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沅靈棲尷尬得不行去安慰人家小姑娘，趙瑾杵在那裏上去教訓不是，安慰也不是，祁言好像是不管什麽氣氛都能過濾掉一樣，幹站在那也完全沒什麽不適，自然得很。

    最後顏晚還是止住了眼淚，抽抽噎噎地說：“我知道了，可是，那些人怎麽辦……”

    那些人……沅靈棲看向一邊不知何時已經睡過去的劉老板和他小兒子，“報警就好”，祁言在說著：“已經沒有邪祟的話那就不是我們該管的範圍了，交給警察吧”，顏晚垂下頭帶著濃重的鼻音回了聲“嗯”。

    “還有，回去自己抄十遍《道則》，還有畫十道符咒，不畫完不許睡覺也不許吃飯”，祁言說完就轉頭走了，沅靈棲聳聳肩也跟上去，趙瑾眼神複雜地看了看顏晚也走了。

    顏晚揪著衣服，眼淚又嘩啦掉下來，咬唇擦掉眼淚，這才提腳跟過去。

    夜深人靜了，一輛停靠在路邊的小轎車還亮著溫黃的暖光，祁言報完警就靠著座椅稍微眯眼休息一下。

    沅靈棲無聊地看向窗外，這時候趙瑾拘謹地開口：“沅小姐，請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雖然早已預想過她會是很厲害的人，但是看到那些絲線的時候，趙瑾覺得這個女孩子厲害的領域，應該是他從未接觸過的。

    “你完全不像我所知道的那些道師，那麽，方便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嗎？”

    “不方便”，沅靈棲回答得斬釘截鐵。

    趙瑾有些尷尬地說著：“是我逾越了……抱歉”。

    還行，你問的次數還是比你師父要少一點的，嗯。

    顏晚回到車上的時候，車裏的氣氛明顯更加尷尬了，不過更尷尬的隻有趙瑾，祁言本身就不是會在意這些事的人，沅靈棲把事丟得很快，所以就隻有趙瑾僵直著身體覺得哪裏都不自在。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一如祁言這個人的風格，車裏的暖黃的燈光也莫名讓人覺得能放心下來，沅靈棲托著腮，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眨著，迷迷糊糊看向祁言，隻能看到一點點側臉。

    心裏還咂咂嘴，祁言雖然有點欠揍吧，可是長得真的挺好看的，又白，睫毛又長，眼角往上勾明明眼神那麽冷淡嘖嘖。

    這麽想著，她眼睫落下，就這麽淺睡了過去。

    耳邊刮來熟悉的葉子沙沙聲響，迷蒙地睜開眼，習慣性地走過去，來到一處凸起的高處。

    “你來啦……”她軟軟的小孩子嗓音還帶一點小雀躍。

    “嗯”。

    隻能模糊看見紅色的衣裳。

    “唔……你身上又有血的氣味，你又去殺那些人了嗎？”似乎隻是很單純地問著，沒有帶別的害怕和嫌惡的情緒。

    “啊……氣味很重嗎……下次我多吹會風再來看你”，眼前的人很溫柔地笑了一聲。

    “沒用啦，我是靈，你不在外麵吹個兩三個月是沒用的，我又不介意”。

    對方沉默了一會，即使是模糊不清，好像也都能感受那個人身上傳來的濃重情緒。

    “怎麽了？”

    那個人輕笑一聲，搖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你是靈，真的再好不過了”。

    “為什麽？”

    聽見了很苦澀的一聲笑，但是那個人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再回答。

    在以為這場對話不會再繼續的時候，那個人忽然很輕很輕地呢喃著：“沒事……你好好活著，就很好了……”

    慢慢從迷蒙的狀態清醒過來，卻發覺臉上涼涼的，手一摸，是水。

    沅靈棲這才回過神來，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她在車裏睡著了，然後做了那麽一個模糊的夢。

    眼睛酸澀，甚至還有蓄在眼眶裏的淚水滑落下來。

    不懂為什麽會哭。

    愣愣地眨了會眼，才發覺周圍那兩個人都不在了，又看向前麵，祁言還坐在那。

    祁言也注意到她醒過來，遞過一包紙巾，“你睡著我就讓他們先走了”。

    實際沅靈棲睡到一會就開始哭，這情況把趙瑾和顏晚著實嚇到了，而且怎麽叫都叫不醒，到了目的地還閉著眼醒不過來，祁言想著估計靈有什麽奇異的習性吧，或者沅靈棲有什麽事，畢竟之前她都那麽反常地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就讓趙瑾和顏晚先走，自己陪這個哭地不省人事的靈呆著。

    現在看她醒了，還懵懵忽忽的，擦著眼淚一臉不解，就算自己有點奇怪也不會去多問。

    “哦……謝謝啊”，沅靈棲接過紙巾，擦自己的眼淚，還很是困惑的樣子。

    等沅靈棲擦完了，祁言才開口問：“可以了嗎？”

    “唔？哦，可以了”，沅靈棲打開車門下去，祁言就轉車去停車的車庫了。

    夜深，月色溫柔地拋灑下來，沅靈棲看了看四周，發現就在離房子不遠的道上。

    又轉過去看開遠的小車子，暖黃的燈光看起來還是那麽舒心。

    她站在原地沒有回房子，低頭看自己的腳，又隨意四處瞟瞟周圍的景色。

    腳跟微微上下晃動，影子也一晃一晃，樹影憧憧，偶爾會有樹葉刮擦的細微聲響。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這些多餘的動作是要填補什麽。

    第二次有夢了，而且比起上一次就更加奇怪，她直接哭了，明明單看夢境也沒什麽好哭的。

    上一次還會焦躁，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夢境的影響，她倒是沒怎麽感覺抓狂，反倒被那個有些日常的夢境帶得內心寧靜了不少。

    就是有點在意，那個紅衣裳的人，說的話，不知道為什麽哭，但是現在心裏有一點無處使力的酸脹感，還帶那麽一些空空落落，是切實能感受到的。

    要是她願意，她還能哭出來，心裏好像堆積了很多情緒，但是因為自己一無所知，所以又好像沒有過那些情緒一樣，要傾瀉就能馬上哭出來，隻是不想哭，連原因都不知道，哭什麽。

    如果說之前她是覺得因為祁言很特殊，所以山神才派她過來保護他，那現在這個想法她已經能推翻了。

    祁言或許特殊需要保護，但是讓她過來的原因卻不會隻是這個。說她和祁言沒什麽，她想著自己這些天的怪異情況，實在是不能讓自己信服和祁言沒關係。

    但是真的不知道啊，她和祁言能有什麽聯係，祁言不過二十幾歲，她在此之前和祁言沒見過麵，連知道這麽個人都是從師父那裏聽說的。

    就說，假如是轉世，她在世間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也找不出一個和祁言氣息相近的靈魂啊？

    不過，那個夢裏的內容，她在那裏好像還是個小孩子，還可能是剛化為靈的情況，可是她一點印象都沒有，為什麽？

    長歎一口氣，抬頭看看上空那輪掛在夜幕下不知有多少年歲了的月亮。

    早晚會知道，現在糾結也無用，走一步看一步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