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還原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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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旭和蘇陽別過檔案室的管門阿姨,來到了政法係主任辦公室,卻被告知肖銘肖主任正在上課。

    兩人到了肖主任上課的教室,發現教室裏麵的學生並不多,今天是周六,本來在今天安排的課也都是選修課。

    兩人悄悄從後門貓腰進入教室,在最後一排不起眼的地方找了兩個位置坐下,等待課程結束。

    肖主任站在講台上,脖子上掛著便攜式話筒,雖然教室很大,但因為人少,雜音也少,所以即使坐在最後一排,薑旭和蘇陽依舊可以很清晰的聽到肖主任上課的內容。

    這節課正是政法係最重要的課程之一法學中的刑法學。

    薑旭的思緒一直在肖主任的身上,他看著那個站的筆直,接受著同學們的膜拜,意氣風發的老師,不知怎麽的感覺有些虛偽。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條規定行為人在違背當事人主觀意願,將他人財物非法占有,達到一定數額的可以按照盜竊罪進行定罪處罰,情節嚴重的可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而未達到定罪數額或情節較輕的,則可以由當地的主管機關進行相應處罰。’

    薑旭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在想,如果盜竊的是人命,在法律上該如何定罪呢?

    薑旭轉頭看向窗外,他不知道自己內心湧動的那些猜測是否是最終的答案,但是他堅定的認為,那個檔案裏麵陽光帥氣的男孩兒,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終於,肖主任結束了今天的課程,等到同學們差不多走光了,肖主任才開始收拾講台上的書本。

    薑旭和蘇陽走到講台前,跟肖主任做了自我介紹,然後三個人找了一間小會議室,相對而坐。

    薑旭對肖銘有一些保留,他不是政法大學畢業的,也沒有上過肖主任的課,他對肖銘不存在同校師生的感情,也不存在任何崇拜和追隨,相反的,他對這個肖主任,充滿了質疑。

    蘇陽剛想開口,薑旭卻阻止了他,率先說話。

    “肖主任,我是特案組的薑旭,今天來是想向您了解一下陸明和周捷的事情。”薑旭的開場白冷漠、簡單,但直戳要害。

    在薑旭意料之中的,肖主任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

    “我聽說了,有什麽問題你們盡管問吧!”肖主任像是強忍著不適一般,皮笑肉不笑的說到。

    蘇陽感受到了薑旭不同於往常的低氣壓,既然他已經開口問了,蘇陽就想著這次自己不插話,正好看看薑旭是怎麽尋找線索的。

    可是,讓蘇陽沒想到的是,薑旭接下來的話,讓這件屋子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我想問一下,關於周騰當年的盜竊事件。”薑旭冷冷的到。

    蘇陽有些驚訝的看著薑旭,他以為至少薑旭會迂回一下,而不是如此直接了當的詢問。

    可是偏偏薑旭就這樣問了。

    肖主任半天沒有說話,早在他們看到周騰資料的時候,蘇陽就已經通知了鄧敏和吳磊去調查周騰的現在的情況,隻是還沒有收到回應。

    如果真的如他們所猜想的那樣,這次的殺人事件跟周騰當年的盜竊事件有關,那麽很可能,周騰就是凶手。

    過了良久,肖主任才緩緩的開口。

    “當年周騰盜竊的證據確鑿,校方是經過調查才對他作出退學決定的,我覺得沒什麽特別可說的。”肖主任的態度明顯比一開始要焦躁許多,不僅僅是薑旭,連蘇陽都感覺到了。

    蘇陽捏了把冷汗,深怕肖主任直接抬屁股走人。

    可是薑旭卻對肖主任的改變不以為意。

    “我想知道,陸明和周捷在那次事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薑旭的問話已經足夠委婉了,可是他們還是清楚的看到,肖主任的眼角微微顫動。

    這是人在驚慌或者害怕的時候,身體本能產生的現象,是自己本身控製不住的。

    肖主任深呼吸一下,似乎是在盡量壓抑自己的情緒。

    “當年指控周騰盜竊的人就是周捷,而證人就是陸明。”肖主任語氣僵硬,似乎並不想回憶起當年的事情。

    薑旭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

    “當年校方查到的整個事件是怎樣的?”

    這是薑旭今天最關鍵想要弄清楚的。

    “當年,陸明陪周捷取了2000塊錢,周捷將錢放在抽屜裏麵,兩人出去回來的時候發現錢不見了。他們出去的時候,宿舍隻有周騰一個人,後來在周騰的枕頭底下也發現了2000元錢。”

    肖主任淡淡的回憶著。

    “周騰沒有解釋他的2000塊錢是哪來的麽?”蘇陽還是沒忍住開口詢問。

    “說了,他說是他哥哥前一天出國前來看他時給他的。”

    “你們不相信他?”薑旭開門見山的問道。

    肖主任搖了搖頭。

    “當時我們希望他能夠聯係他的哥哥澄清這件事情,但是他卻說他哥哥剛出國,還沒有能聯係到他的方法,最關鍵的是,周騰的家境困難,連他的學費都交不上,他的哥哥又出國讀書,校方認為,他的哥哥根本就沒有能力再給他這麽多錢。”肖主任的語氣稍稍重了一些,像是在刻意為學校,不,應該說是在為自己辯解。

    薑旭有些惱怒起來,但是還是盡力克製。

    “肖主任,當年周騰入學時,是您親自給他頒發的全額獎學金,得獎的時候,授獎人也是您?我看過檔案裏,你對他的評價,相信當時,他一定是你最看好的學生,如此優秀的學生,肖主任就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可能性麽?”

    肖主任看了一眼薑旭,似乎對於薑旭的這個問題覺得可笑。

    “任何一個優秀的人都有可能犯錯,當自己的得不到滿足時,任何人都有可能走上歧途。”

    肖主任說的義正言辭,薑旭沒有再就當年的事件問下去,而是拋出了一個在蘇陽看來無關緊要的問題。

    “學校的宿舍都是三人間麽?”

    肖主任也對薑旭的問話感到意外,但還是回答了。

    “不,是四個人一間,如果同係的學生剛好又多餘的就和別的係學生拚宿舍。”回答完這個問題,薑旭起身收拾了一下,但並沒有打算離開。

    他沉沉的看著肖主任,看的肖主任有些緊張,下意識的開始逃避他的視線。

    薑旭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罕見的,鄙夷的笑容。

    “那麽,當年跟他們住在一起的另外一個學生,叫什麽名字?”

    肖主任將當年跟陸明、周捷,周騰住在一起的那位學生的名字告訴了他們,然後邁著有些不穩的步伐,離開了會議室。

    蘇陽將學生的名字編輯成短信發送給吳磊,讓他們去查。

    薑旭一眼不發,看著窗外蔚藍的天空,像是在和空中的某個人對話一般,然後緩緩的回過身來看著蘇陽。

    “這個案子不存在任何巧合。”薑旭臉色陰沉,眼角下垂,傷感中帶著些悲愴。

    兩個人都心情壓抑的回到警察局,關於周騰的資料,已經放在了桌上。

    薑旭沒有回解剖室,而是坐在了特案組辦公室的桌前,翻看著資料。

    他用筆在資料的一些時間點上劃了圈,然後急切的向吳磊和鄧敏所要當年宿舍離的第四個學生——林耀的資料。

    蘇陽坐在薑旭的身邊,不知該說什麽。

    薑旭卻搶先開口了。

    “周騰是1992年5月14日出生的,周捷向校方舉報周騰偷錢,被迫退學的那天是他20歲的生日,也就是2012年的5月14日,而周捷遇害的那天是今年的5月14日,陸明被害的時間是前一天,也就是5月13日。”薑旭有氣無力的將這些重要的時間點都概括了一遍,案子到此處才算真正弄清楚了偵查的方向。

    “周騰現在在哪裏?”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周騰,才有可能弄清楚這兩起凶殺案,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是,鄧敏給出的消息,卻再一次讓薑旭和蘇陽陷入到絕對的失望之中。

    周騰在三年前,因抑鬱症,服藥過量已經離開了人世。

    聽到這個消息,薑旭心緒不寧,蘇陽知道,他很同情那個叫周騰的學生。

    按照今天肖主任的表現來說,不得不讓人懷疑,當年的事情另有隱情。

    “把林耀找出來或者把周騰的哥哥找出來!”薑旭突然低吼到。

    一邊正在忙碌的鄧敏被他嚇了一跳,這麽多天的相處,蘇陽還是第一次看到薑旭如此憤怒。

    “如果凶手真的是為了給周騰報仇而殺人,那麽最先接近當年事件真相的人一定是周騰的哥哥。按照肖主任的說法,當年事件發生的時候,林耀剛好請假回老家,不知是真的巧合還是刻意安排,不管是哪一種,凶手都很有可能將他作為下一個目標,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盡快的找到他們中的一個。”

    薑旭此言一出,大家立即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蘇陽看著資料有些出神。

    “可是,我們不知道凶手什麽時候會再動手,也可能凶手沒打算再殺人了,不可能無休止的限製林耀的自由啊!”

    薑旭聽到蘇陽的問話,眯起眼睛看著蘇陽,但是蘇陽知道他隻是在沉思。

    半晌,薑旭讓鄧敏將周騰抑鬱症自殺的資料給他。

    薑旭翻開資料,快速的瀏覽的了一遍,然後,淡淡的笑了一下。

    “按照凶手的邏輯,一定會殺掉最後一個人,他選擇在13號殺死陸明是因為,他將錢交給周騰的時候,是13號也就是他出國的那天,那就是周騰沒有偷錢的證據,而當年陸明正是周捷指控周騰時的證人;14號也就是周騰生日當天,也是事件發生的那天,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周捷,所以他選擇在14號殺掉周捷。而最後,造成周騰的一生完全毀掉的則是那個在事件發生時,恰好回老家的林耀。也許他認為,如果林耀沒有請假回家,就不會有這件事情發生。”薑旭說完,重重的靠在椅背上,眼睛慢慢閉了起來。

    蘇陽明白了薑旭的觀點,確實,凶手計劃的十分周密,可是他們還是不知道,他會選在哪一天對林耀下手。

    “明天,凶手一定會在明天殺掉最後一個人。”薑旭吃力的睜開眼睛,雙眉緊蹙。

    他將關於周騰患抑鬱症自殺的資料放在桌上。

    蘇陽湊過去仔細看了一下,資料上麵明確寫到在周騰被迫退學後的一年,也就是2013年的5月18日,周騰被診斷出重度抑鬱症,開始長達了兩年痛苦的藥物治療,後於三年前的2月20日服藥過量自殺。

    蘇陽皺起了眉頭。

    “為什麽凶手不會選擇周騰自殺的20號,而是他被查出患有抑鬱症的18號呢?”

    薑旭坐起身子,沒有看蘇陽,而是看著自己走之前放在一邊的白大褂。

    “如果我沒有猜錯,周騰的哥哥去國外念的是醫學院,所以在他看來,周騰在被查出患有抑鬱症的那一天,就等同於被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