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璟悅聳聳肩，“不然呢？”

    沈沛麟笑道：“那挺好的，我都能在你家過夜了。”

    “貧。”封璟悅接過他的杯子來，道：“去洗澡，不然的話，給你準備了好多客房去住，浴室裏有睡衣之類的，都是新的。”

    “好，我馬上去！”沈沛麟晃了晃還有些沉重的腦袋要進浴室。

    “對了。”封璟悅又道：“楚然下午給我發過短信，說祝我們幸福，或許也給你發了短信。”

    沈沛麟的動作頓了頓，隨手拿起手機，翻了翻短信，道：“的確是。”

    他拿著手機給封璟悅看，上麵也隻寫了一句話——“沈沛麟，祝你們幸福。”

    “我還真想象不到她發這個短信的表情是什麽樣子的，究竟是真心祝福，還是怎樣。”沈沛麟搖搖頭，“看來她的車禍是沒事了。”

    “我給她回複了個謝謝，不知道還要不要說別的。”

    “我如果說，想去醫院看看她，跟你一起去。你會生氣嗎？”沈沛麟沉吟著問。

    封璟悅蹙了蹙眉，問：“為什麽呢？”

    沈沛麟說道：“凡事都有個了結，我想去跟她說明白，也想親耳聽她給你道歉。可能是我爺爺從小給我灌輸的思想，我比較務實，喜歡把事情都放到當麵談，因為隔著一個電子屏幕，你什麽都不知道。別人給你發來一個大笑的表情，就表示他真的在笑嗎？”

    “那如果她覺得我們是去炫耀的呢？”封璟悅問。

    “那就隻能說明她的人生是失敗的，她還在充滿仇恨和懷疑的生活。”沈沛麟歎息，“其實她母親給我打過電話，沒有提及楚然的車禍究竟嚴重到什麽地步，她說楚然醒來之後一直在懺悔，話裏的意思，還是希望我們去看看楚然的。”

    封璟悅擰眉，“我想想。”

    沈沛麟笑著點點頭，“好，你想想，我去洗澡，乖乖等我。”

    “……你去洗澡，我等你做什麽？”封璟悅氣惱道：“我要睡了。”

    “不等我出來一起睡？這可是我第一次住在你家，住在你的床上。”沈沛麟笑。

    “在學校公寓樓，說得好像沒住在我床上過一樣。”封璟悅撇撇嘴，換來沈沛麟的爽朗大笑。

    ……

    榮城市立醫院，某VIP病房。

    楚然穿著病服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眼神裏平淡的沒再有絲毫波瀾了。

    “楚醫生，有人來看你了。”

    護士的聲音響起，楚然抬了下眼皮，卻依舊沒有多大的動靜。

    沈沛麟跟封璟悅進了門，手裏提著看病人的禮物。

    “楚然。”沈沛麟率先開口。

    “……”楚然雖然沒有說話，卻身子一震，有些急切的轉過身來，看到了沈沛麟和封璟悅，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沈沛麟將東西放下，說道：“昨天你給我們發了祝福的短信，我們決定來看看你。”

    楚然臉色慘白的笑了笑，“我看到了網上的視頻，是你們的求婚視頻。”

    “原來如此。”沈沛麟又問：“那你的傷沒事吧？”

    楚然坐著，上半身根本看不出有什麽異常的，但是棉被蓋著的雙腿，卻不知道是怎樣一種狀態。

    一說到這個，楚然的眼圈都紅了，話卻堅定，“沒事，不過是少了一條腿。”

    封璟悅驚詫的倒吸了一口氣，卻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左腿，到這裏，截肢了。”楚然指了指自己左腿膝蓋往上的地方。

    沈沛麟跟封璟悅一時無話，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說一定會沒事的，會好起來的？還是說，沒死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呢？

    最終，還是沈沛麟開口了：“你能這樣看得開就好，這句話，是我當初生病的時候，你告訴我的，那個時候我麵臨的是生死問題。”

    “你還記得呢……”楚然自嘲的笑了笑。

    “你那些年對我的鼓勵和照顧，我會一直記在心裏，並且會一直感恩。”沈沛麟道：“我希望你還是以前那個充滿愛心，努力生活的楚然。”

    一說到這個，楚然的眼淚刷的掉了下來，“可是我什麽都沒了，我靠什麽努力生活？”

    “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這回開口的，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封璟悅，“我從來沒有跟你攀比過什麽。你想想這麽多年以來，你的父母對你不好嗎？你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世有異常，說明他們是盡心盡力把你當成親生女兒對待的，對我，隻是這麽多年沒見的喜悅和愧疚，你如果把這些都當成了你父母對你的不好，你就太讓他們失望了。”

    楚然捂著臉，哭得更大聲了。

    “別讓他們再為你擔心、為你奔波了，你生了病，他們忙前忙後。你所做的錯事，竟然要他們替你去道歉，你隻是覺得自己可憐罷了，其實你很可恨，身在福中不知福，以為別人都欠你的？”封璟悅說著說著就有些氣憤了，說完，搖搖頭，再也不說別的。

    “其實我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看看你的，我們的立場也沒理由指責你什麽，隻是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或許我們今後都不會再見了。”沈沛麟接了話，“希望你也好好生活，遇到自己的幸福，那我們就……先離開了。再見。”

    沈沛麟牽住封璟悅轉身就走。

    楚然驀然抬起頭來，喊道：“對不起！封璟悅，對不起，沈沛麟，對不起……是我的錯，我鬼迷心竅了，我很嫉妒，很嫉妒你們……可是我付出了代價。從今往後，既然不能再見了，那我也不願意在你們心裏留下個不敢擔當的印象，是我的錯，如果你們想再懲罰我我也沒有意見。”

    “你現在，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從此之後，好好生活就夠了。”封璟悅開口。

    “照顧好自己，和你的父母。”沈沛麟也最後補充一句。

    不知道楚然的道歉有幾分真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沒有能力再爭才認輸的，可是終究，她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沒必要再去追究了。

    楚然哭泣的聲音還隱約傳來。

    沈沛麟跟封璟悅走出病房的門口，就看到走廊上站著的兩個人——楚然的父母。

    轉過頭來，楚皓神色晦暗不清，池嫣然卻也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