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兒悄呀——新郎扶上轎——月兒圓啊——燈影人成雙——兒孫滿堂——步入黃牆……”

    燈火撲閃，戲服飄晃，明豔的妝容，勾人的眉眼，上翹的小嘴，紅色的簾幕徐徐吹起，緩緩拂過如蔥白脂玉一般

    的手，婉轉的高音回蕩在空落落的大屋，影子忽閃在斑駁開裂的牆上。

    戲子在屋裏踱步來回表演著不知名的曲名，紅燭燃燒垂下血淚，床上忽然坐起一個人影，手指跟著戲子的唱調一拍一拍地敲打著。

    戲子款款來到床前，拉開簾子，美豔的妝容令人眼前一亮，“郎君……奴家這曲可還滿意？”

    那人似乎是呆愣住了，慢慢地點頭：“滿意……”

    “嗬嗬……那，郎君，可否還奴家一樣東西呢……”戲子輕掩遮麵，媚眼如絲。

    “好啊……還……什麽？”

    戲子巧笑嫣然，嗔怪地罵道：“郎君真是好生忘性，這會子就忘了……”

    “哦，我記性，是真的不好，不如告訴我，要還什麽？”

    戲子嬌笑著，水亮的眸子卻是暗沉沉的，埋著像抹了毒的刀子一樣的惡意，“當然是——奴家的命啦……”

    沅靈棲跟著祁言去蹭道師大會的熱鬧，順便還有薛選和林謙，據說道師大賽一共有三場較量，前兩場是給各家徒弟比試的，最後一場是道師們的切磋。

    因為自己師父壓根沒打算讓自己走道師這條路，所以沅靈棲就沒跟過師父來過，以前山神大人也說過少來這些道師會聚一起的地方，雖然她是靈，隱秘性比一般的靈物要高，但是抵不住人多，真被發現了還是很難辦的。

    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場合，一路上都蠻興奮地看窗外。

    在蒼惘山那裏閉塞的地方呆了十九年都沒怎麽出來，外麵的世界變換也算是換了個臉，一直要守著祁言也沒怎麽出來逛逛過，能出來觀觀光，她還是挺期待的。

    從趙瑾那裏了解到一點沅靈棲的“厲害”的林謙和薛選此刻看待沅靈棲的目光也和之前很不同了，先前是待客人一樣的態度，還有那麽一點警惕，那麽現在就是多了三分的警惕和一分的敬重。

    沅靈棲懶得在意，於她而言，隻要不是給祁言拖後腿坑人，她就沒什麽大問題，祁言則是也摸不清到底沅靈棲是個什麽定位，也就隨她去了。

    乘車到機場，搭機的時候，沅靈棲左看看右看看，少見地杵在那不知道該怎麽做，雖然有別人在一邊幫她把事情都做完了，但是該去哪該怎麽走，她還是懵的。

    祁言也發現了她這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忽然覺得好笑，就算是活了這麽久那麽厲害的靈，也不知道怎麽做飛機啊，雖然沅靈棲現在沒怎麽驚慌失措也沒什麽尷尬的樣子，但他還是覺得發現了沅靈棲新的一個麵孔。

    大概沅靈棲給人遊刃有餘的印象太深刻了吧，薛選和林謙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個情況，隻看見沅靈棲站在那怎麽都不走了。

    祁言走過去，湊近低聲說：“我教你，你跟著我就好”。

    沅靈棲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祁言突然覺得這樣子地沅靈棲莫名很乖巧，像小貓眼睛睜得大大一樣依賴地看著你。

    林謙和薛選隔得有一點距離，壓根就沒能聽見，看見的就是沅靈棲很是乖順地跟在祁言身後，雖然沅靈棲臉上表情還是很隨意自然吧，但那亦趨亦步的樣子著實讓人覺得，像個小媳婦。

    林謙和薛選不約而同被這個想法嚇到，收回視線捋平自己的思路，他們在想什麽鬼東西竟然編排起自己師父來了。

    之後沅靈棲就順利多了，雖然還是會有做錯的時候，但是祁言會在一邊小聲地提醒她，勉強也能過關，最後安穩坐到座位上，沅靈棲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對著前麵座位的祁言道了聲謝，就期待地看著窗外。

    祁言透過窗戶瞧見了沅靈棲興奮的表情，心裏頭冒出了一點好奇：“你，飛上天過嗎？”

    “飛不了那麽高的”，沅靈棲回著，趴在窗戶上看著大塊大塊的雲海，嘴角牽起一點淡淡的笑。

    祁言又開始相信她那套說自己換算成人類不過十歲的孩子的說辭了，有時候真的挺像個孩子的，雖然現在沒有大呼小叫，也沒有笑得很燦爛，但眼裏那閃著的光輝，倒很像小孩子看見冰糖葫蘆。

    林謙和薛選在旁邊的那一列，圍觀了全程，在玻璃倒影上都看見了對方要驚呆的臉，雖然是沒怎麽聽見對話，但是那個情景，他們覺得怎麽就那麽不符合自己師父高冷的人設呢？

    其實他們的師父一點都不高冷，真的。

    作為都沒怎麽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祁言大佬，能這麽平常地和一個女孩子說話，實在很是稀奇。

    把雲海看足了之後，沅靈棲也想起了有一個問題，“祁言，那你師父會參加嗎？”

    “會的，他喜歡熱鬧”。

    哦了一聲之後她了悟地點點頭，但是隱約覺得有那麽一點東西不太對需要注意一下，但是那遲鈍慣了的神經怎麽都反應不過來，想了半天都無果之後，她索性就不想了。

    飛機順順當當到了地點，下飛機的時候，沅靈棲又亦步亦趨地跟著祁言，磕磕絆絆地走完了流程，看得林謙薛選內心複雜。

    下了飛機就會有專程接送的車。司機似乎是個迷弟，一路上結結巴巴興奮地和祁言說話，雖然隻是他單方麵說話，祁言偶爾嗯一兩聲，那個司機開心都快要跳起來，沅靈棲總擔心他一個激動把方向盤打歪然後就有的看了。

    這回祁言是坐到後麵來了，有幾排座位，沅靈棲攀住座椅往前探身問：“喂，祁先生，是不是你說話都很貴啊？”

    祁言想了想，“算是”。

    “哦吼，那我豈不是賺到了？”

    “因為你問的一般都要有用一點”，祁言說得很是中肯，“沒廢話也沒什麽恭維”。

    沅靈棲給他翻了一個大白眼：“注孤生吧你，你要不是個大佬早被女孩子們一腳腳踢死了”。

    “我以前不是大佬也活得好好的”，祁言很公允地說道。

    想到小時候祁言軟軟萌萌的樣子，沅靈棲鬱卒地碎碎念了一句：“你小時候要可愛多了好不好？”

    “你說什麽？”

    沅靈棲回神自己說漏嘴，連忙打哈哈：“啊？我剛剛說什麽了？”

    可是祁言還是緊盯著她。

    “那什麽……回去之後我再和你解釋哈，你先把道師大會搞定啊……嗬嗬……”沅靈棲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看上去真誠得很。

    心知現在從她這裏也撬不出什麽，祁言也不再追問，頭轉過去不想再和這什麽都瞞著的靈說話。

    沅靈棲也汕汕縮回來。

    林謙和薛選覺得他們好像完全插不進去這個氣場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