那就好，我換完之後就覺得是不是有點不太好，你一個女孩子，臉皮總歸比較薄的，比較好麵子一點，那要是覺得有什麽不方便的話跟我說，我想辦法解決掉！”程冀蕊稍稍仰頭看我，認真時，程冀蕊大姐總是會伸長脖子，看起來很亢奮的樣子，現在她就是這種樣子，讓我倍覺受到重視，於是，心裏的那一點沒被安慰好的部分，也被平撫了下來。

    回到位置上，突然覺得被程冀蕊大姐給將了一軍，一般她這種問法，沒人會回答“很接受不了“吧！哎……中計了……

    但是，程冀蕊大姐雖然整人很狠，但是性子急是有目共睹的，說不定昨天是臨時起意把我弄到那個第二點五組的第二點五排上坐著，今天覺得不對頭，不是很得體，所以來補救一下。嗯，很有可能！

    看看手機，新建信息上還是空白頁，索性關了，這種事，讓我臉皮再厚上百分之五十，我也不好意思說出去啊！要是再厚個百分之百，說不定就行了！嗯！

    現在，第一學期已經快要結束了，高三終於停止了角馬和旅鼠一起大遷徙的盛景。剛開學的時候，同學們的離別之情都還沒結束，甚至因為一個假期之後的再見，而有春風吹又生的事態。結果就是每節課下課，每個班級的外麵都是一大堆的人，頭疊著頭，在門口向門裏麵的同學招手，然後，有些大膽的狂徒就直接進到別的教室裏去了，甚至占了別人的位置，大喇喇地鳩占鵲巢，和老同學閑話家常。

    於是各個班級的老師，都被王棟梁給號召去製止這種現象。王棟梁這人跟我們年級的狗拿耗子君有著某些程度上的相同，狗拿耗子君喜歡在早讀課的時候到別的班去多管閑事，結果就從一個普通的生物老師變成了年級組長，後來好像因為能力不足，變成了班主任。王棟梁則是喜歡到處轉悠，跟動畫片裏的風紀委員長一樣，見到不合校規或者有損學校名譽形象的事情，就上去管，因為每天蹲守在校門口旁邊的花園裏的樹叢裏話說他進去的時候，都沒意識到這是破壞綠化嗎？逮住了買外賣的孩子，然後後來抓住了大量的買外賣的孩子，現在從一個過度熱心的化學老師變成了教務處的老師，當然，這裏我們高二的小張打算去生小孩所以從教務處退出來也是原因之一，所以王棟梁現在成了教務處三個主任之一，還是負責敲章的那個，官職不小啊！

    王棟梁一發話，其他老師不得不從，主要是因為這人很囉嗦，而且很有耐心，不然也不能不管哪個班的人來問問題都給回答得詳盡至極。其他老師受不了他的“炮轟式談話”，紛紛作鳥獸散回負責的班級的門口堵人守門。

    某天我從吉boss那兒回來，剛好看到六班的班主任，一個皮膚很好，所以化妝都隻畫眼線的女老師，正在罵金小鑫和何白，何白出現在六班門口，不可能是找雷達女邵郤珠，所以，這對苦命鴛鴦，就被逮著了：“何白啊，我看到你很多次了！你這個小孩怎麽講不聽噠！你知道這樣影響多不好嗎！你這樣很打擾周圍同學學習的，你這麽守在我們班門口，對我們班的影響非常不好！也影響到進進出出的同學，還有其他班的人，他們每次走過去都看你們，你好意思的哇！你好意思我都替你慚愧！嘚吧嘚吧嘚……”何白就低著頭，扁著那張會讓人想到鰩魚的嘴，很是不受教地低著頭掩飾眼睛裏的不以為然。

    這種情形，每天都能看到好幾次，雖然學校已經退一步，對放學到補課之間的半小時不管不問，但是還是不能解決問題，可見，有些事情，特別是感情的事情，還是要靠時間啊！

    看，現在都跟新同學混熟了！老同學就不要了吧！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不過，事實是，舊人身邊也有新人了。

    一晃，已經要成年人儀式了，乘上前往鬆江大學城的巴士，一堆人浩浩蕩蕩地前往C大的會議樓。忽然想起來去年這時候張翔跟我說的，想要一起活動，不由覺得很是感慨，轉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當時還是物理班成績不好但一直在努力的人，現在變成了在曆史班不讀書也能跟得上的學生。

    說到物理班和曆史班，不同之處是很多的。

    男女比例就不說了，真的差距很大。學校每個班都是用飲水機的，所以每天要有兩個男生去底樓的倉庫搬水，物理班的話，每天兩個，每個人一個月才輪到兩次，有時候甚至隻有一次。但是，在曆史班，那八個熊貓一樣珍貴，騾子一樣被操的男生，每星期都輪到一次，有時候甚至要兩次。然後，物理班的男生搬水是這樣的：一手叉腰，另一手把水桶舉到肩上，扛著回教室，弱一些的小蔡，發揮了學習物理的好處，把水桶打橫放在地上，一路踢回教室：曆史班的男生則全體學習小蔡，用踢的踢回去，至於很壯實的大熊，則是把水桶當小孩子一樣抱回去。某天，小宥函一時手癢癢，幫梅聖峖把水桶踢回去，快到教室，負責這事兒的大熊見了，衝出來撲到梅聖峖身上：“好你個小梅子啊？居然讓女生幹這種粗活兒！好意思嗎你？啊？自己把它搬回去！”大熊的體重，從外表即可窺一斑，可憐了矮小的梅聖峖，一定被撞得不輕！

    “她，她，她是女生嗎？你沒見過她初中的時候哦！我們班的男生摘了樹葉什麽的往他們班走廊扔，這丫頭把我們罵得那叫一個慘哦！”梅聖峖指著我開始控訴。

    當年還在讀預備班，教室在一個周圍開滿鮮花的犄角旮旯裏麵，旁邊就是花園和梅聖峖他們七班，到教學樓的主體部分，還是需要些時間的！

    有一陣子，我們教室門口經常有一些明顯是死於非命的樹枝和花草，不分事理逮人就罵的黃俊美把我們班男生罵了一通，讓人很是窩火——當時還是覺得自己跟男生一夥的小宥函心裏更是不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