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河向東篇 偏心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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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感歎完,忽然想起了什麽,緊緊鎖住了眉頭。
“怎麽了?”
向冬看著他,“你去醫院了?”
“嗯。”
“是不是他們家不想這麽算了?”
楚江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現在不是他們想要怎樣,我們也不會算了。”
向冬眼睛眨了眨,“楚江河,你別瞞著我,有什麽盡管說,我受的住。”
“海藍她知道你的身世了。”
向冬微微一笑,那眼睛裏帶著嘲諷,“然後呢?”
“她不打算認你。”楚江河最終還是沒忍心把她那句孩子已經死了給說出來。
向冬不以為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早想到了。”
“向冬……”
“別說了,我沒事。楚江河,人要有希望才會有失望,我沒有希望過,所以我不失望。”
是真沒有失望嗎?楚江河知道她不敢讓自己希望,可是心底一定也有過那麽一絲絲期盼。
心疼她,楚江河把她給抱到懷裏,“沒事,你有我。”
“嗯,我有你。”
“向冬”楚江河覺得雖然有些殘酷,但還是要告訴她,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後麵他們藍家的人可能要找你,你不用害怕,什麽都往我身上推。”
她忽然笑起來,“放心吧,我能護住我自己。”
“那不行,你得把這個機會給我。”
“好。”
楚江河猜的一點都不錯,藍家果然不肯罷休,第二天那個藍波就給向冬打了電話。
楚江河並不在家,向冬看到一個陌生的號碼猜想是藍家人。
因為對方是那個靦腆清秀的藍波,雖然他那天和藍溪一起誣賴她,但是向冬還是對他討厭不起來。
“向,向姐姐。”
他叫的是姐姐,倒是讓向冬一愣。
“你是藍波?”
“嗯,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了。”
“有事嗎?”
“沒,沒什麽。不對,有事,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藍波,如果你真想要跟我道歉,不如跟你的家人說清楚那天的事。你也知道,當時如果我不擋,我受的傷會比你姐姐嚴重十倍。”
藍波很懊悔,“對不起,都是我姐姐的錯。向姐姐,真的對不起。”
這孩子一個勁兒說對不起,可向冬知道,他絕對不是為了說對不起才給她打電話的。
向冬覺得很疲憊,她淡漠的說:“如果是道歉就不必了,反正你們家其實也沒什麽歉意。”
她看不到,但是能感覺到電話那邊的藍波臉紅了,“向姐姐,那個,那個,我媽媽想要見見你。”
要來的終究是要來的,向冬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好。”
地點是藍波定的,竟然是海藍自己的畫廊。
她大概是不放心外麵的任何地方,這才選了她的畫廊。
向冬走進去,看到了很多工筆畫,梅蘭竹菊山水動物,各有風骨,最吸引人的是一組女孩的照片。
向冬看過關於她的報道,據說這組畫是她從女兒出生開始,每年都要給她畫一幅,現在足足有24副,從粉嫩的小嬰兒到天真可愛的小蘿莉到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裏麵有一個媽媽對女兒濃濃的愛。
據說海藍第一個女兒還沒滿月就夭折了,兩年後她又生了個女兒當成命來養,更是用這個來表達對夭折長女的懷念。
這組24副畫曾經有人出天價要買,但海藍不為所動,她說對女兒的愛不售賣,當時給媒體吹上了天。
現在向冬看著,心情複雜,有嫉妒有嘲諷,更多的是失落。
什麽追悼對逝去女兒的哀思,什麽把愛都給了第二個女兒,現在她回來了,她這個當媽的卻連認都不敢認。
藍波把她領到了一間古雅的雕花門口,他對向冬說:“向姐姐,一會兒我媽說什麽難聽的話你別生氣。”
向冬看著藍波,“孩子,你既然已經料定了你媽媽要給我難堪,又怎麽能讓我不生氣?”
一針見血,藍波的臉更紅了。
當男人要從小教育,否則這孩子長大了也是活在他媽媽和姐姐的陰影下,甚至要做壞事都幫著。
向冬不再跟他廢話,推開門走了進去。
海藍背對著她站著,好像在看牆上的一副話,她穿著一件寬鬆的裙子,苗條的身材卻還是展露無遺。
這本來就是向冬對媽媽樣子的渴望,可是到了現在她才發現,她想都不應該想。
聽到聲音,海藍回過頭來。
她的目光從向冬的臉上劃過,又落在她身上,最後才旁落到一邊。
“坐吧。”淡漠疏離的口氣,而且充滿了命令感。
向冬也不是什麽被嚇唬大的小姑娘,她站著不動,冷冷的說:“不用了,有什麽話就快說。”
海藍的眉頭一下皺起來,“你的家教呢?你就這樣跟你的……長輩說話嗎?”
雖然做好了心裏準備,可向冬還是給她的話刺的心口疼。
她深吸了一口氣,甚至帶著一點微笑,“藍太太,你算我哪門子的長輩?我的家教也不是用在一個企圖攻擊我還把我告到派出所的人的家長身上。”
她這番話說的也沒一絲煙火氣,卻把海藍給氣瘋了,她指著向冬的纖細手指在顫抖,“你,你,果然是什麽人養什麽樣的鳥兒。”
“你說什麽?”向冬往前一步。
海藍看她那理直氣壯的樣子更是生氣,“我說你跟他一樣無恥下賤,不對嗎?”
向冬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捏起,“不對,你有什麽資格說。我變成什麽樣,難道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被他抱走,這就是你的命。向冬,連姓都是他的。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連我女兒的一根頭發絲都配不上,我勸你還是離開楚江河,你根本配不上他。”
本來向冬還挺生氣的,給她這麽一說,卻氣笑了。
“我配不上他那誰配的上?你女兒?藍太太,你大概當媽當傻了吧?全世界就你女兒好?我跟你說,就算我離開楚江河,他也不會要你女兒,你信嗎?”
海藍左手撫住胸口,給向冬氣的心律不齊,她緩了一會兒才說:“隻要你走,我女兒一定會嫁給楚江河。她名牌大學畢業,是研究生,還是作家知名雜誌主編,無論是家世學識容貌,都比你這個賊強了一百倍。”
向冬的心也是肉長的,雖然她也想要用鋼鐵來包裹,可奈何每次紮她的人都是她最親近的。
眼下這個雖然二十多年沒見,可她還是懷胎十月血脈相連把她給生下來的親媽。
要不是向冬偷偷的去做過親子鑒定,她真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是她的媽。
不是說母愛最偉大的嗎?不是說世上隻有媽媽好嗎?她把自己扔了二十多年,現在不問她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受過苦,這些年有沒有想過她和家人。而是用軟刀子刺她的心,讓她把自己的男人讓出來給她的女兒,她這個女人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
本來不想跟她起衝突的,可是她那個賊刺激到了向冬。是,她為她這個身份自卑,可那是麵對著楚江河,她一心想要愛想要去比肩的男人,而不是一個生了自己卻不能保護也沒撫養的女人。
她冷笑著,往前一步幾乎要貼上了海藍的臉。
海藍嚇壞了,她一縮肩膀,退後了幾步。
“你怕嗎?怕我一個賊會對你出手?藍太太,說實話,你還不配。你女兒了不起,是你捧在手裏養大的,我也是。我師父從小讓我上貴族學校,我進出都有司機接送,我畢業於hf大學文學係,我會7個國家的語言,我捐了將近一個億給慈善機構,這些不比你女兒差吧?”
海藍給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這些,她的海藍是沒法做到的。
她胡亂找著場子,“那有什麽用,那些錢都是你偷來的,就算你文化程度再高也改變不了你這個賊的身份,你配不上楚江河。”
“她配不配的上我是我說的算,藍太太什麽身份?”門被砰的推開,楚江河大步走進來,他臉色緊繃,好像冰霜凝結在上麵。
向冬回頭去看他,“你怎麽來了?”
他走到她身邊一把把她給扥到懷裏,“我再不來你還不知道給人欺負成個什麽樣。”
海藍仗著自己是長輩,厲聲對楚江河說:“江河,你這樣不敲門隨便進來……”
“藍太太是說我沒家教吧?對,我父母死的早沒怎麽教育好我,的確是跟你那位有家教的女兒沒法比。”
“楚江河!你非要翻臉嗎?你別忘了我們家藍庭和你爸爸還是好友呢。”
“我沒忘,但那是我爸爸跟藍叔叔的事,和你我有什麽關係?因為這樣你就可以欺負我的女人嗎?藍太太,你口口聲聲說向冬是個賊配不上我,那我今天跟你把話說明白了。我們楚家是什麽來頭?黑道兒,我的爺爺殺人越貨什麽都幹過,這樣的我跟向冬是天生的一對。我配不上你那個學識好有教養的書香世家女兒,以後請不要再提,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楚江河把話說盡,果然是不留一點餘地。
他太生氣了,即便見慣了世態炎涼,他都沒想過一個母親會這樣對付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前麵做錯了,不該那麽善良,讓藍家一次次有機會傷害向冬,索性他一次把話說絕,也就是個和藍家老死不相往來罷了。
以前,他顧慮的是向冬,現在真的沒什麽顧忌了。
海藍給他的話氣的渾身發抖,她臉色和嘴唇都變得慘白,緊緊攥住了胸口的衣服。
楚江河沒有心情看她的表演,拉住向冬的手說:“我們走。”
向冬點點頭,“嗯。”
“你們……”
他們倆個剛走出幾步,就聽到了砰的一聲。
他們回頭,看到了海藍倒在地上。
“楚江河,她暈倒了。”
這種情況不能不管,楚江河歎了口氣,“你去找藍波,他在前麵,我打120.”
藍波聽到了向冬的話立刻跑過來,這孩子嚇得都哭了,“媽,媽媽,你怎麽了?”
楚江河拉住他,“已經打了120,你媽媽有心髒病史嗎?”
藍波搖頭,“我不知道,應該沒有吧。”
向冬忙說:“還是等醫生來吧。”
不過十分鍾,救護車就來了,藍波跟著上了救護車,向冬問:“那我們呢?”
“去吧。”
她點點頭,“畢竟她是跟我們交談出事的,我們去看看。”
海藍被送到東方搶救,楚江河聯係了白景譽。
白景譽進去看了看,出來說:“是心髒病,不過以前是沒發現,應該沒什麽大礙。”
楚江河發現向冬鬆了一口氣,他的眼神不由得一黯。
不管海藍怎麽傷害她,她還是不忍心看到她出事,他的向冬就是這麽善良。
這個時候藍庭和藍溪都來了,藍溪一過來就廝打向冬,“你幹了什麽?你這個壞人,你對我媽做了什麽。”
楚江河把她給推開,“藍小姐請自重。”
藍溪撲到藍庭的懷裏哭訴,“爸爸,你看她把我和媽媽欺負的有多狠。上次是用熱湯潑我,這次要把媽媽氣到急救,下次還不知道要做什麽呢,她就是我們家的煞星。”
藍庭臉色不好,但他始終保持著一個長者學者的風度。
但是向冬卻嗤之以鼻,藍家都是慣會裝的,藍溪看著是個淑女卻能做出潑人熱湯還誣陷的事兒;海藍更是本末倒置,要求別人把男人讓給她女兒;藍波年紀小被媽媽姐姐利用,明知是錯還要甘當爪牙,從這些可以看出這位藍庭先生也不是什麽好人,否則何至於妻子兒女都這樣齷齪。
楚江河看出她的想法,把她的小手緊緊拉住。
藍庭眉宇間帶著疲憊,他對楚江河說:“江河,今天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楚江河冷淡的說:“別問我。”
他的這種冷淡和彪悍,真是把藍庭氣的頭疼,“好好,楚先生,那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麽把我的妻子氣的暈倒嗎?”
楚江河依然板著一張臉,“不能。”
藍庭就算再也有修養都要給楚江河燒起來了,“楚江河,你……”
“藍先生,難道你也要說我沒家教?”
藍庭一聽這話就知道海藍也這樣說過他,心裏有點打鼓。
他所知道的楚江河雖然冷漠點,但他是不會做什麽欺負女人的事。而自己的妻子海藍對女兒藍溪太過嬌縱了,上次在機場她們就那樣,他當時也是看不慣。
而且,最近他總覺得妻子和女兒神神秘秘的,瞞著他在做什麽。
歎了口氣,他始終是沒發起火來,看了看向冬,他說:“好,那我等海藍醒來問她。”
“爸爸,就是這個女人她氣的媽媽,您不能就這麽忍氣吞聲,萬一媽媽有個好歹我們可怎麽辦?”
藍庭再次把目光落在向冬臉上,對於這個女孩,他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不忍心對她大聲說話。
“向小姐,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向冬跟楚江河的看法一致,但是她比楚江河的態度要好一些,“藍先生,我是被您兒子叫到您夫人的畫廊的,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麽好說的。至於為什麽,嗬嗬,太丟人了。”
至於為什麽丟人,向冬的態度已經表白了,是海藍丟人,而不是她丟人。
她這樣說,藍庭基本已經明白了,估計是海藍不死心,對人說了不中聽的話,結果給人反駁回去,這才生氣的。
“爸,你聽她說話多難聽,太猖狂了。”
一直沉默的藍波終於開口,“姐,你就少說兩句吧,媽媽要不是因為你也不至於這樣。”
“你這個白眼狼,誰是你姐姐你搞清楚了沒有?”藍溪拿著藍波出氣。
向冬和楚江河對視了一眼,倆個人都覺得既然海藍沒什麽危險,他們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裏看藍溪像個瘋狗一樣的咬人。
楚江河拉著向冬退後一步,“藍先生,我們走了。”
“等等,你們不能走。”
楚江河冷冷的瞟了藍溪一眼,他本來不想跟這個女人說話,可是忍不住了。
“藍小姐,做人還是善良點。”
藍溪再狠也不過是個嬌慣壞了的女孩子,給自己喜歡的人這樣說,頓時就哭了。
“楚大哥,你不要給她迷惑了,她就不是什麽好人,她……”
“藍溪,住嘴。”藍庭製止了女兒,他實在不願意妻女的不懂事讓自己跟楚家的關係破裂,不僅僅是因為楚家有勢力,更是因為當年楚江河的父親為了給自己尋找女兒得罪了那個人,據說承受了不小的損失,這個人情他這輩子還不了,也不能跟人家反目成仇,否則等百年後,他有何麵目去見楚山川夫妻倆。
藍溪見一貫寵愛自己的爸爸都這麽疾言厲色,她更覺得委屈的厲害,咬著唇壓抑的厲害,轉身就跑了。
“姐姐,媽媽還沒出來呢。”藍波想要去追她,又不放心在搶救室裏的海藍。
藍庭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他對藍波搖搖頭,“讓她走,她真是給你媽媽慣壞了。”
一直沒插上話的白景譽對藍庭說:“藍教授,我剛進去看了一下,藍太太她心髒有點問題,這次是沒什麽大事,不過需要住院觀察。”
藍庭一臉的擔心,卻也禮貌的對白景譽說:“謝謝白院長。”
白景譽趁機去拉楚江河他們,“走吧,你們不是要回去嗎?”
楚江河對他點點頭,拉著向冬就走。
向冬回頭看了藍庭一眼,心裏五味陳雜。
她覺得藍庭應該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又不敢確定。
她心事重重,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在了楚江河後麵。
等她抬頭,發現了他孤傲的背影。
快走幾步,還是追不上,她索性就跑起來。
好容易追到了,她拉住他的胳膊,“你怎麽跑走的那麽快?”
他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回家。”
向冬很敏感,立刻覺察到他的情緒不對,“你生氣了?”
“沒有。”說沒有,那怒氣都快從眼睛裏冒出來。
向冬抱著他的胳膊搖晃,“怎麽了嗎?我哄哄你好不好?”
“一邊去。”
“楚江河,你別這樣,我心情不好。”向冬委屈的嘟起嘴巴,眼看著就要哭出聲。
楚江河一秒破功,本來還想懲罰她一下,可是她這一哭把他的心都哭疼了,哪裏還舍得?
把人給拉到懷裏,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嗎?”
向冬點頭,“嗯,我不該自己去見她。”
“知道還犯。”
“可是我不想事事麻煩你,我和她之間總要有這麽一次,也好讓我死心。”
楚江河歎了口氣,“讓我知道並不知道是替你做主,我可以在外麵等著你,萬一你被欺負受了委屈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向冬,你是我帶回來的,我自己都不舍得讓你受委屈,更不準別人。”
他的話讓向冬心頭一暖,眼淚終於落下來,“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