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蔣夫人現身第二百零二章可恨人有可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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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機扣動,蘇洱嚇得閉緊眼睛,不敢呼吸,卻沒等到子彈破腦殞命那一刻。預期中的疼痛及槍聲沒出現,她不敢置信得睜開眼,看到陳紀深陰森森地冷嗬:“便宜你,竟是殼廢彈。”
“你——”
“閉嘴!”
她隻說了一個字,陳紀深便怒氣衝衝得打斷,他很擔心她再多說一個字、賭氣地再說想要他死的那些話,他會再次扣動扳機。
對她開槍得勇氣,隻有一次。
“你怎麽和警察裏因外和,身上藏什麽玩意了!”陳紀深丟下槍,邊說整個人已經狠拽她的睡衣領子,樣子誓要將她渾身剝光搜個徹底。
蘇洱這些天仗著身上有傷,躲過男歡女愛的事。沒想到今天他怒火滔天之下竟然沒再顧忌傷,手勁蠻橫得將她衣領扯爛,當即嚇得尖叫連連後縮,“走開!不要碰我!”
“都在我身邊了,要什麽三貞九烈!”
蘇洱劇烈地掙紮導致腹部傷口再次崩裂,無法阻止他的行凶,於是惡狠狠咬住他的手。
陳紀深不是陸衍之。
他是惡棍,表麵縱容你可侵害到他,照樣不留情麵。
蘇洱死咬住他的手不鬆,唇齒間嚐到血腥味道,陳紀深疼得悶哼,當即甩了她一個耳光。
成年男子的一巴掌著實厲害。
蘇洱被扇得耳朵嗡嗡作響,白皙的臉頰上頓時紅印浮現,唇畔的血紅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咬他留下的。
“老子今天非要碰你!”他被激怒,紅眼冷叱,跨坐震住亂踢亂掙地蘇洱。他的手摁下去要撕她的衣服,手心卻碰到一手濕潤,低頭一看,蘇洱的肚子上全是血,鮮紅一片。
陳紀深一駭,掀開她的衣擺,發現紗布覆蓋的地方不時有鮮血溢出。
他有些晃神,蘇洱忍著疼痛趁機踢翻他,光著腳跑出房間。
黑皮在門外偷聽,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突然推開的房門撞得跌摔在地。
蘇洱瞄準了樓梯,她需要一個躲掉被侵犯的辦法,更需要一個離開公寓的機會。
“衍之,醫院等我。”
她對著戒指輕語一聲,接著踩空滾下樓梯,傷上加傷。
陳紀深震驚得連跨幾步奔下樓梯,怒喝:“找醫生來!”
黑市醫生第二次被找來。
血止不住,蘇洱的臉越來越蒼白。
“怎麽出血越來越多!”陳紀深看著棉花紗布沾著血堆了一地,生氣得拿槍抵在醫生腦袋上。
醫生嚇得瑟瑟發抖:“她失血過多,止不住啊,必須送到醫院否則熬不過一個小時。”
陳紀深額頭冒出汗珠,看了眼床上虛弱得人,終於叫黑皮備車前往醫院。
蘇洱被推入手術室,陳紀深等候在外,黑皮猶豫了會走過來說:“七哥,讓她就這麽死掉不是正好嗎。”
他瞪他一眼。
黑皮頭發一麻,雖然害怕還是不死心地繼續道:“今天交貨的事擺明是她泄露得,你搞得她骨肉分離,她肯定恨死你,怎麽可能乖乖呆在你身邊。”
“我知道。”
陳紀深皺眉打斷他的話,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道:“備倉的貨什麽時候到?”
“港口全被姓陸得堵了,外麵運貨不現實,交貨的時間也近了我擔心這筆交易要打水漂。”
陳紀深揉了下臉,打起精神:“隻能本市找人買貨先頂著。”
“那豈不是虧大了,那幫孫子給的價格三倍不止。”
“信譽最重要。”
他剛瞞著閣裏做這筆買賣,要是頭筆大生意打水漂以後還怎麽混。
他說:“找吹水艇拿貨。”
“是。”
黑皮正要去辦事,臨走又被他叫住:“讓他嘴巴嚴實點,不許讓母親知道。”
“我明白。”
蘇洱在手術室用的半麻醉,人是清醒得。站在頭邊的蒙麵醫生正溫柔撫摸著她的臉,她彎彎唇:“衍之?”
“誰準你做傻事。”
他眼裏疼痛。
蘇洱虛弱道:“我沒別的辦法,他看我太嚴,這個辦法雖然危險但很管用,我要的東西呢?”
陸衍之把一個微型U盤放在她手心裏,“把它插在電腦上,係統會自動破解密碼。”
“好。”
“不要再做這種事,U盤我會派人去取,不會很久我一定救你出來。”
她沒回應,木然地閉上眼。
雖然在對抗陳紀深這件事上她對他有些好臉色,但說到其餘的事,她仍然心懷芥蒂。
手術結束後,陸衍之跟著主刀醫生離開手術室,脫了口罩衣袍丟在流動清潔車裏。
言助理已經在樓下等他,他說:“去辦件事,把白鯨島要轉賣的消息放出去。”
“白鯨島?!”
這塊地可是大肥肉,不管開發什麽行業都隻賺不賠,而且地底下有金礦。
就連白鯨島附近島嶼都能沾光淘到金沙。
這是陸家老輩當年從一位姓秦的先生手裏贏來的,多年來想買它的人不再少數。
但陸家老輩叮囑過,隻許開發不許轉賣。
哪怕破產。
“照做便好。”
言助理聽命,跟著他坐入車裏,考慮到蘇洱住院的事,他猶豫問:“下午五點,巴黎的拍賣會……”
“去機場。”
晚上的飛機從潼市直飛抵達巴黎,正好是下午五點。陸衍之進場入席,目光注視著斜前方的衣服黑衣美婦。美婦身邊的人注意到他,於是在她耳畔嘀咕兩句。
美婦便轉過頭,對他風情一笑。
“那位就是青煙閣的蔣夫人?”言助理小聲問,得到陸衍之肯定後,不禁詫然。
這位蔣夫人也是個傳奇。
據說十八歲時跟了一位古惑仔,三年內幫著丈夫當上坐館。二十八歲喪偶,招來各方嘲諷和流言蜚語,無奈選擇拱手退讓主位給社團內各位叔伯。
表麵不爭搶,暗地裏收養各種孤兒,自立門戶。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十位堂主,除了老三早年經受考驗脫離了組織。
拍賣會前半場,陸衍之沒參與競拍。
後半場,當一枚精致懷表亮相,他便開始鉚勁加價,最後全場隻剩下他與蔣夫人對峙。
最終他險勝。
三千八百萬的價格。
成交。
結束拍賣,離開時兩個外籍黑衣男子攔住陸衍之的去路,“先生,我們老板請你一聚。”
陸衍之跟著黑衣男來到一家咖啡廳,廳內已清場,但爵士樂還在播放。
“陸總,請坐。”蔣夫人揚起笑容,“需要喝點什麽?”
“與你一樣。”
聞言,蔣夫人笑的容更深了,“看來我們很有緣,連喜好都是一樣。”
她是個很美的女人,雖已不惑但風韻猶存,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舉手投足間又自信灑脫,這是尋常女人身上找不到的。
她下巴上一顆美人痣,更是生得恰當。
“說到喜好,今天多虧夫人承讓。”陸衍之接過服務生送來的咖啡,輕抿了口。
蔣夫人說:“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過於得償所願了。”
“聽說這塊懷表,原來的主人是位很有魄力的商人,這是他與她夫人的定情信物。”
聞言,蔣夫人握勺攪拌的手微頓,繼而發笑:“看來陸總是有備而來。”
“和夫人談事,當然得認真對待。”
“既然如此我也不兜圈子了,陸總,我要這塊懷表,價格你盡可說。”
陸衍之笑起來,對言助理使了個眼色,言助理便會意將裝著懷表的飾物盒放在桌上。
陸衍之說:“當年秦先生意外亡故,夫人為保基業不得已變賣先生的東西。這些年夫人一直在到處搜集他的遺物,我很受感動也很欽佩您。今天拍賣會我無心與您爭奪,不過是想拍下懷表贈予您。”
蔣夫人眼鋒輕眯,紅唇噙笑:“哦?原來陸總的目標不是這塊懷表,而是我。”
她打開飾物盒,摩挲著裏麵的懷表,臉上的哀傷隻一瞬便消失不見,接著問:“禮尚往來,陸總需要我幫你什麽忙?”
“近來有一幫人常來我的金風玉露滋事挑釁,為首的叫吹水艇,據他所說是在夫人您的手底下辦事。我尊敬夫人,自然不好和他多計較,可被他這連番搗亂,我的生意實在難做。”
蔣夫人合上飾物盒,笑道:“我知道了,你且安心。”
等她離開咖啡店,言助理才敢開口:“至於拿那麽貴重的禮物和她換這件事嗎?”
不過小混混,雖然名頭在青煙閣但輕重不過是個小嘍囉,真死了蔣夫人壓根不會關心。
況且金風玉露不采取措施搞死吹水艇,還是因陸衍之發話,由著他鬧。
“找她談事難如登天,隻能讓她親自找我。”陸衍之放下咖啡杯,望著對麵瓷白杯沿上的口紅印記,嗤笑道:“我在賭,陳紀深沒貨可出又想維係生意夥伴,就會找當地du販買貨,本市貨源我通點過關係,在這個節骨眼漲價三倍不止,他沒路可選會不會鋌而走險去找吹水艇呢。”
如果他找了吹水艇。
蔣夫人承諾也找了吹水艇,奸滑小賊為求保命,還不得把陳紀深這樁事爆料出來。隻要他爆料。
陳紀深瞞著青煙社私吞販賣的事,便會曝光。
席遇說過,背叛蔣氏,非死不可。
蘇洱在醫院呆了兩天,就被陳紀深派來的人抬回了公寓。他雖然不再為上次的事興師問罪了,但戒備心重了很多。
他留在公寓的時間最近出奇地多,蘇洱很難再進主臥。正發愁該怎麽辦,陳紀深感冒了。
她有了借口送藥和薑湯。
並且逮到機會在他某次洗澡時,拿走了陳紀深經常戴在手腕上的沉舊手表。那塊他弟弟曾經送予陳紀深的禮物。
她有印象,當初自己還醉酒幫他在馬路上撿回來。
“有沒有見到我的手表。”
他找不到手表,焦慮得問遍屋子裏的小弟,最後跑到次臥問她。
蘇洱裝茫然:“……什麽手表?”
“你休息。”
他沒多費口舌不想浪費時間,叮囑完轉身離開,匆匆跑下樓。
黑皮提醒:“會不會掉在哪兒了?”
畢竟那條表帶很舊很不牢固。
這句話提醒到陳紀深,他裏外找遍沒找到,於是帶著一幫小弟離開公寓去白日裏去過的地方尋找。
蘇洱確定他離開,立刻裝生理期至,讓二樓的小弟去超市買衛生棉。然後溜入主臥找筆記本電腦,開機插入U盤。
U盤有自動解密功能,她快速預覽一遍加密文檔,裏麵全是一些犯罪證據。
她的心狂跳不止,是驚喜亦是恐慌。
蘇洱迅速把文件拷貝、再關機,把屋子裏的東西歸到原位,然後回到房間,對戒指說:“東西拿到了。”
U盤沒送出去之前,蘇洱的心總是懸著。
陳紀深出去找手表,到了晚上才回來。外麵正在下雨,他淋了一身,整個人很頹廢。
黑皮和小弟把他送上樓,拿毛巾給他擦、想幫他換濕衣服,卻被他一腳蹬開。
“滾!”他的怒吼夾雜酒氣,濃重嗆鼻。
黑皮說:“七哥,擦擦吧不然會感冒。”
“你們這幫廢物,一塊手表也找不到,給老子滾!”他酒勁上湧,不講道理得翻個身準備摸槍。小弟嚇得跑出屋子,黑皮沒辦法隻好找蘇洱。
她忐忑不安得進主臥,看他癱在床上眼睛卻還睜地大大的,她心裏緊張地去浴室拿幹浴巾。
“擦擦吧。”
他的眼睛紅地嚇人,但聽話地坐起來。
蘇洱看他沒下一步動作,於是浴巾罩頭給他胡亂揉擦濕發,他發出不爽地哼聲,倏地抓住她的手。
“不是去找手表嗎,怎麽還喝酒了。”她壓著心裏得恐懼,放平聲音。
“沒了。”
他嗓子裏發出細微嗚聲,“陳越送的禮物,沒了。”
“陳越?”
“弟弟,我最好的弟弟。”陳紀深現在看上去很脆弱,把頭靠在她的肩膀,雙臂緊緊圈住她。他的鼻息很重,說話時帶著輕微的哽咽聲。
他給蘇洱講了一個故事。
他用旁觀角度,講述自己的身世。
陳紀深的出生非常波折,他的母親是個ji女,有次piao客玩大導致他的母親懷孕。那會,她剛從事這個職業,不懂措施,人生的又瘦等顯懷的時候才發現。
但胎兒已經七個月。
她在紅燈區的公廁裏生下陳紀深,一度想掐死他、遺棄他。但孩子衝她笑了。
“剛出生的皺皮孩子她媽能衝人笑?她當時不是眼花就是撞邪。”陳紀深說到這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嗤笑過後不免感歎道:“那會掐死我該多好。”
陳紀深僥幸活下來,童年混跡在汙言穢語的紅燈區,他的母親也沒多管他。
兩年後,已經相當熟悉這個行業的母親,又懷孕了。這次不是犯低級錯誤,而是她心甘情願。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
她甚至準備為這個男人收山不幹,準備拋棄姐妹和陳紀深。
可男人最後發現她的職業。
不要她。
她生下陳越時難產,至死沒等到男人來找她。
陳紀深一日之內,沒了母親多了一個弟弟。兄弟兩被母親的姐妹們撫養長大,陳紀深性子野,早早混跡街頭、無惡不作。每天都鼻青臉腫地回到家,陳越便會小心翼翼給他擦藥,糯糯地說:“哥哥,你不要打架了好不好?”
“小屁孩懂什麽,不打架怎麽混出頭讓老大賞識,怎麽掙錢給你念書。”
“我不想念書了。”
“老子學雜費都交了,你敢不好好念,我送你去見老媽!”他人小鬼大得訓斥弟弟,嚇得弟弟眼淚汪汪,“那我好好念書,長大當醫生,這樣哥哥每次受傷就不用為了省錢不去找醫生看病。”
可惜天不遂人願。
陳越14歲便死了,死於施nue。
陳紀深當年被當槍使,得罪一批古惑仔,被人砍得不醒人世躺在醫院奄奄一息。為了昂貴的醫藥費,陳越去找了管轄紅燈區一片的孫老大借錢。
孫老大手段殘忍,喜好孩童。
沒等陳紀深康複出院,花街阿姨們便擅自處理了陳越的遺體,因為不敢讓他看到。
陳越全身上下沒一塊好地兒。
等陳紀深出院找人,阿姨們瞞不住了才告訴他實話。
他回到家,屋子裏冷冰冰空蕩蕩。
再沒一句哥哥稱呼他。
他翻遺物,在弟弟書包裏發現一塊手表和張賀卡,寫著簡短一行字:哥哥,生日快樂。
“後來呢?”
蘇洱聽地心酸,情不自禁問。
“後來?”他嗡聲嗤笑了聲,“後來我殺了那個混蛋。”
他說這句話時,語氣非常憎恨非常滲人。蘇洱不禁後勁汗毛倒豎,打了個寒顫。
當年他真的單槍匹馬,拿了把西瓜刀衝去找孫老大。
花街阿姨攔不住他。
眼睜睜看著他提刀瘋衝出去,下午時,滿身鮮血地回來。
“嗚……”
說到這裏,陳紀深再也沒說下去,把腦袋埋在蘇洱的頸窩裏悶悶哭泣。
蘇洱從沒見過他這樣。
大約淋雨又飲酒傷懷,陳紀深當夜發燒了。
醫生來公寓給他掛水,叮囑這幾天要臥床休息,黑皮緊張買賣的事。
本想把交易的時間改期,但陳紀深第二天執意下床,如期前往交易點。
他離開不久,家裏的鍾點工便來打掃。
“我是陸總派來的。”鍾點工上二樓打掃時,讓蘇洱和陸衍之通了次電話。
蘇洱正考慮怎麽把U盤送出去,沒想到陸衍之已經安排好。而且這個鍾點工已經前後默默在公寓打掃了一月有餘,她竟然一點沒察覺到她是陸衍之埋伏的眼線。
U盤安全送達陸宅。
陸衍之在書房翻看U盤內的資料,臉上露出笑意,正要給周隊長打電話。
書房門被敲響。
“進來。”
沈嫣端著果盤笑盈盈地走進來,“別光顧著工作,吃點水果補充能量。”
“謝謝。”
他關閉頁麵,回以一笑。
沈嫣心裏很高興,自從蘇洱不在,她覺得自己和陸衍之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她希望蘇洱永遠別回來,最好死在外麵。
“對了生日會準備的怎麽樣了?”
“已經安排好,隻等選好請柬款式發出去。”沒想到他會在意這件事,沈嫣很驚喜。
“拿過來我幫你一起選。”
“真的嗎?”沈嫣不敢置信得瞪眼,得到肯定的回答立刻歡喜得跑回去把圖冊拿來。
陸衍之挑選完款式,又說:“幫我預留兩份,我想請兩位朋友。”
“好,到時候我拿給你。”
沈嫣乖巧得說完,抱著畫冊歡喜得離開書房,門剛關上她的手突然僵麻起來,連本輕薄的畫冊也拿不住掉在地上。緊接著頭部傳來昏眩般痛覺,視線模糊。
她靠在牆壁緩了很久,才逐漸恢複正常。
但背心已冒冷汗。
“難道我……”沈嫣唇瓣發抖,不行,自己絕對不能在事情如心裏所願進行時發生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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