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親自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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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之還在與人通電話,她悄悄縮回臥室,從床頭的抽屜裏拿出一個銀質的小相框。小忘眉飛色舞的小表情還印在照片上,她隔著層冰涼的玻璃撫摸著孩子稚嫩的小臉,溫熱滾出眼眶,一滴更甚一滴落在玻璃上。
“媽媽對不起你。”
如果當年自己沒有好心泛濫救陳紀深,自己的人生或許沒那麽多事,兒子也不會慘死。
全是她的錯。
陸衍之打完電話正和許嫂交談,蘇洱聽見他一句:“她回來了?”接著腳步聲往這邊過來,她立刻把相框塞回原地,跑入浴室反鎖上門,開了水閥讓嘩嘩流水聲掩蓋自己不可抑製得抽泣聲。
“小洱?”他嚐試擰轉門把,擰不開,浴室敲門。
她在裏麵咬著唇肉,喊:“我在洗澡!”
“今天去哪了?”
他的嗓音隔著一扇門傳進去,語氣平淡但很有威逼感。蘇洱心虛在想是否剛才偷聽被發現,又不想讓他聽見自己在哭,於是暴著脾氣怒喝:“還讓不讓人好好洗澡了,你真煩!”
他朗聲笑出來,連連說:“好好,慢慢洗不打擾你。”
蘇洱蹲在水池邊很久,哭乏了才站起來,浴缸裏汨汨水流升騰出霧氣,盥洗鏡蒙了一層氤氳,她拿手抹出一道清晰痕跡看到自己眼鼻通紅的樣子。難怪陸衍之從前總說她哭起來難看,果然如此。
她久久注視著鏡子裏的自己,悲哀得眼眸愈來愈深,最後轉變成冰冷決絕。
陳紀深的命當初是她救得,她要親自拿回來。
第二天蘇洱又去了趟醫院,還見到陳紀深。
他正和聶煙走在一起,神秘兮兮得拐到小角落側身進入監控死角,蘇洱湊過去竊聽,聽到他說:“聽說你媽病了。”
“這裏不歡迎你。”
聶煙很抵觸他。
他卻早沒之前想置她於死地的樣子,藏起鋒銳:“你那點薪水夠交醫藥費嗎?這種病後續也是一大筆花銷,更別提你現在停職留任。”
“你調查我!”
“是想了解你。”他笑容深意,將一張小紙片遞給她:“我可以幫你撈到一筆錢,時間地點安排妥當,你隻要替我把貨交出去。”
聶煙不禁冷笑:“該說愚蠢還是囂張,你既然調查過我就該知道我是警察,竟敢堂而皇之讓我幫你運白麵!”
“危險是危險點,但錢能救你媽。”
聶煙怒喝:“趁我還沒拷住你之前,趕緊滾!”
陳紀深笑笑,把卡片塞進她襯衫標袋裏,“好好考慮,想通了就來這裏找我,我一定替你安排得萬無一失。”
說完,轉身走出角落。
蘇洱立即背過去詳裝在推病人,等他走遠了,蘇洱才跟在聶煙之後往住院部走。
聶煙對她的到來不甚驚訝,蘇洱隻說是來探望。趁著聶煙給她倒水的時候,蘇洱故作失手把水潑濺到她身上,哎呀了聲,邊幫她脫外衫邊說:“對不起我一時手滑沒接穩,你趕緊去浴室拿涼水衝衝,別燙傷了。”
“沒關係。”
聶煙口中說著沒事,但茶水燙的她皮膚火辣刺痛,隻好褪掉外衫就衝到浴室。
蘇洱聽見浴室傳來水聲,這才迅速從外衫裏翻找出那張紙片,上麵的字跡被水暈得有些模糊,依稀一行字。
紅港夜總會,PM900
水聲歇止,蘇洱立刻把紙條塞回外衫,作勢甩甩衣服晾在椅子上,說:“這裏對著太陽會幹得快點。”
“謝謝。”
“燙到了嗎?”
聶煙抿唇笑笑:“沒有,隻是有點紅,你坐會我再去衝杯茶。”
蘇洱現在全是回家思考計策的想法,於是拒絕了聶煙的好意,拎著包離開醫院。回去的一路,蘇洱始終沉默著,好幾次都忽略了聰子的話,聰子也隻好閉嘴不再說話。
也是這段沉默,讓她滋生出計劃。
陳紀深給的時間,是今晚。
她想在這個時間到紅港夜總會,必須確保陸衍之不發現,但他太謹慎很難避過。於是回到家後,蘇洱特地花了一下午時間在廚房。
“夫人,今天怎地想起做甜點了?”許嫂幫襯好幾次,見她終於在失敗好多次後做出像樣的甜湯不禁問道。
她抿抿唇,品味舌尖甘美:“看他最近很辛苦。”
“你能這麽想最好不過。”
許嫂眼見著自從小少爺過世,他們兩夫妻生疏心裏很不是滋味,唯恐被沈嫣占到便宜,現在蘇洱主動說煮糖水給陸衍之喝,她很高興。
晚餐過後,陸衍之照常在書房忙碌。
她端了碗甜湯敲響書房門。
“進來。”沉如低甕得聲音,讓她指尖略略發僵。
能騙過他嗎?
蘇洱擰轉門把,臉色不敢堆笑依舊疏冷,生怕太反常被瞧出破綻。她將瓷碗放在書桌上,話不說一句就走。
“等等。”
她呼吸一頓,調整好臉部表情,轉過身反問:“有事?”
“我還以為你不會端上來。”陸衍之放下手中文件,去拿桌上的瓷碗,盛了一勺在裏頭攪拌,眼尾上揚笑眯眯地:“許嫂說你忙了一下午,才煮出這麽小半鍋成品。”
“廚藝不精。”她昂頭。
他送了一勺到嘴裏,唇畔的笑更濃了,“為什麽突然下廚想煮甜湯?”
蘇洱本來心驚,難道被發現意圖?
但抬眸看到他蘊滿期待得模樣,鬆了口氣,涼涼地回道:“嗬,許嫂竟然告訴你我下午都在煮甜湯,那肯定也告訴你原因了,還問我幹什麽。”
“我想親口聽你說。”
陸衍之眼中炙熱,燙得蘇洱心髒亂跳,撇開頭不情願得說:“看你最近很辛苦,犒勞你的。”
“謝謝。”
不過尋常的妻子煮東西給丈夫吃,陸衍之竟然還紅了眼眶。蘇洱背在身後的手握拳,好話唬著他:“好吃的話你多吃點,不許剩。”
他跟受到嘉獎的小孩子般,想要獲得更多得讚揚,一碗甜湯喝得丁點不剩,就算……他不愛吃甜食。
蘇洱想看著藥效發作,故意說:“明天就要去陸氏上班了,我想看看資料,多了解公司一點免得第一天上班手忙腳亂丟你的臉。”
他笑著將左手邊的文件拿給她。
蘇洱坐在沙發裏翻閱文件書頁,餘光裏始終盯著他看,陸衍之渾身像長滿眼睛似的,笑著問:“你總有意無意瞄我呢?”
“自作多情。”
她嗔他一句,垂下眼繼續看手裏的東西。
過了會,陸衍之開始犯困,搖了搖頭似乎想把困倦驅趕出頭腦。蘇洱明知故問得走過去,“怎麽了?”
“有點困。”
他揉了揉鼻梁,輕哼了聲。
蘇洱說:“累了先睡會吧,這樣也做不好事。”
她邊說邊把一條薄毯蓋在他身上,手腕被他驀地抓住,他的頭湊上來埋在她頸窩裏,聲音喃喃地:“陪著我。”
“睡吧。”
她輕輕拍他肩膀,感覺到他的呼吸漸漸均勻,試探地叫了他的名字,沒得到回應後蘇洱才鬆口氣。
隻是就算睡著,他握著她手腕的力度還是很重。她費了很大勁才把手抽出來,白皙的皮膚上留下紅紅一道印子。
蘇洱會臥室換了條連衣裙下樓,避開家裏傭人,眼看就要成功走出大門,聰子從花園深處跑出來,叫住她:“夫人?”
“夫人,這麽晚你要上哪去?”
蘇洱強裝鎮定得說:“去看個朋友。”
“陸少去嗎?”
“他有公事要忙,我一個人去。”
聰子是陸衍之的手下,心思縝密,看著蘇洱一身略性感的衣裙肯定不相信,臉上堆著嬉笑:“最近晚上不太平,我還是先去問過陸少再開車送你去。”
蘇洱正焦慮怎麽搪塞,手機在包裏響鈴。
來電的事譚熠。
她心中一喜,趕緊接聽:“喂,譚醫生是不是聶母有新情況?”
“她醒了。”
“太好了,我馬上去醫院。”
掛了電話,蘇洱這下有了理由:“送我去醫院吧。”
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裏正有醫生在給聶母治療和檢查,聶母帶著氧氣罩始終氣虛得叫著聶煙的名字。看到她進來,張著嘴巴似要說些什麽,向著她伸出顫巍巍的手。
“聶阿姨。”
蘇洱走上去握住她的手,“有話您慢慢說,我聽著。”
“小,小煙……她……”
聶母緩了很久才勉強把一整句話說明白,原來她在昏迷中能聽到聶煙跟她講話的聲音,並且得知她為了籌錢準備走歪路。
聶母哀求道:“不要……不要讓她誤入歧途……她,她是警察。”
力氣終究不夠,說不出下麵的話,眼淚隻能焦急滾落。
蘇洱安撫她,“放心阿姨,我知道她在哪裏會阻止她。”
蘇洱特地支走聰子去樓下買東西,然後從消防通道下樓避開他,攔車離開醫院去往紅港夜總會。
出租車平緩行駛在公路,望著窗外斑駁掠過的街燈幻影,蘇俄的心裏竟有赴死得決絕感。
她想,自己沒親人,兒子死了、丈夫愛著別的女人,這世上她再沒有牽掛,不如接替聶煙的工作,找機會接近陳紀深,伺機殺了他。
起碼,她還有母親,還有親情需要維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