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 關押,殷元琅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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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三皇子痛哭哀求的樣子,弘光帝不僅沒有半點心軟,反而更加厭恨。不忠不孝也就罷了,事敗後一點骨氣都沒有,昂丈八尺的男人比婦人哭的還難看,簡直丟盡了皇室的臉!
    殷丞相對三皇子推脫罪責的行為也非常惱怒,他隻是垂著頭跪在那裏,一聲也不吭。成王敗寇,他既然敢謀反,就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大不了就是一死,但他殷家可不是好對付的!
    弘光帝懶得再看三皇子醜陋的嘴臉,壓抑下對殷丞相的憤怒,道:“殷家世代忠良,朕待殷家也不薄,朕沒想到丞相你竟然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就不怕死後,無法麵對列祖列宗嗎?!”
    殷丞相不鹹不淡道:“臣有罪。”
    “哼!”弘光帝道,“你知罪就好,還不令殷家人即刻停止叛亂,念在殷家曾經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的份上,朕可以給殷家留一條生路。”
    盡管恨不得將殷家滿門抄斬,但弘光帝也知道殷家的權勢之大,如今邊疆大軍壓陣,實在禁不起內亂。等危機過去之後,再慢慢處置殷家不遲。
    弘光帝的想法,殷丞相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明知投降後等待殷家的隻有死路一條,他又怎麽可能做那種蠢事!
    他跟元琅說過,萬一自己和三皇子身死,殷家幹脆就徹底反了,推翻皇甫皇室的江山,自立為皇!
    “皇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殷丞相道,“如今殷家做主的人不是老臣,恕老臣有心無力。”
    “你!”弘光帝額頭青筋暴跳,他自覺已經退了一大步,殷丞相卻絲毫不領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的他直想讓人拖出去砍了。
    九皇子道:“父皇,兒臣此去南越郡,查出所謂的水匪,其實是殷家豢養的私兵,水匪的頭目就是殷家的二少爺!他們為禍一方,劫持往來商船,這次更是連朝廷的糧草都敢劫走,可見蓄謀已久,早有謀反之心!父皇斷不能饒恕他們,否則後患無窮啊!”
    他雖然還沒拿到完整的證據,但不妨礙他先透露給父皇,父皇正在氣頭上,也不會想著要看證據,再過幾天,南越郡的證據就能送到京都城來。
    弘光帝驚怒不已,氣極之下,一股腥甜湧上喉嚨,劇烈的咳嗽起來。
    “皇上息怒!”皇後忙道,“這種亂臣賊子,不值得皇上動怒,皇上龍體要緊,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把他們給朕押入死牢!”弘光帝一邊咳一邊道,氣的渾身都在顫抖,但終究還是沒一怒之下殺了他們。
    九皇子看著殷丞相和三皇子被押走,眼底閃過一抹失望,殷丞相就罷了,三皇子一天不死,事情就可能會有變數,但父皇不殺他,自己也隻能忍著。
    京都城內仍在廝殺,殷元琅殺了最後一個衝到麵前的士兵,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向來溫潤的臉上一片森然。
    “五少爺,情況有些不對,”吳將軍道,“皇宮裏到現在還沒發出信號,城裏的抵抗也越來越強,我們打了這麽久都沒拿下來,朝廷明顯早有防備!”
    殷元琅也早察覺出不對了,道:“速速派人去皇宮查探!”
    沒等他們的人離開,就有一小隊將士騎著馬快速趕來,人還沒到跟前,就驚慌的叫道:“五少爺,不好了!三殿下和相爺都被九皇子擒住了!”
    “什麽?!”殷元琅臉色驟變,“這不可能,祖父他們不可能失手的!”
    “是真的!”為首的小將道,“皇上沒死,喚來了龍影衛,宮中本已投降的禁軍立刻反水,三殿下和相爺不敵,退出了皇宮,沒料到在宮門口被九皇子劫下,現已被關入死牢,宮裏的兄弟們,也都死的死,抓的抓,屬下等人拚死才逃了出來!”
    殷元琅狠狠握住手中的劍,發兵前祖父和三殿下都信心滿滿,認為最壞的情況不過是惡戰一場,現在卻把兩人都賠了進去!
    他身後的將士們也一陣騷動,他們都等著三殿下登基之後,加官進爵呢,這下可如何是好!
    殷元琅望著皇宮的方向,眼神掙紮不定,也許現在闖進皇宮救人還來得及……
    “五少爺,你別衝動!”吳將軍看出他的想法,著急道,“皇上沒死,九皇子也回來了,皇宮現在的守衛肯定非常森嚴,我們一時半會兒根本攻不下皇宮,等城外的援軍趕來,我們說不定會被反包圍,所以還是立刻出城為好!”
    若皇上死了,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三皇子推上皇位,那一切都好說,大局已定,那些守將們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跟殷家大動幹戈,但皇上沒死,形勢就大不相同了,皇上一聲令下,各個郡城的將士都會前來救駕,而殷家的主要兵力都在邊疆,憑他們現在的人手,根本無力抗衡。
    “是啊,五少爺,我們快出城吧!”另一位將軍也勸道,“丞相和三殿下既然被關押起來,說明皇上暫時不會殺他們,丞相早已發信給殷元帥,不日援軍就會趕到,到時候我們再來攻城,一舉殺進皇宮,救出丞相和三殿下!”
    將士們全都看著殷元琅,等他拿主意。
    殷元琅還有些猶豫,一名小兵騎馬快速趕來,稟告道:“五少爺,京南三營殺進城來了,各個王府和世家的私兵也都殺了出來,我們快擋不住了!”
    京南三營如今掌握在九皇子手中,九皇子現身,自然命他們進城護駕。之前街上亂起來時,王府和世家們都因為家主被困皇宮,縮著不敢冒頭,現在知道皇宮危機已經解除,立刻都爭著搶著立功了。
    “五少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幾個將軍一起焦急的勸。
    殷元琅最後望一眼皇宮的方向,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字:“走!”
    吳將軍立刻發出撤退的信號,分布在城中各處的殷家軍隊頓時鳴金收兵,各自匯聚在一起,朝最近的城門奔去。
    殷元琅一行人奔行到北城門口,原本空蕩的城門口突然冒出一群士兵,堵在他們前麵。
    映初立於城門之上,俯視下方眾人,微微一笑道:“殷公子,你帶著這麽多人,匆匆忙忙的想去哪兒啊?”
    “公儀可姃!”殷元琅眼神一凝,“你怎麽會在這?”
    “自然是恭候殷公子大駕。”映初道。
    殷元琅神情更為凝重,公儀可姃怎知他會從北門走,難道軍中出了奸細?
    似看出他的懷疑,映初道:“九皇子掌管的京南三營會從南門入城,殷家幾十萬大軍都在西疆,殷公子自然不會大喇喇的從西門走,東門又繞的太遠,自然隻能選擇北門。”
    “公儀小姐果真是聰明,真可惜你沒有歸順三殿下。”殷元琅有些遺憾的道,如果有公儀可姃的幫助,也許毒殺皇上的事就不會失手了。
    “若我真的歸順三殿下,如今逃亡的,便要加上我公儀一族的人了。”映初道。
    殷元琅麵色一冷,道:“我殷家隻是暫避鋒芒,說什麽逃亡,真是笑話!公儀可姃,就憑你們這些人,難道還想攔住我?!”
    “我沒有那麽狂妄自大,”映初笑了笑,“雖然攔不住你們,但是稍微阻攔一下還是能做到的。”
    “公儀可姃,你可想清楚了,當真要與我殷家為敵?!”殷元琅道,“你現在歸順還來得及,否則他日殷家大軍鐵騎踏平京都城時,再後悔可就晚了!”
    “殷公子現在投降也來得及,”映初道,“你若束手就擒,我會請九皇子在皇上麵前求情,從輕發落,饒恕殷家無辜的族人。”
    殷元琅冷聲道:“你竟投靠了九皇子!”
    “五少爺,別與她廢話了,她分明在拖延時間,再耽擱一會追兵就要趕來了!”吳將軍道。
    殷元琅望著映初,見她毫無歸順之意,也不再多說,下令道:“殺!”
    身後將士們揮刀殺向守軍,雙方兵刃相接,殷元琅率領的這一支軍隊是殷家的精兵,守衛明顯不敵,很快便呈現頹勢。
    一刻鍾的時間,精兵便衝到城門前,殺了守在城門的士兵,搬開路障,打開了大門。
    吳將軍大喜:“五少爺,快走!”
    殷元琅抬頭望了映初一眼,映初神色平靜,似乎真的隻想阻攔他們一時片刻,見他們要逃走了也不著急。
    殷元琅可不敢小看她,吩咐道:“全軍警戒,小心陷阱!”
    他先命幾個士兵出去探路,幾個士兵全都安全跑出了百丈之外,然而殷元琅還是不放心,又令一支精兵騎馬衝出去,又是安全通過。
    越是如此,殷元琅心中反而越不安,他不信公儀可姃真的什麽都沒做,就任憑他們出城。
    此時,負責殿後的一位將軍喊道:“五少爺,追兵來了!”
    吳將軍不知殷元琅在忌憚什麽,在他看來,一個女人會領什麽兵,她恐怕連什麽營是做什麽的都不懂。既然已經讓人探過城外沒有陷阱,他們就該馬上衝出去,而不是在門口逗留,徒增傷亡。
    追兵已至,殷元琅盡管心中不安,但也不能再猶豫了,立即一拉馬韁,進入城門。
    就在他的馬剛從城門衝出半個馬身的時候,滾燙的熱油從天而降,殷元琅早有準備,立刻飛躍而起,落在十丈之外,身後傳來淒厲的馬嘶和人的慘叫,那匹他愛惜異常的駿馬被燙的皮開肉綻,周圍沒來得及躲開的士兵和馬匹也同樣在熱油下哀嚎打滾,馬驚了之後橫衝直撞,將幾個士兵衝撞的飛了出去。
    殷元琅還沒來得及心疼愛馬,腳下一空,身體就往下墜去,他落腳之處竟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坑底插滿倒豎的尖刺。他急忙在空中墜落的泥塊上一蹬,借力飛起,其他幾個跟他一起避過熱油的將士就沒這麽幸運了,好幾個人掉到坑底,被戳成了馬蜂窩。
    殷元琅才從陷阱中飛出,又有巨石從天而降,其中夾雜著石灰粉,即使躲過巨石,也被石灰撒了一頭一臉,連眼睛都睜不開。
    “他娘的!”吳將軍抹了把臉上的白灰,忍不住咒罵了一聲,這些小手段雖然難不倒他,但實在狼狽,用石灰粉撒人在江湖上都是上不得台麵的,公儀可姃一個閨中女子,竟然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殷元琅沒時間咒罵生氣,飛快的將身上的石灰粉全都抖落,所幸落在他身上的不多,三兩下就抖幹淨了。
    他正要提醒吳將軍等人,身後護城河裏突然冒出一群士兵,二話不說就舀水往他們身上潑。他們此時離護城河已經非常近,漫天的水潑下來,躲都沒處躲。
    “啊!”又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吳將軍等人身上的石灰粉遇水之中,冒出陣陣白煙,發出皮肉被腐蝕的嗤嗤聲。
    “吳將軍!”殷元琅麵色一變,士兵們死了他也不心疼,折損一個吳將軍那就損失大了!他擋下一支射向吳將軍的箭,將他扔上一匹馬,自己騎上另一匹馬,往河對岸衝去。
    被陷阱一耽擱,追兵已經追了上來,受傷的精兵全都成了刀下亡魂,剩下的人丟盔棄甲,跟在殷元琅身後潰逃。
    映初站在城牆上,望著飛快逃遠的殷元琅,微微皺了皺眉。
    旁邊一名守將道:“可惜時間倉促,來不及布置更多陷阱,還是讓殷元琅跑了。”
    映初倒沒指望這麽容易就把殷元琅抓住,但殷家的精兵比她預料的要強,死傷人數沒有她預想的那麽多。
    另一名守將也心驚於殷家精兵的厲害,憂心忡忡道:“殷元琅跑了,一旦和殷家的援軍匯合,重新殺來,屆時我等也不知能不能守得住。”
    映初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殷家雖有幾十萬大軍,但需留下大半鎮守邊疆,真正能調入腹地的不會超過十萬,他們一路殺來,人數還會折損,且糧草也是大問題,有何可畏懼?”
    那名守將忙把頭一低:“公儀小姐教訓的是,是末將失言了!”
    公儀可姃雖無一官半職,可她手中有九皇子的金令,見識過她排軍布陣的本事之後,幾名守將都不敢再有一絲輕視之心。
    “爾等身為守將,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萬不可再提,若因此影響了士氣,後果你們知道!”映初又語氣嚴厲的敲打了一句。
    幾人連連應是,保證不會再妄言。
    映初又望了眼已經逃得隻剩黑點的叛軍,便帶著柳絮轉身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