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敲門？”沈國連沉怒的斥道。一看見沈赫，他的腎上腺素就急速飆升。

    沈赫唇瓣微勾，但沒有笑意，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沒這個習慣。”

    他口氣輕飄的道，輕蔑的目光投向沈修澤。

    沈修澤立在原地，麵容沒有一絲波瀾，但望著沈赫的眼神同樣充滿不屑。

    “你們還沒談完？”沈赫問，卻指不清是在問誰。

    沈修澤一言不發，冷冷別開臉。

    沈國連氣得胸口直喘，也沒回話。

    沈赫從鼻腔裏哼出個冷笑的音，“沒談完也給我結束。”

    他語氣不容置喙的霸道。

    “你想做什麽？”沈國連斥問，他才出院沒幾天，現在胸口又疼了。

    見他捂住胸口，表情在忍痛，沈修澤緊張的忙上前扶住他，“爸爸！”

    沈國連抬手示意自己沒事，拉開抽屜拿出裏麵的藥吃。

    沈修澤忍不住惱怒，戾聲衝沈赫道：“出去！”

    沈赫毫不把他放眼裏，唇角陰冷一勾，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下，“我和老頭有重要的事談，你給我識相點，”頭朝門的方向偏了下，“出去。”

    說完，他把手上的檔案袋放到桌上，從煙盒裏抽出支煙點著。

    沈修澤緊握要揍他的拳頭，“什麽事？”

    “不關你事。”沈赫仰起頭，故意把煙朝他臉上吐。

    沈修澤臉已沉到極致，繼續忍他。

    “修澤，你先出去。”沈國連出聲道，雖極力穩住情緒，但聲音卻微顫。

    “爸爸！”沈修澤不讚同。他哪裏放心讓沈國連一個人麵對沈赫，萬一他又被沈赫刺激了怎麽辦。

    沈國連似是讓他不用擔心的點下頭，“出去吧。”

    看沈修澤還站著不動，沈赫勾起諷刺的笑，搖頭嘖嘴，“嘖嘖?看看，老頭，現在連乖的像條狗的大兒子都不聽你話了。這可怎麽辦？”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喲?”沈赫眼一瞠，故作驚訝，“我德行高尚，有修養的大哥竟然會說髒話！真是讓我大開眼戒。”說著，他就輕輕地鼓起掌來。

    若不是有極高的修養和強大的容忍力，沈修澤恐怕自己的拳頭已經砸到了沈赫臉上。

    不願再看他們兄弟兩人對杠下去，沈國連再次讓沈修澤先出去，沈修澤隻好離開。

    待他一走，沈國連立即沒好氣的問：“什麽事，說吧。”

    沈赫收起諷刺的笑臉，臉容呈現出一片陰鷙戾色，把煙用力掐到煙缸裏，冷厲的眼盯著沈國連，“溫涼的事，你幹的？”

    聽見溫涼2個字，沈國連的臉一下就又陰了，“什麽溫涼的事？我不知道！”

    沈赫冷哼，“裝什麽傻，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拿起檔案袋，打開，將裏麵的一遝文件抽出，丟到沈國連麵前的桌上，“知道溫涼為什麽要查‘倍寧’？”

    沈國連眼瞼抽跳了下，看眼桌上的文件，但沒有拿起。

    “方謹言，認識吧？”沈赫嘴角若有似無的一勾，繼續道：“AlexFang，美國賓夕法尼亞州聖馬丁醫院心外科醫生，兼醫學研究中心科研副教授，美國華裔心髒協會成員。”頓下話，望著沈國連，放慢語速，“同時，也是溫涼的，未、婚、夫。”

    他一字一頓的說完最後3個字，以為沈國連會驚詫，但見他表情沒有一絲波瀾，明白了。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派老大去查的？”沈赫譏誚的輕笑一聲，“也是，你要動一個人，怎麽會不把她祖宗18代都挖出來。”

    沈國連麵頰緊繃，臉色黑沉沉的，一語不發。

    沈赫臉容也轉為嚴肅，“既然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那麽，是不是該放過溫涼。”

    “我沒對她做什麽。”沈國連道。

    沈赫冷笑，“還不承認？非要我把證據找出來，甩到你麵前？”

    沈國連皺眉，“我做什麽了，你把話說清楚。”

    “周麗是你派人幹掉的，嫁禍給溫涼。”

    “什麽？”沈國連驚愕，立即否認，“這事與我無關！”

    “不是你幹的，那是誰？”沈國連表情不像在說謊，但沈赫才不信，“除了你，還有誰有這本事？”

    “我再要對付她，也不會殺人。”沈國連一臉正色。

    “哈?你不會殺人？”沈赫似是聽到個天大的笑話般笑出聲，隨即轉臉，陰冷一哼，“那麽請問，方謹言是怎麽死的？”

    “他是自殺。”

    看沈國連平靜的像在說一件與己毫無關係的事，沈赫又笑了，很諷刺的，“對，沒錯，他是自殺，但如果不是你逼得他走投無路，他怎麽會那樣做？”

    沈國連無言反駁。

    10個月前，“倍寧”剛上市不久，方謹言發現“倍寧”存在很嚴重的問題，於是發郵件給他，請求他立即召回。其實“倍寧”在臨床檢測階段，他就已經知道存在問題了，但當時“盛世”已為此投入大量的資金和人力，若是停止，一切心血將付諸東流，於是他選擇了不回應。

    之後，方謹言又陸續給他發了多封郵件敦促，還親自來海城要與他麵談，但被他拒見了。看出他是要將此事掩蓋掉，方謹言又給他發郵件，警告他，若他再不召回，就將此事公之於眾。

    為了“盛世”，他不得不去封方謹言的口。起初，他用巨款賄賂方謹言，可方謹言不收，後來又用名利誘惑他，方謹言還是不回所動，他便惱了。既然方謹言油鹽不進，那他隻能用另一種手段了。

    他賄賂方謹言上司，將他研究經費切斷，致使他正在研究的項目被迫中止；還誣陷他收取多家醫藥公司的講課費，禮物和基金，數額超過聯邦政－府“陽光法案”規定的合理範圍，令他從相關醫療指南裏被除名。

    此外，他又入股方謹言所在的醫院，但條件是醫院與方謹言終止勞動合同。後來方謹言打算貸款，自己開立私人醫院，他就又買通銀行，讓每家銀行都不貸款給他。

    他幾乎斷了方謹言所有的路，這麽做無非是要告訴方謹言，讓他不要不自量力，企圖以卵擊石。誰知道方謹言會這麽經不起打擊自殺，還是在他婚禮前一天。

    先前沈修澤把溫涼的調查資料放到他麵前，他那時才知道，原來方謹言的未婚妻竟是溫涼。所以，溫涼才會處心積慮的謀劃了這一切，要扳倒“盛世”，扳倒他。

    老實說，方謹言的事他並沒感到多少愧疚，因為都是為了“盛世”。“盛世”不是他一個人的，是沈家三代嘔心瀝血的結晶。為了“盛世”的名譽和利益，他可以犧牲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那又怎麽樣？”沈國連無動於衷的說，“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就一件事，必定有人犧牲。”

    沈赫實沒料到，事到如今，沈國連還會如此冷血的說出這番話。他俊臉陰戾無比，布滿駭人的氣息，“你以為隻有方謹言一個人犧牲了嗎？”

    沈國連眉頭微蹙了下。

    “你知道嗎，溫涼當時已懷有3個月身孕，因為這件事，她深受刺激，流產了。”

    沈赫表麵平靜無波，胸腔裏的那顆心卻像被利器在一下一下的錐紮著。

    溫涼當時一定也像他現在這樣痛吧。

    或許，比這更痛。

    “沈國連，你害死的不是一條人命，是兩條。”

    沈赫冷鷙的聲音落下，沈國連拳頭一下握緊。

    不知道，他不知道這件事，沈修澤查到的資料裏沒有。

    “你害死了她的未婚夫，她的孩子，現在還要害死她。你是想他們一家三口在陰間團圓？”沈赫繼續說，話很諷刺，可表情沒有一點玩笑意味，比之前還要陰戾，“如果你真是做這個打算，那麽我告訴你，隻要我沈赫在，你休想動她！”

    麵對沈赫的警告，沈國連也毫不當一回事，隻是臉色更為鐵青。“你喜歡她？”

    沈赫麵容倏的一凝，別開眼，不屑的冷哼一聲，“我隻是不想你再造孽。”

    沈國連仍盯著沈赫躲避的眼睛，“沈赫，你是我兒子，我又怎麽會不了解你。其實，你很早就喜歡上她了，在你以為她是文嘉佳的時候。”

    沈國連也很早看出了，就在那次沈赫日本舍身救溫涼。

    沈赫是什麽性格？若非是放在心上的人，他怎麽可能會挺身保護。現在，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隻是當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沈赫不越界，隨便他怎麽喜歡。但他真真是沒想到，這中間竟會有這麽多故事。

    沈赫喉結艱深的滾動了下，“別轉移話題！”

    沈國連置若罔聞，自顧繼續說：“不過，你確定你喜歡的是溫涼，不是文嘉佳？”

    “夠了！”沈赫蹭一下站起來，掩住內心真實的情緒，陰冷而警告的說：“老頭，我沒興趣跟你討論這個話題，我再說一遍，放過溫涼，否則，別怪我六親不認。”

    他認過他嗎？

    沈國連不由自嘲的勾了下唇，正色的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沈赫銳利的眼眸虛微眯起，目光審視的望著沈國連。

    沈國連真的不像是在說假話，而且話已說到這份上，他做過的卑鄙的事也全被扒了出來，他好像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做了而不承認。

    手機鈴聲唐突的響起，將僵凝的氣氛打破。沈赫沒瞧誰打的，直接接通，聽了會兒，麵容陡然一轉，震驚的，“查清楚了？”

    得到電話那頭的人肯定的答複，沈赫道：“知道了，我現在過來。”

    掛斷電話，他看眼沈國連，眼波頗為複雜，什麽也沒再說，疾步出了書房。

    沈赫一路往屋外去，到了門口撞上了正要進來的馮梓珊。

    “沈赫！”馮梓珊吃驚的張大眼睛，“你回來了？”

    與溫涼一樣，自沈國連生日那天後，沈赫也沒再回過這裏，他一直住在城南自己的公寓。

    不過馮梓珊的驚訝的裝的，先前她收到沈芸芸的消息，告訴她沈赫回來了，她立即就趕到這裏。

    沈赫眼瞼幾不可察的跳了下，看著馮梓珊，不說話。

    看眼他手上的車鑰匙，馮梓珊又問：“你要去哪裏？”

    “出去辦點事。”沈赫忽而就勾起唇瓣，綻露往常待人的親切笑容，“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

    不料他會邀請自己陪同，馮梓珊一愣，隨即受寵若驚，“好啊，去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沈赫故作神秘。

    “好。”

    馮梓珊撿起地上剛才被沈赫撞掉的包，滿心喜悅，跟著沈赫上了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