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麽？”

    猜到沈赫會來找自己，溫涼不感意外，更不擔心沈赫會對她怎麽樣，但情緒還是起了波動，不過表麵淡定從容。

    “為什麽要瞞我？”沈赫還是那句話，惱怒的情緒卻已平息。

    望著他平靜的麵容，溫涼更為平靜的說：“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你自己。”

    “她來多久了？”

    沈赫的聲音微微陰冷，溫涼眼皮跳了下，不由再次緊張，“你還想對她做什麽？”不待沈赫開口，又說：“沈赫，你對她的報複都已經施在我身上了，還不夠嗎？”

    想起過去對溫涼施以的種種報複，沈赫喉結艱深一滾。

    短暫的沉默，沈赫暗暗將情緒重新調整至平靜，“你知道我的腿是為什麽變成這樣的？”

    溫涼心頭猛一跳，不料沈赫會主動說起，不由朝他腿看眼。

    沈赫注意到她的目光，表情沒有變化，“是因為文嘉佳。”

    溫涼不出聲，靜待他往下說。

    “她有告訴你嗎，我和她之間的事？”

    沈赫話鋒忽而一轉，溫涼愣了下，點頭。

    沈赫嘴角自嘲的微微一勾。原來她都知道了。

    “她是怎麽跟你說的？”

    溫涼抿唇，捏了捏手。沈赫應該還不知道文嘉佳與他結婚又離婚的真相，若是她說出，必定會加深沈赫對文嘉佳的仇恨。

    “這麽多年了，你們都已經開始新的生活，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何必再提。就算你再報複嘉佳，你的腿也不可能會好。”

    溫涼知道自己這樣說，沈赫或許聽不進，可她希望沈赫不要再糾結於過往，傷害已經造成，再報複也彌補不了。

    那些事確實都過去了，但沈赫還是要說。

    “那天是她生日，我撬課提早回家，給她燒了一桌子的菜，還買了蛋糕和禮物，準備給她一個驚喜，誰知道她回來後，看也不看桌子上的東西，直接跟我說要和我離婚。我問她為什麽，她說不為什麽，就是不愛我了，愛上了別人。我問她那個人是誰，她一臉不對我不屑的笑說與我無關，收拾行李就走了。我不甘心，非要問個究竟，於是開車去追她，半路上和一輛大貨車相撞。當我在醫院醒來，我的腿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後來我給她打電話，她電話注銷了，我身邊的朋友也沒有一個聯係得上她，她似乎人間蒸發了。”

    沈赫麵無一點波瀾，仿佛在陳述的是別人的事，可是溫涼驚怔了。

    原來沈赫是為了挽回文嘉佳才出的車禍。離婚當天的這些細節文嘉佳沒有告訴過她，隻跟她說了個大概。

    其實文嘉佳沒有愛上別人，但不愛沈赫是真。

    從一開始，文嘉佳就不愛他，她和沈赫結婚緣於文嘉佳和朋友的一場賭約。

    7年前的某天晚上，文嘉佳與一幫朋友去酒吧玩，遇見了同樣與朋友在那裏玩的沈赫，文嘉佳一眼就看上了沈赫，和朋友打賭當晚就拿下他。

    拿下一個男人對文嘉佳太簡單了，朋友們覺得不刺激，於是加大賭注，讓她和沈赫在3天內結婚，文嘉佳也覺得很有意思，欣然同意了。

    文嘉佳去到沈赫坐的那張卡座主動搭訕他。與別的男人見到她時會釋放驚豔的表情不同，沈赫表現的很平常，這讓文嘉佳立刻就斷定這是個見慣了美女的男人，甚至和她一樣，是個流連花叢、玩弄感情的高手。於是更加挑起了文嘉佳的征服欲，想比比看他們之間誰更勝一籌。

    果然，沈赫沒有拒絕她的撩撥，他們立刻打得火熱，當晚就發生了關係。為了引沈赫入局，文嘉佳使出渾身解數，不到2天，沈赫就墜入了她所編織的情網。在賭約限定的最後一天，他們結婚了。

    以為和她一樣，沈赫會很快厭倦而結束這段婚姻，誰知道他沒有，看似還很喜歡婚姻生活。

    意識到沈赫可能真愛上她了，文嘉佳果斷提出離婚。

    不顧沈赫不同意，文嘉佳丟下離婚協議書就走了。為免沈赫糾纏，她離開了紐約，還切斷了與他有關的一切聯係，包括他身邊的朋友，從此與他再無瓜葛。

    “這是意外，誰都不想的。如果嘉佳當時知道，她一定不會離開你，會陪在你身邊的。”想像當初沈赫躺在病床上獨自麵對失去愛人，和再也沒有了健全的左腿時的那份心情，溫涼感到一陣心疼，眼眶起了酸脹。

    她低下頭，不讓沈赫看見她眼睛裏的濕潤。

    “她不會。”沈赫誚笑一聲，語氣十分肯定。

    與文嘉佳相處的時間雖短暫，但沈赫卻善於識人。文嘉佳在情感上是個極度自私的人，對感情和性的態度十分隨便。她隻追求自己快樂，不受任何約束，不為任何人著想，更不會自我犧牲。

    這是她和溫涼最大的區別。

    現在回想起來，沈赫都不知自己當初為何會愛文嘉佳，更無法理解他為何要挽回那段婚姻。

    也許隻是荷爾蒙的一時作祟，加之從來都是他甩別人，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甩，為了自己的麵子尊嚴他才如此，並不是因為愛。

    是的，肯定是這樣。不然怎會這麽多年了，他一次都沒有想起過文嘉佳，直到溫涼出現。

    趁沈赫沒有注意到，溫涼趕緊抹幹淨眼睛，重新抬起頭。隻見沈赫視線盯著餐桌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麽，眸底無比清明。

    “沈赫，你可不可以……原諒嘉佳？”

    溫涼從未用這樣懇求的語氣對沈赫說過話，沈赫詫愣了瞬，看向溫涼。

    她望著他，眼眸沁著微微的水光，臉龐不再是冷漠，浮現淡淡心酸的神情。

    “怎麽原諒？”沈赫忽得挑眉一笑，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嚴肅，又回複到慣常的戲謔模樣。

    本已做好沈赫會一口回絕的準備，此刻聽他這樣反問，溫涼不禁一怔。

    見她一時答不上，沈赫笑舔下嘴角，笑意狡黠，“要不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就原諒她。”

    他真是會見縫插針的要占她便宜。

    溫涼立即收起對沈赫的心疼，再次冷下臉，“出去。”

    沈赫腳步半步不挪，斂起笑意。他不是要和溫涼做交易。

    “溫涼，你剛才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那麽你呢？”

    沈赫突然變得嚴肅，溫涼不明他要說什麽，定定望著他。

    沈赫緊凝溫涼流露出不解的眼睛。他就在她的眸子裏，可她從未看見他。

    “你可不可以也不要再沉湎於過去，方謹言他……”

    “出去！”溫涼知道他要說什麽了，立即厲聲打斷他。

    滾燙的眼淚隨著溫涼打開門湧進她眼眶裏。

    方謹言是她心底最痛的傷，永遠結不了痂，更不可能忘了他。

    凝視溫涼含淚的眼，沈赫的心像被一雙手緊緊的揪住，喉嚨裏被酸澀堵滿。

    他沒有要溫涼忘了方謹言，隻是想說讓溫涼能夠將視線轉到前方，看看身邊的人，看看他。

    可現在看來，好難。

    沈赫多麽希望方謹言沒有死，這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與方謹言競爭。就像他和林立珵這樣。他不相信自己贏不過他。

    但，他沒有機會了。方謹言死了，而且是在溫涼最深愛他的時候。溫涼自此將自己鎖在了他們的感情裏，不願出來。

    比起懊惱和不甘，沈赫更是心疼溫涼。

    “溫涼，”短暫的沉默，沈赫又開口，聲音微微暗啞。

    溫涼不想再聽，轉身回了房間。

    沈赫盯著關閉的房門，雙手緊握成拳。這道門就像溫涼的心，他一定要打開。

    接到沈佑愷的電話，溫涼才想起來中午約了沈佑愷吃飯。因為是沈佑愷提出的，溫涼讓他決定去哪家餐廳。

    看見他發來的餐廳地址，溫涼蹙了下眉。餐廳在“盛世”旁邊，碰到沈赫的機率很高。不是她怕見沈赫，是不想生事。

    溫涼也是一個觀察敏銳的人，從第一次遇見沈佑愷，到那天沈佑愷送她回來，沈赫的反應來看，他和沈佑愷關係不和。

    那天的事沈赫後來沒說什麽，但如果今天再被他撞見她和沈佑愷在一起，指不定沈赫就會胡亂揣測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溫涼想換餐廳，但又覺得這樣不太禮貌，想想還是算了，就這樣吧，希望別那麽不走運。

    路上有點堵，溫涼比約定的時間遲到了會兒，沈佑愷已經到了。

    溫涼跟他道歉，沈佑愷毫不介意，笑說自己也是剛到，把菜單遞給溫涼，讓她點餐。

    溫涼接過，下意識往餐廳內環顧了圈。

    “別擔心，沈赫出差去了。”

    沈佑愷含笑的話音滑過溫涼耳際，溫涼微微一怔，轉回頭。

    沈佑愷望著她，臉上的笑依然是先前的親善溫和，可是那雙洞穿了溫涼心思的眼睛，卻沒讓溫涼感到一點善意，反還覺得有幾分陰。

    溫涼沒有作出回應，表情也沒任何變化，低頭看菜單。

    難怪這幾天沒有見到沈赫，原來他去出差了。去哪裏了？國內還是國外？他怎麽沒有告訴她？

    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走神去關心起沈赫，溫涼暗自訝了下，趕快將沈赫從腦中揮走，注意力拉回到菜單上。

    一雙踩著Valentino當季新款高跟鞋的腳站定到餐桌邊，隨之帶著幾分譏誚，幾分倨傲的女聲從溫涼頭頂上方落下，“老公，原來你約的人是溫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