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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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平慈的事根本瞞不了人,在場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見他謝公子被個小廝抽了巴掌。

    金陵城百姓的談資由此豐富了不少。

    原本大家都是該談論孟眠春的,可是堂堂國舅爺,風頭也被挨了打的謝平慈給壓下去了。

    畢竟那一巴掌,不止是打在謝平慈臉上,更是打在謝家臉上啊。

    謝裕氣得不輕,啪啪啪摔了好幾隻茶杯在兒子跟前。

    “你沒事和他鬥什麽氣!這麽個瘟神,避都來不及避,你偏還要去惹他!”

    謝平慈被訓得動都不敢動。

    謝平懋在旁邊輕輕咳了一聲。

    謝裕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也跟著輕咳了一聲。

    就算他心底這麽認為,他也不能說出來孟眠春是個“瘟神”。

    謝平慈已經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夜,又疲憊又心酸:“父親,我也不知道會這樣……都是那個柳照!”

    柳照這個人在謝家人印象中,一直都是一個聽了就忘的小人物,可是這次,謝裕不得不注意起這個人來了。

    之前顧家那件事,看來真的是他在從中作梗,之前是顧家,如今更是爬到了孟眠春身邊。

    此子不可小覷。

    “聽起來,倒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謝平懋放下茶杯,微笑著說。

    謝平慈可不管他說的有意思沒意思,他此時隻恨不得手刃了柳照影,“父親,如果不是他,我們如今根本不會是這麽個境地。”

    一個月前,誰能想到會這樣呢?

    本該是衰敗的顧家被孟眠春一腳踹開,然後他們謝家借此機會結交上他才是。

    可是誰能想到,顧儀慧都做出離家出走抗婚這樣的事了,這形勢竟是還被扭轉了過來,顧家與孟眠春芥蒂消除,反而是他們謝家,一下子將顧家和孟眠春都給得罪了。

    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為那個默默無名的小子在其中興風作浪嗎?

    謝裕不敢相信。

    謝平懋站起身,朝謝裕拱了拱手,說道:“叔父,如此,我們還是要去一趟孟家的。”

    “去孟家……”

    “道歉。”

    “道歉?”謝平慈無法接受:“我已經受此侮辱了,怎麽還要……”

    “你閉嘴!”謝裕眼睛朝親兒子一瞪,轉而對謝平懋和顏悅色道:“平懋你來說。”

    謝平懋笑了一下,神情溫和,“對於孟小國舅來說,道歉不道歉是一樣的,隻是我有點好奇那個柳照了。”

    謝裕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話來。

    謝平懋要做什麽,他還真沒阻止的資格,手一揮,他立刻讓下人去準備給孟眠春的禮物。

    謝平慈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他就是讓父親丟臉、讓謝家蒙羞的兒子,可謝平懋無論做什麽,都是正確的。

    人和人的差別,真是太大了,說到底,是他們家和廣平侯府,差得太多了吧!

    ******

    柳照影以前沒做過伺候人的事,但是好在孟眠春這裏也沒有特別重的活,她今天做的第一件算得上比較大的事,就是替孟眠春接待顧辭安。

    照孟眠春的話說,他和顧辭安說一次話就覺得自己壽命縮短三年,實在沒興趣應付他,柳照影反正和他很熟了,就讓她去,順便再想辦法打探一下真鐵券的線索。

    顧辭安顯然是聽說了孟家大門口的事才來的。

    見到柳照影一副小廝打扮,他臉上的神情頗為尷尬,因為在他的想法中,柳照影是被作為了孟眠春和自己談判的“人質”,把她扣押了,孟眠春才能對他們顧家更放心幾分。

    他心裏由此對柳照影多了一分愧疚,畢竟她是為了自家犧牲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

    “柳照,我想告訴你,阿慧她的親事。”

    顧辭安吞吞吐吐地說著。

    柳照影了然地點點頭:“顧xiao jie議別的親事了?這是好事。”

    顧辭安鬆了口氣:“之前我和你說的招贅的事情,隻能、隻能……”

    作罷了。

    他覺得有點羞愧。

    感覺像是他們兄妹利用完了柳照影,就一腳把她給踹開了,還讓她因為顧家和孟眠春的交易,被強行扣押為人質。

    顧辭安這幾天一遍遍地在心裏對自己說著,他不是故意不來救柳照的,實在是——他也沒辦法嘛,反正孟眠春不至於苛待柳照的。

    今天一看,果真他過得還不錯嘛。

    柳照影聽明白了顧辭安的意思,笑了笑:“顧世子放心,有關顧xiao jie名聲的大事,我不會出去亂說的,你之前匆匆掛起來的幾個紅燈籠,還是快叫人取了吧。”

    顧辭安聽不懂這話中淡淡的諷刺,心中的重擔放下,拍了拍柳照影的肩膀笑道:“好,柳照,我顧辭安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嗬嗬。

    柳照影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說到底,顧辭安和謝平慈這樣的人是挺像的,需要你時便全力壓榨你,不需要你時就要你認命聽從差遣。

    這是他們這樣的世家公子,從一出生骨子裏就帶出的高傲和對平民的蔑視。

    他們都篤信人分貴賤,即便如顧辭安這般,家勢衰頹、沒有腦子、甚至還背著欺君之罪的世子,他也覺得自己是貴,柳照影是賤。

    “賤”本就是服從於“貴”的,也就沒有對得起對不起一說。

    如果可以,柳照影也希望以後不用再和顧家打交道了,但是目前還沒辦法,她問起顧辭安真鐵券的線索。

    顧辭安一提到這事也很惆悵。

    “二十年前,我爹娘是出金陵城往北逃的,經過了安平、和合兩個鎮,在四鳴山上的一座寺廟裏躲避了半月,這一路上都有可能遺失,何況當年水災凶猛,又有山賊強盜趁火打劫,即便路上落下什麽東西,也等不到人回去尋了。”

    後來宋國公也派人一路找,可是一來不敢大聲聲張丟了的是鐵券,二來就像顧辭安說的,當年的金陵城起碼損失了一半財物,有幾家能找回失物的?

    柳照影問清楚了一些具體細節,才將顧辭安送出了門。

    其實她也覺得,找回鐵券的希望太渺茫,如果可以,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以假亂真”比較可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