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情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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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你想攔我?”

    “不敢。我相信少爺這樣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難處,但是少爺,太太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如果少爺可以將自己的難處說給太太聽,我相信無論有怎麽樣的難關,太太都可以陪少爺闖過去。”

    “嗬,”陸少銘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看來我幾天沒在,這個家已經是太太在當家作主了。”

    這話很重,老管家心裏一驚,抬頭看向陸少銘。

    男人的眼眸又黑又深,高深莫測的令人看不懂,但他眼裏沒有警告沒有危險,他漆亮的瞳仁上覆著一層淡淡的琉光,竟有幾分柔和。

    老管家還想再看,但陸少銘已經拔開長腿,向門邊走去。

    歐洛浠此時正站在門邊,他看著陸少銘向這邊走來。

    “哥哥。”

    陸少銘點頭,他伸手拍了拍歐洛浠的肩膀,“洛浠,辛苦了,明天你可以去忙你的工作了。”

    “恩。”歐洛浠點頭。

    陸少銘抬腳想離開。

    但他的手腕被扣住了。

    垂眸看,歐洛浠剛才擦褲兜裏的右手拿了出來,正扣著他的手腕。

    陸少銘站直身,嘴角饒有興趣的勾起,“洛浠。”

    歐洛浠看了看二樓,聲音緩慢而偏執,“哥哥,別走,嫂子辛苦了…”

    陸少銘緊蹙起眉心,鼻尖有溫熱的液體衝了出來,他伸手擋了一下,“洛浠,鬆手。”

    聲音已是不容置喙的強勢。

    歐洛浠看著陸少銘鼻尖衝出來的鮮血,瞳仁劇烈一縮,“哥哥。”

    “別出聲!”陸少銘掃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轉身就出了別墅大門。

    ……

    草坪外停著幾輛豪車,周達遠身姿頎長的倚靠在一輛豪車的車身上,他穿著灰色線衫,黑色棉衣,男人修長漂亮的大手插進褲兜裏,他安靜溫潤的氣息給這冬天都添了一抹暖意。

    他看著別墅大門被推開,陸少銘走了出來。

    男人腳步有點急,腳下有些踉蹌,周達遠那金色眼眶後的黑眸閃了一下,快步上前。

    攙扶住陸少銘的胳膊,“少銘,你沒事吧?”

    陸少銘捂著鼻子的大手染成了紅色,那些鮮血從他的指縫裏流了出來,一滴滴的滴落進了草坪裏,消失不見。

    垂眸,搖頭,聲音已是氣虛微弱,“走,快走…別讓她看見…”

    周達遠蹙了眉心,但不見慌亂,顯然已經熟悉了這樣的場景,從棉服裏拿出白色的絹巾,為他捂住鼻子,將他扶上車。

    豪華商務車的後車門打開,裏麵有兩位白衣大褂的護士,護士將陸少銘扶坐在後座上。

    陸少銘腦袋向後點到椅背上,白色的車頂在他瞳仁裏渙散,一口一口努力的呼吸,但喘不過氣了,額頭的青筋急速充血,猙獰的像下一秒就會爆裂。

    大腦混亂,疼,錐心刺骨的疼蔓延至全身,耳畔卻揮之不去女人的聲音:老公,我很想你…

    “寧卿…寧卿…”

    他在混沌裏叫著她的名字。

    周達遠單膝跪在椅坐上,他伸手拍了兩下陸少銘的臉,男人的瞳仁在翻,五官都變得扭曲,他在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周達遠開口,語速快速但清晰,“陸少銘,現在聽我說,閉眼,深呼吸…忘了寧卿,不要去想她,你現在不能去想她…活下去,告訴你自己你要活下去!”

    活下去…

    周達遠的聲音穿透到了他的腦海裏,手裏一直抓著不放的東西消失了,心裏空了一塊,但身體好受了。

    靜謐的車廂裏突然傳出來一聲深呼吸,像快要悶死的人浮上了水麵,可以呼吸了。

    陸少銘在呼吸。

    “氧氣罩,快接氧氣罩!”

    護士專業快速的將氧氣罩蓋在了陸少銘的口鼻上。

    不一會兒,氧氣罩上浮起了吸氣呼氣的白霧。

    周達遠坐在座椅上,幾分頹廢,他心跳的厲害,每一次給陸少銘做急救時,他都仿佛跟陸少銘經曆了一次生死,冬日裏他額頭的汗珠都滾落了下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這時一身黑衣的女人跳上車,她看了一眼陸少銘,冷聲對司機開口,“開車。”

    豪華商務車開了出去。

    ……

    女人坐在一側的座椅上,聲音冷漠,“他沒死?”

    周達遠勾起唇角,淡薄的笑,“如果他死了,誰付你錢?”

    女人不屑的輕嗤一聲,“才一個多月就發作了三四次,這一次更是連命都不要了,我看了那女人,除了長得漂亮也不怎樣。”

    “…情之所鍾吧。”

    “他現在可以動情嗎,他中的是****,這種****來自於西域苗疆,十分厲害,中了蠱的人一旦動情就會遭遇一場生死劫,但是如果他可以棄情絕愛,他就是一個健康的正常人。讓他忘了那女人吧,活命要緊,那女人已經是他的催命符。”

    周達遠沒說話,他側眸看向陸少銘,男人英俊的麵色十分蒼白,灰色圍巾和手上還沾了大片的血漬,清貴的模樣裏透出幾分落魄。

    周達遠心裏歎息一聲,當自己深愛的人變成了他的蠱,他會怎麽樣?

    ……

    陸少銘緩緩睜開眼,他看了看四周,他名下的別墅,低調奢華的臥室,他正躺在藤椅上,身上蓋了一件毛毯。

    “醒了?”

    陸少銘側眸看,周達遠正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恩。”陸少銘抬手摸了一下額頭,身上全是汗味和血腥味,他站起身,“我去洗個澡。”

    五六分鍾後陸少銘從沐浴間裏走了出來,他穿了身白色襯衫,黑色西褲,渾身浸著剛洗完澡的濕寒之氣。

    手裏拿著毛巾隨意擦了兩下頭發,然後走到櫃台邊,拿了一杯紅酒往高腳杯裏倒。

    返身走到沙發邊,在一側沙發上坐下,他遞給周達遠一杯紅酒,自己右手拿著紅酒杯,英挺的後背靠近沙發裏,抿了一口。

    周達遠拿起紅酒杯,看了男人一眼,洗了澡退去了一身的落魄疲乏,他整個人顯得年輕而英俊,後背慵懶的靠著,兩條長腿矜貴的疊加在一起,因為腿太長,黑色西褲都穿出了七分味道。

    周達遠喝了一口紅酒,讚歎道,“味道不錯,來,為你又一次死裏逃生,幹杯。”

    陸少銘在泛著妖冶之色的紅酒裏淡淡睨了他一眼,“會說話嗎?不會說話給我閉嘴。”

    周達遠聳肩,“我不會說話,那我問你,回了t市,你打算怎麽辦?”

    陸少銘深邃的五官堅毅而沉寂,兩把刷子似的長睫毛安靜的垂落著,不透一絲情緒,“你想說什麽?”

    “嗬,我想說的話你不明白?我們都已經是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看問題不會再幼稚淺薄,你中了****,每看一次寧卿,想一次寧卿,你都會在鬼門關走一回。我不同意你回家看寧卿的,你一意孤行,這下好了,剛才那種滋味好受嗎?冷之鳶說的對,寧卿是你的催命符,所以,想要活命,放了她吧。”

    陸少銘骨節分明的大手無比慵懶的搖晃著紅酒杯,緋色薄唇輕啟,“放了她,好讓別的男人占有她嗎?”

    “你不放她,你會死,她還是會被別的男人占有。”

    “恩,”陸少銘哼了一聲,唇角譏諷的勾起,“周醫生,那你呢?你應該足夠理智和冷靜,為什麽要等一個背叛你的女人等到了而立之年?”

    周達遠,“…”

    陸少銘左手臂伸展開,大手支在了椅背上,食指中指有節奏的在椅背上敲擊著,薄薄的襯衫下是他精碩的胸膛,他緩緩斂上眸,“達遠,什麽叫放了她,我不懂,你可不可以教我怎麽做?我和她沒有在一起,她在陸家,我在這裏,就算我可以跟她離婚,情況也不過如此,我可以控製我在身體上放了她,但是我控製不了我的心。”

    “我控製不了自己會去想她,控製不了哪怕見她一麵會死但是也要回陸家看一看她,我的腦袋我的心裏滿滿都是她,誰也趕不走。”

    周達遠看著他緊蹙的眉心,開口問,“又疼了?”

    這種****他沒有接觸過,陸少銘算是他第一個病人,知道他會疼,但他不知道究竟是有多疼。

    陸少銘是深沉內斂的男人,小疼小痛他甚至不會表現出來,隻有那麽三四次他疼的厲害了,這麽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倒在地上,打滾。

    “不算疼,沒事。”陸少銘搖頭。

    這種****每當他想起寧卿時,血液裏就像是有蟲子在爬,想的越深,那些蟲子就開始啃噬著他的骨頭,錐心刺骨的疼。

    剛才在陸家,他就覺得喘不過氣,疼到麻木了,也許下一秒就會死掉。

    腦海裏竄出那張小臉,今天她穿了白色棉質的睡裙,睡裙寬鬆款式的,領口紮著可愛的藍色蝴蝶結,泡泡燈籠袖,短短的遮蓋到她的膝蓋上方。

    也許剛從被子裏出來,她光著兩條細腿,腳上一雙粉色貓耳朵的拖鞋,她站在樓梯上看他的第一眼還帶著點惺忪的小迷糊,整個人就像是不小心墜落凡間的小天使。

    三千青絲淩亂的散落著,額前稀疏的齊劉海,劉海裏她的額頭上還貼著創口貼,不知道傷哪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