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真相（一）

    我以為，我是你的唯一，恍然回首才發現，原來我不過是你追逐的影子。

    夏落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莫桑，發現他在她麵前手舞足蹈的，可是又聽不見他說什麽，那樣子，滑稽得有些好笑。

    她好想放聲大笑，但為什麽，留下來的是眼淚？

    還有胸口，怎麽那麽疼？

    那種撕裂的疼，拿著刀子狠狠攪動的疼？

    夏落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瞬間她看到了一片血跡，但是一眨眼，卻又什麽都沒有。

    她看向莫桑，在他焦急的臉龐中看到自己毫無表情的臉。

    我怎麽了？夏落歪著腦袋，剛剛莫桑跟他說什麽來著？

    疼，腦袋好疼。夏落捂著自己的頭，痛苦地低下頭。

    為什麽現在好想逃走。

    快走，快走，快走腦海中這個聲音不斷放大，夏落奪門而出，踉蹌間險些摔倒。

    快走，快走

    整個世界安靜得隻剩這個聲音，沒有燈光，沒有溫暖，寒冷得讓她哆嗦發抖，夏落踉踉蹌蹌地走在路上，她似乎瞧見了遠處的亮起一盞溫暖的燈光，洋洋的暖意就像安全的家，燈下，三個模糊的身影在不停地向她招手，夏落迫不及待的向前走去。

    可是，明明這麽近的距離，路卻那麽漫長，漫長到她感覺走完了一生。

    力氣越來越少，意識越來越朦朧，距離卻越來越遠。

    再抬頭，卻發現他們突然慢慢走遠了，夏落瞪大眼睛，“不要丟下我”夏落下意識地緊張說道，她拚盡力氣向前奔走，但是，那無論如何卻再也始終追不上。

    夏落焦急，使勁奔跑中突然眼前一黑驀地倒地，天地在她的麵前旋轉著，慢慢地消失。

    閉上眼的那一刻，夏落似乎看到了莫桑，一向溫雅的他臉上盡是焦急。

    下意識地捂住胸口，仿佛隻有那樣，才能緩解那裏的疼痛。

    莫桑

    夏落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空蕩的院落裏，她在玩捉迷藏。

    自己找自己。

    是自己找自己嗎？

    為什麽她好像忘記了什麽？

    我該記得什麽嗎？

    她茫然地走出院子，她看到了好多藍花楹樹，盛開的花兒就像一片紫蘭色的花海，她興奮地跑上前，可到到哪，滿樹的花兒突然瞬間枯萎了，隻剩下遍地的落葉帶著枯黃的花瓣。

    夏落愣愣地看著，遠遠地，她又看到了路口盡頭的自己再向自己招手，夏落跑上前去，好不容易趕上去，卻又發現自己又跑十字路口去了，站在那的，還有爸爸媽媽，

    他們微笑地摟著她，向她招手，夏落興奮地向前跑，可還沒到路口，突然衝出來的一輛大卡車將她們三個人一下子撞飛了起來，那一瞬間就像一個定格住的鏡頭，夏落看到飛得好高，高得好像都能觸碰到天空，風帶起了他們的衣裳，還有他們臉上吹不散的驚愕，接著，他們重重地摔了下去。

    夏落睜大眼，她看到了圍觀的人群，還有，癱軟在地的手，那個正在望著自己的自己

    夏落怔住了，一股巨大的恐懼感油然而生。血，遍地的血正在蔓延開來，她站在那一步也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那鮮血流向自己，慢慢地爬上自己的腳腕，她嚇得想要大叫，可是卻又叫不出來，隻能看著那鮮血順著自己的小腿慢慢往上爬，慢慢地將自己雪白的連衣裙染紅，慢慢地幻化成一雙手，瞬間掐住自己的脖子

    “啊”夏落騰地坐起來，渾身是汗的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茫然地看著著白色的房間，熟悉的藥水味，還要眼前緊張得一直在搖晃自己的管瞳。

    “夏落，夏落”管瞳焦急地喊著，夏落看著她的眼神由空洞慢慢轉向迷茫，接下來，是一絲疑惑。

    “管瞳？”低低啞啞的聲音從嗓子眼裏擠出來，這是自己的聲音嗎？為什麽變得這麽陌生。

    “夏落，你終於醒了。”管瞳一把抱住她，緊緊地，勒得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她差點斷氣身亡。

    “我怎麽在這？”抱夠了，夏落見她安靜下來才開口問道。

    “你忘了嗎？你睡了一天了。你昨晚突然暈倒了，莫桑送你來醫院的時候你整個人蒼白到像失血過度一樣，整個人捂住胸口喊疼，還以為得心髒病了呢？”管瞳不停地絮叨道，“對了，莫桑被老總親自過來逮回公司去了，等下就過來！”

    “莫桑。”一提起這名，夏落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管瞳見她捂住胸口，緊張的正要叫醫生，夏落一把拉住了她，她閉著眼睛，緩著氣，慢慢適應著胸口那股不適。

    莫桑，莫桑，夏落嘴角撤出一絲苦笑，再睜開眼時，目光堅定。

    “管瞳，我想回去！”

    “回去，可是醫生說你要住院觀察”

    “我沒事了，”夏落平靜地看著她，聲音沙啞卻帶著無法抗拒的堅持，“我想回去！”

    管瞳在那平靜底下仿佛看見了心如死灰，她心一顫，不知為何忽然就掉下眼淚。

    “好，我們回去”

    “夏落，我今天煮了你最愛的牛排哦，你要不要出來吃點？”站在夏落房間門口地管瞳諂媚中帶著期待道。

    隻是，回應她的依舊是一片安靜。

    從醫院回來後夏落就把自己關在房間內，整整兩天了，誰來了都不見，誰的話都不應，管瞳和莫桑急地簡直就要破門而入了，要不是她昨晚應了聲“我想安靜”，他們真的以為她變成揮著翅膀的女孩了。

    管瞳瞧了一眼坐在沙發上臉色憔悴的再無往日風采的莫桑，暗自苦惱，這可怎麽辦，這一倒怕是要倒兩個啊。

    剛開始，管瞳還期盼著莫桑能勸勸夏落，但結果夏落一聽莫桑要來，立刻就把門鎖死了，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夏落躲的人是莫桑。

    管瞳和子初麵麵相覷，連莫桑都說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夏落到底在鬧什麽別扭啊!

    管瞳給子初遞個眼色，讓他想辦法哄莫桑回家休息，這一坐就是兩天，鐵打的人都熬不起。子初蹙眉搖頭。管瞳立刻狠狠地瞪他一眼，這男朋友，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有什麽用！

    子初無辜地瞪大眼睛，這能怪他嗎？

    “不怪你怪誰！”管瞳暗自罵道。看著她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哥們變成現在這樣，她都難受死了，還不趕緊找個人瀉下火。

    子初一臉泫然而泣，一副小媳婦地委屈模樣。管瞳被他逗得差點笑出聲來。

    一聲嘎吱地開門聲，眾人抬頭望去，夏落站在門口，管瞳心一酸，明明才兩天沒見，她就已經瘦到脫相了。

    看到夏落出來，莫桑立刻站起來緊張地看著她，夏落望著他，一步步走向他，兩日不見，他已經憔悴得有些認不出來了，原本清澈地雙眸布滿了血絲，白皙幹淨的臉龐不知不覺爬滿地胡須。夏落知道，自己肯定也沒有好到哪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底更多的，竟然是心疼。

    明知道他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可還是會忍不住會為他心疼。

    夏落苦笑。

    夏落啊夏落，你看看，他有什麽錯呢？難道你不應該給他一個交代嗎？

    她歎口氣，對著莫桑道：“我們出去走走吧！”說完便徑直出門，莫桑一聽連忙跟上。

    管瞳正想跟上，直接被子初一把拉住，錯愕間回過神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兩離開。

    夏落來到了樓下的咖啡館，坐在了那個熟悉的位置，莫桑坐在對麵，夏落習慣性的為他點了一杯他最愛的咖啡，再給自己叫了一杯，

    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為他點咖啡了。

    這也是她最後一次喝咖啡了。

    有些習慣，需要戒掉。

    咖啡端上來時，莫桑又點了兩塊蛋糕。

    夏落聽見他近乎自言自語地聲音：“餓了這麽就突然喝咖啡對胃不好。”

    輕輕地一句話，將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攪得又是一通亂，夏落看向麵前的蛋糕，很聽話的拿起叉子一口一口地開始吃。

    盡管她並沒有什麽胃口。

    彼此沉默地吃了半響，夏落終於放下勺子。她安靜地看著旁邊地玻璃，下意識地伸出手，觸摸著玻璃中反射出來的影子，在對方有些急促地呼吸中緩緩道：“莫桑，你說，人照鏡子時看見另外一個自己是怎樣的感覺呢？”

    莫桑抬眉，眼神中盡是不解。

    夏落下定決心般看著他道：“莫桑，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夏落，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莫桑瞪大眼睛，眼睛盡是不解，“夏落，你這是什麽意思？”

    夏落從包中拿出一張紙條上麵遞給他，“這裏有你要的答案。”

    莫桑接過紙條，隻見上麵寫著一個地址，不解中抬眉看向夏落，隻見對方已經起身，她站立在麵前，低著頭，看不清任何表情。

    “莫桑，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夏落說完便轉身離開，莫桑伸手拉住她，“夏落，你聽我說，過去對於我”

    “莫桑，”夏落打斷他的話，“你需要一個答案，對不起，我不是。”

    是的，我不是。

    這話像是說給莫桑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是事實不是嗎？可是為什麽事實總是那麽讓人難以接受呢？

    夏落最後望了莫桑一眼，她努力克製著自己那快要壓抑不住的情感，輕聲說了聲：“再見！”便轉身離開了。

    莫桑呆望著夏落離開的背影，就站在那站了好久。直到他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地址，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將那張紙條拽得幾乎快破了。然後，那拿出車鑰匙，起身飛快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