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你別哭啊，人高醫生也說了，現在隻是懷疑，我們可以讓姑父去省城檢查，再不濟，去京城也行啊。還有陳家大姑在呢，她會有辦法找到更好的醫生治療姑父的。”

    聽到晚籬的安慰，胡家安才勉勉強強的止住了哭泣，但是依然抽泣不已。

    “不，不可能！”

    聽到書房傳來的聲音，晚籬有點擔憂的站起身，看了看眼睛都腫了的姑姑，又瞧了瞧走廊盡頭的門，她焦急的咬緊了下唇，隻覺得自己實在太小，一點忙都幫不上。

    等到陳家兩老和晚籬爸出來的時候，看得出陳奶奶也哭過了，不過對方很顯然比晚籬姑姑要堅強很多，擦幹眼淚就開始聯係大女兒，想要直接去京城找醫生看病。

    陳爺爺拉著晚籬的手拍了拍，心裏一陣後怕。這幸好是晚籬觀察仔細覺得她姑父胃不太好，才讓他們一起去檢查的，真要照著自己兒子的脾氣，肯定得把工作忙完了才會考慮自己的身體，但是若真是那個絕症，到那時候什麽都來不及了。

    陳朝安是被他爸一個電話叫回來的，回來就被通知第二天去京城複查。

    “爸，我這段時間忙得很，下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有事兒等我回來再說好不？人家兩個醫院的醫生都說了，讓我先吃藥觀察。”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自己不請假的話，我幫你請。”

    老爺子的脾氣很直接，當下就要去打電話給兒子的領導。

    陳朝安在門口攔下他爸，沒辦法，隻能答應下來，說先去跟領導申請申請，如果有人替他，他就請假，但是如果沒人替，他得先去下鄉。

    晚籬姑想要說什麽，被婆婆一把拉住手腕沒能開得了口。等到丈夫出去打電話的時候，她才疑惑的看向婆婆。

    “放心，我已經讓你大姐跟朝安的領導打過招呼了，他明天必須得去京城，我親自陪著他去。你先在家裏等著，那邊有結果了我就跟你們打電話，到時候再看怎麽安排。”

    家裏不可能都走，一來老爺子還要上班，二來還有個晚籬要吃喝，三來京城那邊還有陳朝安的大姐在，也用不上晚籬姑姑。

    果然陳朝安跟領導一開口，對方就同意了，還特別說讓他好好檢查，千萬別大意，下半年的工作很重，他可不能輕易倒下。

    陳朝安擱了電話，站在門外老半天，抽了兩根煙之後才進了門。

    這天晚上胡家平也沒走，睡的陳家的沙發。第二天清晨還不到五點，就起來跟妹子一起弄早飯。陳朝安他們的火車是六點零十分發車，吃完飯就得出發，不然趕不上。

    等到送走了母子倆，胡家平也得回去糧站上班，隻能安慰的拍了拍妹子的肩膀，跟她說有事兒就往家裏打電話，他再忙都會趕過來。

    陳家母子離開的這段時間，陳爺爺跟晚籬姑都魂不守舍的，吃飯也吃不下去。晚籬很乖巧的幫著姑姑做事，什麽刀啊碗筷之類的，都不敢讓她姑碰。第一天就摔了三個碗，切菜又差點切到手，嚇得晚籬白毛汗都出來了。

    這兩天的晚飯都是晚籬做的，連帶的把第二天的菜也弄好，就等中午直接下鍋炒。

    如此過了五六天的樣子，陳家奶奶終於打電話回來了，是陳爺爺去接的。

    最後確診的結果是胃癌早期，可能要做胃切除手術，隻要治療跟上，一般來說不轉移的話就沒有太大問題。

    不管如何，這也是一個希望。

    他們會直接留在京城等做了手術再回來，然後這邊需要晚籬姑姑過去幫忙照顧，畢竟陳朝安的大姐還有工作，又不能請長假，隻有晚籬姑姑可以借著照顧丈夫的緣由，請半個月假再說。

    “這樣一來晚籬怎麽辦？”陳爺爺還能去單位食堂吃，可晚籬就沒辦法了，難不成還要個小姑娘每天回來自己做飯？

    “沒關係的陳爺爺，我中午可以去老師家裏搭夥，下午回家弄點麵條吃就好了。”

    晚籬會做飯，但是畢竟現在還是個毛孩子，不由得大人不擔心。

    最後陳爺爺也是沒有讓晚籬一個小姑娘自己做飯，他想了辦法，提前讓晚籬媽到廠裏報道了，做的不是繅絲女工的工作，而是後勤科的庫管。

    這算是天大的喜事了，工人怎麽都比庫管累，而且庫管有個小房間，裏麵可以搭一架小床午休，中午吃飯可以選擇食堂，也可以自己做了裝飯盒裏帶到鍋爐房加熱。這樣的話，晚籬中午可以直接到她媽那裏吃飯午休，晚上吃過晚飯再回陳家睡覺。

    原本晚籬爸的打算是讓晚籬媽媽在廠旁邊的平房那裏租一套矮房子住，一個月才五塊錢的租金，裏麵除了一張床和一個鐵皮舊櫃子啥都沒有。做飯是在屋外牆邊檔頭搭了個棚子，拿水泥板自己砌個灶台，然後燒蜂窩煤爐子做飯。

    房子都談好了，定金也給了，但是晚籬還是沒去跟她媽一起住。不是她嫌那房子不好，而是她擔心陳爺爺一個人在家裏出事兒了都沒個人知道。

    陳爺爺白天可以去食堂吃飯，晚上就隻能在家下點麵條對付一下。

    晚籬撞到兩次他下的麵條都糊湯了之後，晚上就不肯再去她媽那裏吃飯，而是下課了就拐到菜市場，哪怕隨便買點蔬菜回家蒸個飯炒點菜也比吃糊掉的麵條好。

    陳老爺子是擔心兒子有些食不下咽，但是他看著人比灶台就高那麽一點，搭個小板凳站在爐子前炒菜的晚籬，這心裏就有了些感動。一個老爺兒們還得靠一不滿十歲的小姑娘照顧生活，老爺子都覺得自己臉皮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自己沒廚藝，也受不住天天在外麵吃館子，所以偶爾也會去端個肉菜回來，還不忘讓晚籬給她媽送點過去。

    “不用了陳爺爺，我媽晚上在食堂吃，還行，拿過去她也沒地方熱，食堂那邊晚上沒有鍋爐的，隻能去繅絲車間熱飯。那邊女工多，熱飯的人也多，我媽老去就不咋好了。”

    快手快腳的把兩菜一湯端出來，晚籬正添著飯，外麵就在叫陳爺爺接電話，說是他愛人從京城打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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