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頭，李世民一身鎧甲，倚在城頭，看著十裏之外的夏軍大營，雙目炯炯，若有所思。小說

    長孫無忌默默地站在李世民的身後，他是跟著李世績的步兵援軍，在李世民馳援虎牢關的一天之後才趕到的，這些天來，夏軍多次攻關，都被李世民出關逆襲擊敗，這虎牢關的城牆，沒有受到一點地損害，但為防萬一，長孫無忌每次在李世民出戰之後，都在城頭布置各種守城器具，每天也跟李世民出來查看地形，推演敵軍的可能動向，而今天，夜空下的夏營顯得不象以往那樣地寧靜，燈火通明，部隊明顯在來回地調動，即使是在這裏看，也知道明天夏軍必有行動。

    李世民終於張開了嘴：輔機啊，你說明天夏軍是要撤軍呢，還是想決戰

    長孫無忌勾了勾嘴角：如果我是竇建德，一定會撤軍。因為很明顯，再打也不可能攻下虎牢關，現在撤，多少還能保住大部分的實力，硬要強攻的話，隻怕會輸得更慘，甚至是血本無歸。

    李世民轉過了頭，微微一笑：聽到夏營的那些歡呼聲嗎，你覺得如果是想要撤軍回河北，這些將士們能這樣吼嗎

    長孫無忌歎了口氣：這是我最不能理解這些河北人的地方，理智此戰強行為之，必敗無疑，但看起來他們又想打，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

    李世民的眼冷芒一閃：因為河北豪俠們，重義輕生，先秦時是慷慨高歌，燕趙多雄士，現在也是一樣，頭可斷，血可流，命可棄，但是義氣不能丟，麵子更不能丟，退回河北，意味著這趟失了麵子，折了義氣，這是竇建德死都不願意接受的。

    說到這裏，李世民轉過了頭：所以，明天的夏軍，一定會盡銳而出，與我們決戰，這樣也好，早點收拾了他們，我可以回去滅了王老邪，這陣子王老邪屢次出城攻擊我圍城部隊，元吉不是對手，屢次戰敗，大將盧君諤還戰死，隻怕我們再在這裏拖十天半個月，洛陽之圍要解了。

    說到這裏，李世民的眼冷芒一閃：傳令，全軍四更造飯，五更出關，步軍在前，玄甲騎兵隱於右翼，聽我號令行事。明天，我要一戰滅夏

    五月，已未日，好風，好日，碧空萬裏，陣風徐徐。

    虎牢關又名汜水關，北臨大河，而汜水從南至北，從關東一裏左右穿過，直入北方的黃河之，也構成了這座雄關的天然屏障，從秦到隋，這裏爆發過無數的大戰，埋葬過無數的英雄骨，隻有那靜靜流過的汜水依舊，紀錄著史的這些決定天下的戰役。

    而這會兒的汜水，卻是在流淌之餘，輕輕地震動著，河道並不算寬，也三十多步，在這個季節，水深隻有一尺不到，步兵都可以輕鬆地淌過，一眼可以看得見河底的鵝卵石，而這些石頭都在抖動著，河麵之似是沸水一般，不停地冒著氣泡，連魚兒都在驚恐地遊動著，不停地有魚跳出水麵，然後象下餃子一樣地重新落回河裏。

    東邊的戰鼓之聲，震天動地，登高而望，如螞蟻一樣密集的河北軍陣，由南至北，列出二十裏寬的正麵，千麵戰鼓在轟鳴著，戰士們舉著長槊，披著鎧甲，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唱著戰歌，穩步而前，一股肅然之氣，透過空氣，彌漫而至，而這河水的沸騰和魚兒們的不安，大概也正是因為感受到了這衝天的殺氣，而進行的本能反應。

    汜水的西側，五萬唐軍步騎，早已經嚴陣以待，前排戰士們的臉戴著鐵皮麵當，眼精光閃閃，不時地有些悍將銳卒伸出舌頭，舔著那冰冷的鐵麵，表現出那種戰鬥與殺戮的渴望。

    李世民騎著什伐赤，立於南邊的一處高崗之，雙眼炯炯有神，看著已經在汜水東岸列陣，與唐軍隔河相對的夏軍，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諸位，河北兵馬今天悉眾而來，你們看如何呢

    李世績微微一笑：虛有其表而已，真有能耐也不至於這些天摸不到虎牢關的城牆了。

    竇抗的臉色微微一變：秦王，不可輕敵，今天夏軍盡銳而出，士氣高昂，並非前一陣的小股接觸，我軍數量不及敵軍一半，宜穩守為主，不可輕動。

    李世民點了點頭：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賊起河北，未遇大敵，今天悉眾而出，一路鼓噪，看似氣勢高漲，實際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表現，真正厲害的軍隊，應該是一支安靜的軍隊，即使不聲不響，也讓敵軍感受到無形的壓力，王世充的軍隊是這樣安靜的軍隊，但竇建德的不是

    而且他們這樣逼城而列陣，有輕我之心，兵法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軍隻要按甲不動，嚴陣以待，有汜水為阻，敵軍是不敢輕易全軍出戰的，久之勇氣必退，等到他們士氣下降，士卒饑餓之時，失去了決戰的條件，隻能退兵，這時候我軍再出擊，那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各位，我跟諸公打個賭，到了午的時候，一定擊破夏軍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軍陣仍然是這樣隔河對峙，沒有任何的變化，大批的夏軍將士，已經在這日頭之下站了一個多時辰，因為拔營前來，走了近十裏路，這會兒已經是人困馬乏，不少一線的戰士，幹脆席地而坐，抱著手的戈矛，眼巴巴地看著眼前的河水，不自覺地舔著幹裂的嘴唇。

    軍的一處高坡之，竇建德按劍而立，眉頭緊鎖，今天隻有裴世矩陪在他身邊，齊世讓不通兵法，淩敬負氣留營，隻有這位前隋的吏部尚書，今天作為他的軍師跟他一起了戰場，而這會兒，連裴世矩也是神色凝重，一言不發。

    竇建德長歎一聲：我大軍來此，唐軍卻是臨水而阻，我軍前進不得，突擊又非策，裴仆射，可有良策

    裴世矩咬了咬牙：請大王出動精騎，越汜水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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