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宗。

    長老山。

    石長勇帶著石虎跪在一座山頭之下，身後兩個白衣修士在一邊看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童子從山上走下。

    “師祖讓你上去。”

    “多謝。”石長勇站了起來，對於結丹後期的修士來說，跪一會兒不會影響什麽。

    沿著山道緩緩前行，不多久，到了山頂，一房屋，一亭台，一小院，布局簡單，卻靈氣逼人。

    “你來了。”

    一個白發老者坐在小亭子裏麵，沒有回頭，遠遠看去，就像是融化在這方天地之間，和這一方天地合二為一。

    “不肖弟子石長勇，見過恩師。”

    石長勇眼睛一紅，離著亭子還有幾十米，跪了下去，五體投地。

    良久，亭子中傳來一聲歎息。

    “前塵往事，都過去了。”老者站了起來，轉過身，清矍的麵容並沒有老態，隻是一縷長須卻瑩白如雪。

    “當年你覺醒的靈根並不好，但修行的天賦卻非常高，短短三年時間從一介凡人成功結丹，還是結的紫丹，上一個結紫丹的還是上品靈根，不過也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一個人太過於順風順水，並不好，如果你天賦不那麽好，修行速度不那麽快，我想，你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說到底，是為師害了你。”

    石虎早得到了吩咐，跟著父親跪在一邊，不敢言語。

    每天傍晚，自己老爹都會坐在院子中，看著西方，目光湛然。這本來是凡人飯後消遣活動，隻有凡人才會感慨夕陽落下，光陰不再。如今才明白，水月宗在西方！

    “師傅對我恩重如山，長勇日不敢忘，隻是多年以來不能在師父身邊侍奉，長勇內心有愧。”

    “起來吧，草木一春，人生一紀，哪有什麽事事如意。你能成為現在這樣，師父很滿意。”無月道長走過來將石長勇扶起來，緩緩說道。無月是凝嬰期，能看出來石長勇已經半步凝嬰，和以前最大的不一樣是石長勇體內的靈氣等級非常高，基礎非常紮實，要是突破凝嬰，戰鬥力比自己隻高不低。

    “嗯，這是你的孩子？上品靈根，不錯。”無月道長看了看石虎，點點頭。

    “小虎，叫師祖。”石長勇轉過頭吩咐。

    “師祖。”

    “徒兒這一次前來是想要師傅收下小虎，教導他修行一段時間。徒兒天資不行，浪費宗門資源卻無法報效宗門，這一份責任我想讓小虎替我完成。”石長勇緩緩說道。

    無月道長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沒有必要。水月宗資源太少，小虎上品靈根在水月宗浪費了。如果你想要讓小虎修煉的話，我建議是九嶷山，就算要去別的宗門，我也可以幫忙推薦。”

    “水月宗就不錯。至於修煉資源的問題，小虎會自己解決。還請師父成全。”

    石虎內心膩歪。我為什麽要去修煉宗門，還不是看上了宗門有錢？我倒是有解決方法，那就是變賣宗門資源，可你這樣說，我還怎麽變賣？宗門沒錢啊！

    “水月宗是真的不行。現在宗門除了一個修煉秘境，和一座練心塔，就隻有一座靈礦，那一座靈礦已經很久沒有開采了，其他的資源隻剩下兩塊藥園了。宗門招手學員，也從一年一招，變成三年一招了，人數也從一次十人，變成了一次五人。”

    一句話將水月宗現在的窘境說了出來。一座礦山聽起來很大，畢竟靈礦隻要有靈脈，就會源源不斷的產生靈石，但是水月宗的礦山太小了，並不能支撐水月宗更進一步。

    石長勇沉默良久，才緩緩發聲：“對不起了。”

    “也不怪你。就算沒有你的事兒，九嶷山，鏡湖郡城都會對水月宗下手。”無月倒是看得很開。

    “宮重明當年在水月宗突破結丹，然後就被九嶷山接走了，用了一個月時間，從結丹變成了凝嬰。而宮清寒你也見過了吧？”

    “見過。”

    “這是一個好苗子，修行天賦很好，可是突破結丹就留不下了。也就是說，除了一些修行天賦不好的弟子願意留在水月宗，其他的人都不太願意留在水月宗。”

    “水月宗資源太少了。”

    石長勇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師傅：“師傅，你是凝嬰期的修士，如果你能突破凝嬰中期，我想，水月宗會好很多。”

    “凝嬰中期？”無月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突破凝嬰中期我可以做到，但是我要是突破，那宗門的資源就要消耗太多，這對於宗門來說，不合適。”

    “這是為何？”

    “凝嬰中期不光光是修為，還有靈氣質量。可是宗門連中品靈石都沒有幾塊，下品靈石倒是還有，不過也不多。可是對於凝嬰期來說，下品靈石的作用不大，而且吸收了下品靈石的靈氣還要凝練，這需要大量的輔助藥材，水月宗，支撐不起。”

    “這個我知道。”石長勇點點頭。“不過，我這裏有一種丹藥，可以幫助師父。”

    說完，石長勇拿出了一顆修行丹。

    “丹藥再好，也會產生丹毒......這。”無月道長剛要解釋丹藥的作用，卻忽然愣住了。

    這看起來很普通的丹藥，連丹紋都看不到，卻讓無月心血來潮。

    “師父嚐嚐看？”石長勇遞了過去。

    無月道長接過丹藥，看了看石長勇，然後吃了下去。

    下一刻，無月道長眼睛睜大了。

    “這.....這丹藥居然能提純體內的靈氣，最重要的是，沒有丹毒。”

    “師父不妨多吃兩顆。”

    石長勇掏出十多顆遞了過去。

    無月道長也忘記了矜持，接了過去，一顆一顆的吃了下去。對於大多數丹藥來說，不僅有丹毒，還需要煉化，但是修行丹不存在這個問題，入口即化，精純的藥力和靈氣瞬間融入經脈，對靈氣進行純化。

    當第五顆丹藥入體的時候，無月道長的氣勢瞬間一長，一個人形虛影從無月道長頭頂緩緩冒出，晶瑩剔透。

    一道靈氣從元嬰頭頂激射天空，原本湛藍如洗的天空瞬間凝聚出雲團，雲團以靈氣為中心，形成巨大的旋渦，漩渦中心的天空如同被洞開一樣。

    凝嬰中期。

    一道靈壓瞬間傳遍水月宗。

    “無月突破了？”另一座山上，一個老頭看著隔壁的長老山。

    水月宗宗主月星河站在大殿中，看著天空之中靈氣因為突破形成的氣旋，目光複雜。

    “無月長老二十年不曾突破，體內的靈氣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麽？”

    石虎被嚇到了，一種壓力從頭頂上傳下來，落在石虎身上，跪著的身體一絲力氣都沒有。

    這才是凝嬰期真正的實力！

    所有在宗門裏麵的弟子都被長老山頂上的氣旋嚇到了。

    這種突破方式，無月道長沒有見過。

    沒有一點障礙，完全水到渠成。

    無月道長進入凝嬰已經百年，但始終覺得凝嬰中期遙不可及，主要原因就是靈氣品質不夠。

    “恭喜師父，進入凝嬰中期。”

    “你這個丹藥......”

    無月看著石長勇，良久之後才說道：“沒有雜質，還能提升靈氣品質，還能多次使用，沒有一點抗藥性，這個丹藥，應該非常貴吧。”

    “不算貴。我看師父已經有凝嬰後期的實力了，不妨一起突破吧。”一百多年一直在吸收靈氣，體內靈氣能積攢多少那是想象不到的。

    石長勇重新將修行丹拿出來，大約有三十多顆。

    這一些修行丹如果是用來提升靈氣，是肯定不夠凝嬰中期到後期的，但是用來提純靈氣品質的話，那肯定足夠了。

    無月點點頭。

    “也好。不過長勇你也可以修煉，凝嬰中期形成的天地氣旋擁有大量的靈氣，對你的修煉很有幫助。”

    石長勇抬起頭，九天之雲倒垂，水月宗在那遮天的靈氣雲旋渦籠罩之下，靈氣相當的濃鬱。

    所有的弟子不管有事沒事，都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靜坐著，吸收天地之間的靈氣。

    水月宗主，複雜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起來。

    “快，激活聚靈陣！”

    “是！”

    幾個山頭上的長老急忙趕下，朝著宗門殿的位置跑過來，占據一個方位，口中念念有詞，一道道法訣射向天空，然後凝聚成一張網，似乎要把這個靈氣氣旋囚禁住。

    無月道長抬頭看了看，然後微微一笑。

    一道法訣射向天空，原本低垂的雲團更加低垂，原本濃厚的雲更濃，旋渦的範圍也擴大了不少。

    高級修士突破的時候，天地會有所感應，靈氣旋渦就是一種感應的表象。水月宗是一個小世界，但仍舊處在一個大世界之中，所以這一些外來靈氣如果利用的好，能留在水月宗，那麽水月宗的靈氣濃度會更上一層樓，對水月宗有著非常深遠的意義。

    大多數宗門對於這種天地感應都是無動於衷的，因為這靈氣就算能吸收一點，最終也要消失，費盡全力來囚禁沒有意義。但是水月宗出現這靈氣旋渦，幾乎所有人都上陣了，長老們，核心弟子們，幫著囚禁，幫不上忙的就在一邊修煉，堅決不肯浪費。這都是窮字害的。

    無月長老也放慢了突破的速度，隻為了宗門能囚禁更多的天地靈氣。

    看到無月長老的樣子，石長勇內心複雜。

    如果長老能快速突破，那麽實力肯定會更上一層樓，可是這突破中麵對天地噴湧而來的靈氣，無月長老卻一點不肯吸收，全部留在的宗門之中。

    最後一顆修行丹下肚，靈氣旋渦更大，元嬰更加凝實，原本還有一些虛幻的元嬰現在真正如同一個孩子一樣。

    凝嬰後期。

    看著元嬰成為實體，甚至內部經絡都在緩慢形成，無月長老的臉色有一些蒼白。

    “我看到了化神境，但是卻沒有辦法突破了。”

    石長勇沉默。

    從凝嬰到化神的突破不是靈氣量多就行，還要靈魂品質，甚至功法，那是和凝嬰完全不一樣的一個境界。

    如果你不分心留住天地靈氣，既然看到了化神的道，就算不能突破，也能有好處，讓你更近一步吧。

    “不過還好，化靈池應該滿了，修煉秘境也靈氣充沛了，弟子們也有一個很好的修煉場所了。”

    這話聽起來很欣慰，可是石長勇卻聽得很心酸。

    都說修煉者度過陰陽境，過了紅塵劫，人類的感情已經很淡薄，可是無月長老所作所為卻和那一些人一樣，依舊擁有充沛的感情？你都快分神了，不怕突破分神的天劫中有心魔麽？

    “師父，我帶你去一個地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