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4 進京,沐丞相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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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黎城,祁府。

    遠遠望見祁府的大門時,一路疾行的祁長錦不由的放慢了馬速,路上再歸心似箭,到了家門口時,卻有些近鄉情怯了。

    守在門口的小廝看見了他們,大聲朝裏麵叫道:“將軍和夫人回來了!將軍和夫人回來了!”

    頓時整個祁府都沸騰了起來,不少下人都湧了出來,祁長錦和映初下馬之時,祁國公等人正腳步匆匆的往外走。

    看到迎麵而來的祁長錦,祁國公腳步猛的停下,不錯眼珠的看著他,胡須因激動而顫抖起來。

    “祖父!”祁長錦跨前幾步,跪在祁國公麵前,祁國公明顯蒼老了許多的麵容刺激的他眼睛發澀,“孫兒不孝!這些年未能在祖父麵前盡孝,還讓祖父擔憂,孫兒該死!”

    祁國公攔住欲給他磕頭的祁長錦,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好好的將他打量了一番,確定他完好無損,祁國公又看向跪在旁邊的映初:“好孩子,苦了你了!”

    映初含淚而笑:“孫媳不苦,孫媳當初任性離開,讓祖父擔憂牽掛,是孫媳對不起祖父!”

    “好了,都別說傻話了,你們能平安歸來,祖父高興都來不及!”祁國公道,“快起來,都跪在這裏像什麽樣子,進屋去說話!”

    祁長錦和映初站了起來,後麵的祁安茹和祁安琳才走上前來,欣喜的喚道:“大哥,嫂子!”

    祁安茹和祁安琳都已經是婦人打扮,祁安琳手中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女孩,身邊站著的高大男子顯然是他丈夫,懷裏一個半歲大的嬰兒正在熟睡。祁安茹則挺著大肚子,一個麵容憨厚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直叮囑她慢點走慢點走。

    “大哥,大嫂。”兩個男人也對祁長錦和映初喚了一聲。

    祁長錦將兩個妹婿審視的看了幾眼,看的他們兩人額頭冒汗,才點頭應了他們,然後拿出見麵禮,送給兩個侄女侄子。

    祁長錦陪著祁國公往屋裏走,祁安茹便挽住映初的胳膊,激動的說了好一會兒話,然後忍不住朝映初身後望了望。

    “思寧沒有回來,”映初歉意的道,怪她當時考慮不周,忘了安茹肯定非常想見女兒,“她跟著喬公子去京城了,過些天我便讓人去接她回來。”

    祁安茹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笑了笑,道:“不急,讓她在京城多玩一陣子吧,正好我也做做心理準備,這麽多年沒見過她,我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說到後麵,不免有些慚愧。她對思寧,從沒盡過做母親的責任,也不知道思寧有一天知道真相,會不會恨她。

    “你別胡思亂想,”映初看出她的想法,勸慰道,“思寧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會理解你的。”

    “但願如此吧。”祁安茹點點頭。

    接下來幾天,殷九華難得大度的沒有跟祁長錦爭奪身體,讓他好好和家人聚聚,倒不是他突然好心了,而是把賬記在本子上,打算等以後讓祁長錦加倍償還。

    在望黎城過了一個月後,京城傳來聖旨,召祁長錦和映初進京麵聖。

    這些年來,朝廷也下達過幾道聖旨,但祁國公一道也沒接過,祁家的人全都住在西疆,哪裏也不去,儼然已經成為西疆的無冕之王。

    明帝對此自然憤怒,但卻一直沒精力對付祁家。六年前他納了花氏為妃,當年便喜得龍子,明帝對小皇子非常寵愛,甚至會將他抱去禦書房批閱奏折,朝中多有流言,稱皇上遲早會廢了太子,改立小皇子。

    在小皇子三歲那年,明帝突發惡疾,纏綿病榻近兩年才慢慢好轉,這期間沐丞相輔助太子趁機奪權,等明帝的身體終於緩過來時,太子與沐丞相一黨已經把持大半朝政,小皇子也已經夭折。

    明帝如今一心要廢了太子一黨,對祁家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祁家也十分安分,除了拒不上京,將西疆打造的固若金湯之外,並未有其他越矩的行為。對於太子的拉攏,也一概拒絕。

    有些話祁國公不好說,事後祁安茹悄悄跟映初道:“聽說那位花妃娘娘是嫂嫂的堂妹,生的與嫂嫂非常相像……”後麵的話她沒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映初已經猜到,祁長錦心裏也有數,隻是兩人都裝作不知道罷了。

    “反正我們祁家也不是第一次不遵聖旨,大哥和嫂嫂別理會就是。”祁安茹道。

    映初搖了搖頭:“我和長錦要回京城辦點事,順便把思寧接回來。”

    離開大燕之前,她想著回來之後再找沐丞相報仇,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罪魁禍首李滄澤也在他們離開東周時處死了,她已經不再對前世的事耿耿於懷,對沐丞相的報複心,也沒那麽重了。

    但是長錦卻對沐丞相充滿恨意,沐暖言的遭遇在他心裏是一個結,不把所有害了她的人全部殺死,長錦心裏的結就打不開。就算沒有明帝的這道聖旨,他也遲早會上京去的。

    摒開這件事不說,祁家如今的處境看似安全,但也隻是暫時的,她和長錦要去京城周旋一二,解除祁家的危機才行,至少在祖父有生之年,不用擔心朝廷的大軍隨時殺過來,讓他老人家能安心的度過晚年。

    祁長錦和映初決定去京城,祁國公雖不放心,但也沒有阻止,隻要他在西疆,朝廷現在絕不敢對孫兒孫媳不利。

    叮囑他們萬事小心,有什麽事就傳信回來,祁國公一直將他們送出城外,才折返回去。

    祁長錦心裏很不好受,以前祖父對他很嚴厲,這一次回來,祖父變得十分慈祥溫和,自己多年生死不詳,祖父心裏不知經曆過多少煎熬。

    他決心這一次去京城辦完事後,就立刻回西疆來,一直陪伴祖父他來人家身邊,再也不離開了。

    快到京城的時候,映初才給花彧寫了一封信,就是擔心他知道她回來了,會迫不及待的離京迎她。結果花彧還是心急火燎的跑出京,等在路邊的十裏亭翹首以盼。

    姐弟相見之後,自然又是一番激動喜悅,入京的一路上說著分別後彼此的經曆,還沒說完,就已經到了京城。

    花彧前年考中了進士,如今在戶部任職,已經開府另住,蓮風和杏雨就在他府中做管事丫鬟,嫁的也是外院的管事,各自生育了子女,生活很是美滿。

    花彧卻還沒有成親,用他的話說,姐姐不在,他怎麽能成親,他的妻子,必須讓姐幫他長眼才行。

    殷九華忍了一路,終於忍無可忍的拎起花彧的領子,將他扔到一邊。在東周有個皇甫琰諾就算了,回到大燕又冒出一個花彧,一個個都跟沒斷奶的娃娃一樣,粘著映初粘的死緊,看得他心火直冒。

    花彧被這一扔弄得有些懵,回來的路上他也試圖和姐夫說話,但姐夫不知為何對他愛答不理的,他沉浸在興奮喜悅之中,也沒有多想,就一直和姐敘舊。此時看著殷九華臉上的嫌棄之色,他終於後知後覺的感到不對勁,姐夫怎麽看起來變化這麽大?

    映初隻得對他也解釋了一遍祁長錦得了“解離症”的事,她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解釋了。

    花彧果然也與其他人一樣震驚,接著便是憤恨,大罵造成這一切的李滄澤,然後便勸慰殷九華不要心急,肯定能把病治好的。

    殷九華聽這話也早就聽膩了,冷眼看著花彧絮絮叨叨,比起皇甫琰諾那個嘴毒的貨,這個便宜弟弟就是個老媽子。

    強忍著不耐煩,等映初和所有舊識敘完舊,殷九華立刻道:“我們進宮去見皇帝吧,還有那個沐丞相,早點解決他們,我們早點去遊山玩水。”

    在殷九華心中,處理皇帝和沐丞相的事,根本就不值一提。皇帝想滅祁家?換一個就是。沐丞相與他們有仇,一指頭滅掉好了。

    映初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是如此。現在的他們早就今非昔比,曾經對他們來說非常棘手的事,如今卻是易如反掌。別說九華,便是長錦的武功,都能輕而易舉的潛入丞相府甚至皇宮,無聲無息的殺了沐丞相和明帝。

    以前的映初,或許會想讓沐丞相身敗名裂,嚐嚐當年她的絕望,無比痛苦的死去。現在她卻並不想浪費感情和時間在沐丞相身上,將此事交給殷九華後,就去拜訪她的師父何老了。

    還在大白天裏,殷九華就去丞相府,將沐丞相拎了出來。沐丞相本來正在書房裏和幕僚商量如何對付祁長錦和花映初,眼前閃過一抹紅色,然後便人事不知了。等他清醒過來,已經到了一片荒野處,遠遠的還能聽到野狼的叫聲。

    他騰的一下從地上坐起來,待看清對麵立著的人,臉色頓時大變:“祁長錦!”

    殷九華眯起眼,祁長錦祁長錦,他最討厭被人認成祁長錦,偏偏回到大燕之後,所有人都這麽叫他。

    殷九華心情不好,覺得自己原本打算處置沐丞相的手段有些太溫和了,應該更好的“款待”他才是。

    “想殺本座和映初?”殷九華嘴角一翹,勾出一個邪冷的笑。

    沐丞相看著他怔了怔,懷疑道:“不對,你不是祁長錦,你是誰?”

    “眼神倒是敏銳,”殷九華道,“要是你第一眼就看出來,本座興許心情一好,還能給你留個全屍,現在卻是晚了。”

    沐丞相四肢劃地,拚命往後退,色厲內荏的叫道:“不管你是誰,殺害朝廷命官是死罪!你現在放了本相,本相還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否……啊!”

    “聒噪!”殷九華沒耐性聽他說完威脅的話,手指一彈,一隻形同蚯蚓般的小蟲就落在了沐丞相臉上,驚的他大叫一聲,那小蟲就趁機從他口中鑽了進去。

    沐丞相又驚又駭,連忙去扣喉嚨,結果幹嘔了半天,也沒把它吐出來。

    “那是什麽東西?你想幹什麽?!”沐丞相恐懼的大叫道。

    殷九華漫不經心道:“不過是一隻小小的凡蟲罷了,隻有一點吸血的本領,唯一的,大約半個時辰,它的子孫後代就會遍布你的全身,長到手指長便會破體而出,這時候它們的壽命也就到頭了,死亡之前會在你身體表麵產卵,卵孵化後會再次進入你的身體吸血生存。你要是命大的話,還能活個一天,親眼看看自己的身體被吸食的支離破碎的模樣。”

    隻是聽殷九華的描述,沐丞相就害怕的全身顫抖起來,他仿佛真的感覺到那隻小蟲在吸食他的血液,繁殖出一隻隻小蟲。想象中的畫麵讓他惡心的吐了出來,然後他便看到吐出的穢物之中,有幾隻細線般的蟲子在扭動。

    沐丞相發出一聲尖細如女人般的慘叫,兩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殷九華隨意的踢出一顆石子,擊在沐丞相頭上,又把他弄醒過來。沐丞相醒來後又開始吐,看到越來越多的蟲子被自己吐出來,他幾次又想昏過去,卻都被殷九華及時的弄醒了。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沐丞相覺得胸口癢的不得了,扒開領子一看,兩隻手指長的蟲子正一拱一拱的從他身體裏鑽出來。這仿佛一個訊號,很快他全身各處都開始癢起來,親眼看到自己身上爬滿蟲子,並有白色的卵埋進皮膚裏時,沐丞相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喉嚨裏發出幾聲嗬嗬的氣音,瞪著眼睛活活嚇死了。

    “真不經嚇。”殷九華無趣的道。在他從那個修真界來的人繼承的記憶裏,修真界裏各式各樣的毒蟲數不勝數,這些凡蟲的本事在那些毒蟲麵前不值一提。若是把任何一種毒蟲用在沐丞相身上,怕是用不了幾個呼吸,就能嚇死他。

    沐丞相被嚇死,影響不了這些蟲子的繁殖和生長,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沐丞相的屍身就完全被蟲子覆蓋住了,它們吞噬完沐丞相的血肉之後,便開始自相殘殺,最後隻有一隻蟲子能活下來,而這隻蟲子會比最初的母蟲更凶猛。

    這其實是一種以屍養蟲的手段,在修真界裏屢見不鮮,而這裏卻有些駭人聽聞了。殷九華以前對付敵人都是隨手碾死,這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殘忍手段。他和祁長錦思想不相同,情緒卻是可以相互感染的,祁長錦對沐丞相深惡痛絕,殷九華也不可避免的生出厭恨之意。

    殷九華將最後的成蟲收起來後,原地已經沒有沐丞相的半分殘骸,隻有地麵殘留著一層血色,風一刮,旁邊的塵土掩埋過來,便將他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絲痕跡也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