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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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洱趕到威爾斯莊園時老管家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少爺在二樓。”

    他領她去臥室,一幹醫生護士等在門外正在勸說但無濟於事。

    老管家上去敲門:“少爺,蘇小姐來看你了。”

    室內寂靜不得回應。

    老管家又說:“是真的。”

    看出杜謹言在疑心真假,蘇洱走上前出聲:“謹言,我能進來看看你嗎?”

    話落不過三秒,女傭得到指令打開門。

    臥室裏窗簾密閉四合,沒開吊燈隻有壁燈發出淺淺幽光,杜謹言的臉色非常人而是帶著某種病態的僵白,隻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一如既往得溫潤和熙。看到蘇洱,他臉上牽出笑容,由著女傭為他在後背墊枕頭,“小洱,你來啦。”

    “本來今天回潼市,聽說你生病了特地來看看。”

    她看了眼站在門外的醫生,問:“你臉色好差,請醫生進來好嗎?”

    他搖頭:“沒用的,我的病自己最清楚,再治療也不過是拖延時間。不如痛快點,就這樣順其自然。”

    老管家聽見這話差點老淚縱橫,拿著手絹擦拭眼眶,抖著嘴唇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雖然是杜家管家,但杜謹言回到杜家以來一直是他在照顧,情同父子。

    蘇洱拉住杜謹言的手,說:“我們分別那麽多年好不容易重逢,你難道想再一次說再見嗎。”

    他瞳仁微動,反握住她的手,語有乞求:“不,我不想永遠說再見,我願意治療可是……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我怕一個人會失去勇氣。小洱,你願意嗎。”

    “可是我今天……”

    “蘇小姐,拜托你。”老管家不肯錯失這個機會,衝他鞠躬挽留。

    杜謹言見勢咳嗽起來,她趕緊替他拍撫後背,並連聲答應:“好好,我會留下來。”

    醫生見狀立刻進來診治,醫療器械一並搬運進屋,她坐在不遠沙發裏看著白影來回以及杜謹言執著的目光,有點坐立難安。好不容易折騰完,杜謹言終於睡過去。

    蘇洱這才放輕腳步離開臥室,老管家端著飲料上來,以為她要離開急問:“蘇小姐您要上哪裏去?”

    “謹言睡著了。”

    “您是少爺想活下去的唯一動力,請您務必留一段時間。”

    “既然答應的事我一定會做到,不過今天我原本要回潼市,家裏人還在等我,我需要先給家裏打個電話。”

    老管家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陸衍之麵色冷峻得坐在車裏,抬眸掃了眼後視鏡,言助理冷汗涔涔半天支吾不出一句話。

    “她人呢。”

    “二小姐有點急事要辦,不過她說會趕回來。”見隱瞞不下去,言助理隻好如實稟報。

    陸衍之看了眼腕表,“什麽急事?”

    他不敢把杜謹言三個字說出來,但被眼刀逼得再無退路,正要英勇就義陸衍之的手機響了。見到來電人名陸衍之挑了眉,摁下接聽:“你遲到了。”

    “衍之,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他隱有不詳,果真在短暫一段沉默後,蘇洱說:“謹言病的很嚴重我需要在海島多留一段時間,等他康複我立刻回潼……”

    話沒講完陸衍之已經掛斷。

    言助理想搭腔問話見他臉色一下子黑落落的,便不敢再犯口舌,陸衍之把特意買的零食往不遠垃圾桶裏扔,冷冷道:“走吧。”

    蘇洱看著手機再打一個過去,陸衍之已經關機。

    他生氣了。

    她清楚但現在情況特殊,隻能一切等回到潼市再解決。

    杜謹言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他第一反應是找蘇洱,見她來了才安心得露出微笑。女傭送餐上來,蘇洱陪他一起用看著他吞藥,一片接一片。很多時候見到杜謹言都是拄著手杖,這次女傭替他卷起被子露出殘缺,一條腿另一邊是空蕩蕩的褲管,意識到蘇洱在房間他幾乎有點不知所措得直起身去掩被子。

    蘇洱於是轉移話題:“哇,你這裏收藏了好多影碟。”

    “不能出去時,靠這些打發時間。”

    蘇洱在裏頭翻找半天,抽了張影碟放入播放機,退到床邊沙發裏陪著杜謹言一起去看電影。夜晚有點小雨,點點橢圓重疊交錯在窗玻璃上,最終匯成一體承受不住重量蜿蜒滑落。屋子裏除了暖融融的燈光外就剩下家庭影院上忽閃亮動的畫麵,電影很好看每個情節都觸動人心。

    直到結局,女主奮力奔跑著去摟抱即刻會消失的男主時,蘇洱還哭了。電影結束後,已經十一點,蘇洱回到管家安排的臥室洗漱。

    女傭還貼心送來溫牛奶,“少爺希望你喝完能睡個好覺。”

    “謝謝。”

    一杯牛奶下肚沒多久困倦上湧,她睡著不久臥室傳來敲門聲,很輕三下沒得到回應便有鑰匙擰轉聲。杜謹言步伐不穩得往床邊走,碰她眼皮喚:“小洱。”

    她睡得很熟連哼也沒哼一聲,得到預想中的結果,杜謹言繞到另一邊小心翼翼爬上床,輕輕得把蘇洱摟進懷裏。這一夜他都沒怎麽睡,隻顧著享受抱著她的感覺。

    第二天蘇洱轉醒,感覺從沒睡這麽香過還伸了個懶腰。身旁空蕩,倒是雪白枕頭上有一根又軟細的頭發,她拎起來看了看洗漱完特意去問杜謹言:“你……昨晚來過我房間嗎?”

    他茫然搖頭:“沒有,醫生說我暫時不能多動,需要靜養,怎麽了?”

    “沒什麽,瞎問問。”

    莊園裏除了老管家和杜謹言外,清一色女傭,男園丁多數不在莊園裏過夜的。想起老管家滿頭白發也不可能,不禁嗤笑自己疑心太重,興許是自己頭頂那幾撮小碎發。

    她睡覺一向不怎麽老實。

    第二日晚上,她照常喝完溫牛奶不久陷入沉睡。不過今日興許隻喝下半杯緣故,藥效並不深沉,半夜裏杜謹言摟著她的時候她還夢囈了幾聲。

    他湊過去仔細聽,發現她在說:“陸衍之……”

    應該是個美夢,因為她還帶著笑。

    杜謹言心猛一縮,半撐起身子告訴她:“我不是陸衍之。”

    他摸她臉重複:“小洱,你看清楚我不是陸衍之。”

    她有美夢被打攪得不爽情緒,半睜著眼卻沒完全清醒,隻感覺眼前有個模糊人影。帶著某種輕微起床氣哼唧一聲,杜謹言有些慌張她重新進入那個美夢裏,於是箍著她的臉說:“我是杜謹言,你不要說他的名字,你叫我,叫杜謹言。”

    “陸……”

    “杜謹言。”他重複教授她學舌。

    她昏沉沉地吐字:“杜、杜……”

    杜了半天也沒完全交出名字,反而睡了過去。

    杜謹言失落得深喘口氣,眼眶泛紅得爬下床,拿著手杖躡步離開臥室。一直等關門,他才靠著門自嘲得譏笑起來,像這些天好不容易積累出的力氣盡數從身體裏抽光,他似縷遊魂漫無目的往樓下走。已經淩晨萬籟俱寂,底樓客房裏卻亮著微弱燈光,他原本是好奇誰還沒睡,卻在離近些聽到女人的膩呢呻吟聲。

    杜謹言的腳步略遲疑。

    透過半開門縫,客房裏是個衣衫半解幾乎赤著上半身的女傭,光滑美背對著門,視角關係很清楚能看到女傭一手拿著他的相冊另一隻手反複揉著某處自瀆。

    畫麵著實香豔。

    嘭。

    杜謹言猛地推開門,驚得女傭叫了聲縮成一團,回頭見來人是一臉鄙色的杜謹言時,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得顫栗:“少、少爺!”

    她迅速整理完鬆散衣服,跌下床道歉:“對不起少爺,請原諒我。”

    杜謹言冷冷揮開她的手,手杖尾端抵在她下頜迫使她揚起頭麵對他,她有個很漂亮的鼻子,類似蘇洱的。想到蘇洱夢裏喊的名字,他心裏湧起一包怒氣。

    “關門。”

    聞言,女傭怔了怔立刻會意得起身去關客房門,並在不久屋內傳來女人連連喘息和嬌吟聲。後夜雨停月亮卻不肯露臉,濃煙薄霧將僅有光輝遮掩殆盡。

    蘇洱次日早晨按照醫生提示給杜謹言切水果,並準備藥片,手沒握牢瓶蓋掉在地上滾出老遠。她跑去追,剛蹲下撿蓋子一隻手與她同時觸碰。

    “謝謝。”她道了聲謝抬頭,詫然見到幫忙撿東西的女人臉上及脖子裏遍布淤紅烏青,整張臉也就鼻子幸免於難。正要詢問發生什麽事,女人抬眸望見蘇洱背後時如見鬼般站起來往外跑。

    “怎麽了?”

    杜謹言今日能下床走動,蘇洱於是告訴他:“那個是莊園的員工嗎?我看到她臉上都是傷,好像發生了很糟糕的事,會不會是家暴!”

    “我不怎麽了解雇員的家庭情況,不過如果真有這種事,我會安排處理。”

    蘇洱點點頭,望著外麵陽光笑著說:“吃完早餐去花園走走,呼吸點新鮮空氣。”

    “好啊。”

    兩人用完早餐,蘇洱陪著他在花園逛了半天講了小時候的趣事,等下午杜謹言在接受治療後睡著後,蘇洱下樓去找醫生。醫生告訴他病情控製,暫時沒什麽大礙她才舒口氣準備回潼市。

    晚間,蘇洱洗漱完下樓找水喝,拐角轉彎口發現杜謹言在廚房。他手裏是之前蘇洱每晚入睡前要喝的溫牛奶,他試了試被子溫度模樣細心。

    蘇洱本來挺感動,卻在下一秒笑容僵在臉上。

    杜謹言往牛奶裏加了小半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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