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4 病亡,元琅敗儲君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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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清漪上次在城門外發瘋,還可以解釋為被林紫瑜刺激的失態,這一次劫持小思寧,將她脖子劃的都是傷口,還殺了公儀可雪,卻是再也無法掩飾她的病情,原本以為是謠傳的人,都信了殷清漪瘋了。
    鳳儀宮的皇後聽到宮人傳來的消息,氣的狠狠拍了下桌子。殷清漪發瘋的傳言在京都城流傳時,她還讓人去辟謠,畢竟有一個得了瘋病的王妃,對秦王的聲譽不好。她之所以一直忍著沒有處置殷清漪,是心裏還有幾分顧忌,想著萬一國師回來了,看在她善待殷清漪的份上,不會傷害她和秦王。
    但這一回,皇後實在不能忍了。思寧雖隻是秦王的義女,但乖巧可愛,嘴巴又甜,她還是很疼愛的,竟然差點被殷清漪害死!而且殷清漪發瘋的消息再也遮掩不住,再留著她,隻會給秦王惹來閑話。再則,一個瘋子,誰知道下次還會惹出什麽禍事來。
    皇後當即下旨,廢黜殷清漪,將其貶為庶民,關進王府的冷宮裏。她到底還是有兩分顧忌,沒敢要殷清漪的命,隻讓她在冷宮自生自滅。
    懿旨傳下後,皇後還專門派宮人去公儀府告知公儀可姃,並送了補償。且不說公儀可雪為了救思寧而送了性命,便是為了穩住公儀可姃和公儀家,她也要擺出彌補的姿態來。
    映初領了皇後的補償,一半送去九皇子府給公儀可霜,另一半放進棺材裏給公儀可雪陪葬。
    她在公儀可雪的靈堂上又上了柱香,她心中沉痛至極,臉上反而沒什麽表情:“雪姐姐,你一路走好,你放心,我很快就會送殷清漪下去給你賠罪。”
    她一直容忍殷清漪,何嚐不是看在殷九華的麵子上,早在殷清漪毒死百裏菲菲的時候,她就起了殺心,隻是一想到沉睡的殷九華,便有些下不去手,所以一拖再拖的裝糊塗。若她沒有猶豫,而今雪姐姐也不會死!
    殷清漪為了除掉她,已經喪心病狂,一而再的對思寧下手,且有兩條人命喪於殷清漪之手,便是殷九華以後蘇醒後怪她,她也要殺了殷清漪!
    公儀可雪的喪事辦完之後,秦王府冷宮中的殷清漪,便在一個大雨夜“發病”跑到院子裏淋雨,然後感染風寒不治而亡。
    殷清漪的死,還不如她的發瘋引起的熱議多,眾人隻是唏噓一陣,誰也沒想到,當初風頭無二,所有人以為前途無量的殷清漪,竟落到這個下場。
    在送給秦王的書信中,殷清漪的死也隻占了區區兩行字,秦王的目光隻稍作停頓了一下,就冷漠的移開了。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殷清漪出身殷家,隻要她安分守己,他不介意多養一個閑人。可是殷清漪魔障已深,一而再的挑戰他的底線,便是她沒死,等他回京後,也會將她處死。
    一個小兵從前方騎馬過來,稟告道:“王爺,再往前三十裏就到洱花郡了。”
    秦王將信收起,道:“傳令下去,原地紮營,加強巡邏,謹防敵軍偷襲。命夥房弄些好菜,讓眾將士吃飽喝足,明日一早就攻城!”
    洱花郡的戰鬥打響,周邊諸國趁火打劫,大軍犯境,一時間東周各地都燃起戰火,每天都有各種戰報呈到龍案上。
    留在京都城的文臣們,除了每天對戰報或喜或憂,最關心的便是立儲之事。皇上給的一月之期將近,議儲仍沒個結論,皇上的心意未明,滿朝大臣們患得患失,沒幾個能睡得好覺的。
    百裏無塵比旁人煩惱的還要多上一項,便是自己那驢脾氣的弟弟,他派人三番五次勸說百裏無痕,百裏無痕都不肯聽,寧願受刑,也死咬著公儀可姃不放。若是他這麽做能讓皇上相信也就罷了,但皇上絲毫不信他的話,他還一點不知道服軟。
    百裏無塵忙著爭奪掌家權,又氣無痕不懂事,就把他扔在大牢裏晾一晾,直到現在根基已穩,他名正言順的繼承了爵位,才再次派人去看百裏無痕。
    百裏無塵雖然向牢頭打過招呼,但百裏無痕還是吃了不少苦頭,人都瘦了兩圈,也終於想明白了,就算自己死在牢裏,皇上也不信他的話,反而認為他冥頑不靈。他還有大仇未報,怎麽能白白死在牢裏!
    所以這次百裏無塵的人一來,他就乖乖低頭,答應照百裏無塵的話去做。
    過了幾天,例行提審的時候,百裏無痕便改了供詞,說自己是假意與三皇子勾結,想騙得信物,為朝廷安插一個細作到叛軍中,之前之所以不肯說實話,是擔心打草驚蛇,現在朝廷已經與叛軍交戰,他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百裏無痕這邊一改供詞,立刻便有大半朝臣上奏為他求情,動作快的讓百裏無塵都有些反應不及,隨後他便黑了臉色,暗罵那些人是豬腦子,本來無需他們多事,僅憑百裏家就能將無痕救出來,他們一插手,反而適得其反。
    等他弄清楚那些上奏的大臣是誰時,氣的把書房的桌子都掀了。他還以為是九皇子黨的人多此一舉,原來竟是秦王一派的人故意為之!這些混蛋,存心給九殿下使絆子!
    寢殿裏,弘光帝打開奏折,又是一本為百裏無痕求情的折子,他忍無可忍的將麵前的一堆折子全掃到了地上。
    皇後端著藥走進來,驚訝道:“皇上怎麽發這麽大火?可是邊疆戰事又起波折了?”
    “邊疆戰事,他們眼裏哪有邊疆戰事,隻有爭權奪利!”弘光帝怒氣衝衝道,“朕原以為,朝中隻有半數大臣是老九的人,沒想到比朕知道的還多!你看看他們,隻一個百裏無痕就讓他們坐不住了,一個個都忙不迭的巴結老九!整個朝廷,幾乎都讓老九把持了!”
    皇後從地上撿起幾本奏折看了看,臉上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笑:“這其中也許不全是九皇子的人,有的大臣或許隻是與百裏家有舊而已。”
    “與百裏家有舊,還不就是老九的人!”弘光帝冷笑道,“同樣有百裏家的血脈,秦王還是朕的嫡長孫呢,怎麽不見他們為秦王說過什麽好話!”
    皇後臉上的笑容更加不自然,心裏卻是十分欣喜,暗道公儀可姃真是神機妙算,本來按她的想法,是要召集群臣一起彈劾百裏無痕的,公儀可姃卻反其道而行,收到的效果比她預想的要好得多。
    “皇上,洱花郡送來的急報!”全三喜從殿外走進來,呈上一封密封的信件。
    弘光帝揭開封蠟,從信封中取出信來,看了幾行,臉上便露出喜色,再往下看時,卻又漸漸轉為怒容。
    “好個九皇子,他真是要反了天了!”弘光帝氣的劇烈咳嗽起來。
    “皇上息怒!”皇後忙給他拍背順氣,“全總管,快把藥端過來!”
    弘光帝喘勻了氣,卻不肯吃藥,捏著那封信,全身都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皇上,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您再生氣,也不能不吃藥啊。”皇後滿臉擔心之色。
    “你自己看!”弘光帝也沒避諱皇後,直接把信遞給她看。
    原來這是弘光帝安插在軍中的探子送回來的密信,信中稱,秦王用兵如神,善出奇兵,僅用了不到七天的時間,就以極小的代價破城而入,將叛軍殺的丟盔棄甲。
    本來秦王有望生擒叛軍首領殷元琅的,結果在後方圍堵的九皇子卻領兵失利,讓殷元琅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且秦王在追擊過程中被不知何處射出的暗箭射中,重傷昏迷了。
    探子隻以為這次平叛大獲全勝,是因為秦王用兵如神,卻不知其中大半都是祁長錦的功勞,祁長錦不僅征戰經驗豐富,而今又身負神功,對付一個沒什麽經驗的殷元琅,自然十分輕鬆,殷元琅從頭到尾幾乎隻有挨打的份。
    殷元琅最後之所以能逃走,是因為九皇子派兵幫助捉拿逃走的殷元琅,結果領軍的那個將軍好大喜功,坑了秦王的將士一把,想獨占功勞,結果反倒給了殷元琅可乘之機,殷元琅帶著殘兵險而又險的逃出了包圍圈,不知去向了。
    而秦王的“重傷昏迷”,則是因勢導利,故意裝的。
    九皇子得知之後,自然怒急交加,立刻砍了那個將軍的腦袋,並上書向弘光帝請罪,隻可惜他斟酌再三的一封奏折還沒送到京都城來,探子的密信就先一步到了弘光帝手中。
    皇後看完密信之後,又是欣喜又是著急:“臣妾沒想到,秦王竟有大將之才,也不知他傷的怎麽樣了,皇上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派兩名太醫帶上最好的藥,立刻前往洱花郡,務必救醒秦王!”弘光帝對全三喜道。
    全三喜連忙領命去了。
    皇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臣妾代秦王謝皇上恩典!”
    弘光帝道:“秦王做的極好,沒有辜負朕對他的期望,可是老九,咳咳……咳咳……老九太讓朕失望了!”
    皇後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九皇子也隻是一時失利,這次平叛旗開得勝,皇上應該高興才是,何必為此氣壞了身子。”
    “他若隻是一時失利也就罷了,”弘光帝眸中寒光閃爍,“朕看他分明就是和叛軍勾結,圖謀不軌!”
    皇後麵露驚色:“皇上此話怎講?”
    “百裏無痕去天牢,肯定是老九授意的,他肯定和殷丞相達成了什麽協議!殷元琅定是他故意放走的!”弘光帝冷聲道。
    皇後搖頭:“這不可能,九皇子和三皇子一直不合,他沒道理和殷丞相勾結。”
    “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弘光帝道,“老九和殷家達成暫時的協議,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比如聯手先將秦王害死,他們肯定不吝合作。”
    “皇上是懷疑……”皇後大吃一驚,道,“這,這不可能!臣妾雖然偏愛秦王,但是也不能睜眼說瞎話。九皇子是臣妾看著長大的,他的性子臣妾還是了解的,如果說他為了奪嫡耍一些手段,臣妾相信,但是他做事向來有分寸,像勾結叛賊這種事,他不可能做的!”
    皇後若是順著他的話討伐九皇子,弘光帝心中的懷疑和怒火或許反而會消退,但皇後這番聽著很中肯的話,卻讓弘光帝堅定了自己的看法。
    他也是從奪嫡之路上走過來的,為了坐上這把龍椅,背地裏做了多少陰司事,隻有他自己知道。老九為了登上皇位,不擇手段鋌而走險,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弘光帝心中冷笑,以為害死秦王,這把龍椅就非他莫屬了嗎?做夢!他便是把皇位傳給老十、老十八,也不傳給如此狼子野心之人!
    “你退下吧。”弘光帝對皇後道。
    皇後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柔聲道:“皇上,您把藥喝了,臣妾再走。”
    弘光帝心情不好,一點也不想喝藥,但他得多活一段時間,若是現在死了,豈不就稱了老九的心了!弘光帝如此想著,接過藥碗一口喝了個幹淨。
    “皇上休息一會兒吧,別太勞累了。”皇後勸了一句,便行禮退下了。
    等皇後走了,弘光帝揮手讓殿內的宮人也都出去。
    殿門關上之後,弘光帝拿出一個空白的聖旨,親筆寫下遺召,然後蓋上玉璽,將遺召放進龍床下的暗格裏。
    做完這一切,他便累的氣喘籲籲,往龍床上一躺,便起不來了。
    他是九五之尊,是萬歲萬萬歲,他一點也不想死,可是他還是像當年的父皇一樣,虛弱的隻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還得一邊操心政事,一邊提防皇子王孫的奪權。
    這一刻,弘光帝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他時日無多,何苦再遭這份罪?但讓他把權柄下放,他又不甘心,他當初千辛萬苦才登上帝位,憑什麽這麽輕易交出去?越想越不甘心,他甚至有把遺召拿出來毀了的衝動。
    抱著這份複雜的心情,弘光帝慢慢闔上眼睡著了。
    弘光帝隻是入睡的這一會兒工夫,他往龍床暗格中藏了遺召的消息,便傳到了皇後和惠嬪耳中。帝宮裏的宮人們都不是傻子,皇上眼看著隨時會駕崩,他們當然要為自己謀後路,有人選擇忠於皇後和秦王,也有人選擇投靠惠嬪和九皇子。
    再不久,朝中的幾個肱骨大臣也都得到了消息,本來就懸著的心提的更高了。儲君已定,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是哪一個,這比儲君未定還讓他們寢食難安。
    皇後卻是胸有成竹,喜不自禁,恨不得宣告全天下才好,她想了想,最後決定給公儀可姃遞個話,分享一下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