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村小開學，晚籬背著書包讓她爸送去了村小。跟隔壁生娃子一個班。

    班上就十二個學生，隻有兩個女孩子，另一個是隔壁村村長家的孫女，因為身體不好才來村小讀書的，聽人說，隻要她身體養好了，他們村長會直接送她去鎮上的小學讀，就住在學校裏！

    整個小學隻有三個老師給他們上課。開了語文和數學，還有體育課，其他的都不正常開課，一周輪轉一次，美術和音樂根本就沒有。

    到了五年級，家裏條件好一點的就會去鎮上小學讀，而那個時候，大部分農村家庭就不會讓女孩去讀書了，能把男孩子供出來已經很不錯。

    晚籬沒打算按部就班的讀上去，她不想在村小浪費六年。早在暑假的時候，她就很有小心機的拿著村裏哥哥們的書在看，有不懂的更是不怕丟臉的去問，所以當她一個月後，跟她爸說她想直接讀二年級，她爸生生被嚇了一跳。

    “丫頭你認真的？”

    “真的爸爸，你不信考考我唄。我主要是想啊，多讀一年就要多給一年的錢，多不劃算啊，要是我能早一點畢業，就能早一點工作，到時候掙錢給家裏修大房子。”

    “哎喲嗬我的好丫頭，你還想著給家裏修大房子呢。”晚籬爸特別高興的親了女兒一口，胡茬子差點沒紮得晚籬平地三尺跳。

    “你輕點，看把姑娘的臉給紮壞了。”晚籬媽媽在床頭坐著納鞋底，聽著女兒跟丈夫聊天，她隻顧著高興了。

    “我家晚籬可是福星，村裏老人們都這麽說來著。”

    晚籬做了夢，及時救了李灝的事情被她媽給說了出去，村裏也不是沒人嚼舌，卻被村長和一些老人家給吼了回去，說人家孩子這是有福氣，才得了娘娘托夢，你要是能耐，你也去夢一個啊。

    他們這邊有大山，山上有佛寺，奉的是觀音娘娘。據說燒香求佛極為靈驗，但一定得心誠，心不誠的娘娘根本不肖得理睬你。

    所有但凡有人去真心求菩薩的，都會從山腳下開始磕頭，三步一拜，十步一跪，直到跪倒娘娘大殿前。

    隔壁村的小九兒的媽，結婚十年生了八個姑娘，最後是一步一磕頭的從山腳跪上去，最後才生了小九兒這個帶把的。這可是十裏八村有名的虔誠。

    晚籬不怕村裏人嚼舌頭，她是眾目睽睽之下跑去救人的，那些八婆長舌婦再嚼舌頭也不能說她是鬼上身了，哪家的鬼上身是負責救人的？

    她隻要自家過得好，人家說兩句又不少塊肉，最好能羨慕死她們！

    晚籬爸好歹是高中生，考了晚籬一場，見女兒果然已經將一年級課本上的內容學會了，又不死心的打開二年級的課本，除了個別的晚籬故意犯的小錯之外，她也能順利的回答老爸的考校。

    直到三年級課本打開，晚籬知道不能再表現了，那不然就真叫妖孽。

    “爸，人家才自學了幾個月呢，能學完二年級的課本都很不錯了，你給三年級的，是打算考死我啊？”

    晚籬爸嗬嗬笑，抱起女兒就是一個舉高高，明明都七歲的姑娘了，可還是小小弱弱的，跟五六歲的小丫頭差不多大。

    “她媽，給晚籬多弄點吃的補補，看姑娘瘦得，全是骨頭。”

    之前晚籬的日子可沒現在這麽好過，能吃飽已經很不錯，多數時候還得緊著家裏的男性吃，她跟她媽經常是塞一肚子的水飯，沒多少油葷的，自然不可能長多好。

    現在家裏條件又好一些了，這次姑姑走的時候還特意留了些錢和糧票，她奶也大方的塞了十塊錢給她媽，讓給晚籬買件衣服買雙鞋。

    衣服自然是不用買的，晚籬媽的手可巧了，扯來布，兩三天就給縫好一件衣服，小姑娘特別喜歡的那種的確良襯衣，還有一條藍布褲子，外加一雙三塊錢的布鞋。

    以前晚籬的鞋都是她媽自己做的，千層底，穿起來很舒服，可就是不能沾太多水，一到下雨天，就隻能打赤腳。現在這雙鞋是塑料底的，不怕水，可把壩子裏的孩子們給羨慕壞了。

    半途升一級是不可能的，但晚籬爸去找了校長，那也是他們本家的伯伯。給塞了點東西之後，伯伯同意下學期讓晚籬跳級，至於讀哪一個年紀，得讓晚籬參加考試才能確定。伯伯說，最好是讓晚籬在村小讀兩年，這樣去了鎮裏的小學，年紀也不算太小，住校的話，不容易被欺負。

    晚籬爸肯定是聽伯伯的，直接就應了下來，還說讓晚籬就讀三年級好了。結果回去這麽一說，晚籬不同意，她覺得自己在這一年裏怎麽也能把四年級的學完，多費那麽一年工夫去讀個四年級已經很不錯了，幹嘛還要讀三年級？他們村小的教學質量是咋樣的，難道她爸還不知道？

    被女兒軟聲軟氣的這麽一說，晚籬爸想想也同意了，他寧願姑娘去鎮上多讀一年，也不必在村小浪費時間。村小的老師自己都才初中畢業呢，論起來，還沒有他的文化程度高。

    除了自己讀書的事情，晚籬還惦念著另一件事。這事兒是她上輩子在鎮上讀初中的時候才聽人說起的，但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現在的話時間剛剛好，提前一點走門路，也不怕別人急眼搶位置。

    “你說什麽？鎮上的紡織廠要招人？我怎麽不知道？”

    “哎呀，爸爸，你天天都在往大隊跑，哪裏有這閑工夫去打聽這事兒。我還是去鎮上賣菌子的時候聽人說的。那人還說現在紡織廠還沒透出消息，隻是內部的人在找關係進廠。你看我媽的手很巧的，去紡織廠當女工那妥妥沒問題啊。你上班的時候給打聽打聽唄，不過聽說要給錢才行。”

    晚籬小人身體裏裝著成人的靈魂，知道奶奶手裏還有一筆錢，上輩子是用在找姑姑上了，這輩子她打算遊說奶奶把錢拿出來給媽媽活動一下，讓她進廠去。雖然最初不是正式工人，但隻要做得好，到時候再托人想想辦法，也未必就不能轉正。

    晚籬還長了個心眼，她知道如果自己爸去說的話，奶奶未必會同意，可如果姑姑也這麽勸，她老人家十有八九會給錢。

    於是在這周周末，晚籬搭著村裏的拖拉機去了鎮上，找到他爸單位的辦公室，細聲細氣的說想給姑姑打個電話，她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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