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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鍋碗瓢盆灶, 薑瑜準備晚飯在自己家吃, 她去買了一些菜和米回來。因為去得比較晚, 肉沒有了, 不過走的時候胡大山兩口子塞了好幾塊臘肉給她,晚上做個臘肉炒花菜也是美滋滋的。
薑瑜把東西買回來的時候, 梁毅不但洗幹淨了臉,還把自己的髒衣服和薑瑜昨天換來的棉襖一起洗幹淨了, 晾在太陽底下。
真是看不出來啊。薑瑜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梁毅不以為意,軍營裏哪個男人不是自己洗衣服,自己搞內務, 這有什麽值得稱道的。
他擦了擦頭上的水,走到薑瑜麵前,接過她手裏裝米的袋子, 擱到了廚房裏“下次買這些讓我去”
就十來斤米而已, 沒什麽好爭的, 薑瑜默默地跟在他後麵把菜拿進了廚房。
梁毅放下米, 回頭看她“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薑瑜笑盈盈地指了指菜“做飯”
這可真難住了梁毅,他從小到大就沒做過一頓飯“有沒有別的”
他準備明天就歸隊, 所以恨不得今天把家裏的什麽都安排好, 讓薑瑜在家裏過得舒舒服服的。
不過這可難倒了薑瑜。她也是頭一回關起門來獨自過日子,哪知道還缺什麽。不過嘛, 薑瑜眼睛一亮,指了指院子說“我想在牆角種點小菜,可以嗎”
梁毅家的院子這麽大, 空在那兒也是浪費,種點菜自己吃就不用去買了,當然更要緊的是,她種出來的菜吃了對身體好。
這是小事,梁毅當然依她“成,正好三輪車沒還,我去挖些土回來。”
他脫掉外套,擼起袖子,大步出了門,騎上三輪車又不知去哪裏借了一把鋤頭,沒過多久,就挖了滿滿一車肥沃的泥土回來。不過一車顯然不夠,他把泥土倒在院角又騎著三輪車出去了。
來來回回好幾趟,非常打眼,住在這附近的人都很多年沒搬過了,彼此都很熟悉,驟然看見這麽個麵生的小夥子來來回回地跑這麽多趟都有些好奇。等人一走,大家就議論開了。
“這小夥子是誰啊怎麽沒見過”
“我剛才看見他進的門是老包家隔壁那個院子。”一個青衣老太太指著梁毅家的方向說。
她這一提醒,老鄰居們都想起來了“原來是梁家的那小子啊,聽說在部隊裏幹,都去了十幾年了,幾乎不怎麽回來,他家那房子就一直空著。對了,他說親了沒有啊”
老年人沒什麽娛樂活動,就喜歡做媒。梁毅長得相貌堂堂,家裏又有那麽大個房子,職業也受人尊敬,在附近這條件可算是不錯了。旁的不說,光他家那獨門獨院的房子就足以讓很多一家七八口擠在四五十平米過日子,做飯都隻能擠在走道裏的人家豔羨不已。
“沒聽說,應該沒有”青衣老太太不確定地說。
這話說得時常做媒的那個老太婆眼睛頓時一亮。但另一個穿花衣服的大嬸馬上打破了她的希望“這事你們就別想了,今天中午我在家摘菜的時候看到他帶著個小姑娘回來。那小姑娘長得可水靈了,兩隻眼睛又圓又亮,皮膚白白的,比冬天的雪還白,櫻桃小嘴紅通通的,長得跟個瓷娃娃一樣,連我見了都喜歡,就更別提梁家那小子了。他買了大包小包都自己拎著,連個盆子都舍不得讓那姑娘拿,生怕累著了那姑娘,可寶貝呢。”
這麽一說,頓時打破了做媒的老太太的希望。
青衣老太太笑了笑說“這就說得通了,梁家小子一年到頭都住在部隊裏,今天又是買蜂窩煤,又是運土的,肯定是給小姑娘準備的。就算現在還沒結婚,估計也快了。”
這麽說也是,大家的興致又紛紛從梁毅轉到了薑瑜的身上,討論這姑娘是什麽來曆,完全沒留意到拎著飯盒站在人群外圍盧主任漆黑的臉。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家那老頭子還強,說沒事,是她想多了,可這才一天就引起了流言蜚語。
盧主任歎了口氣,拎著一飯盒,匆匆往梁毅家而去。因為在運土,梁毅家的大門半敞著,並沒有關,盧主任直接就進去了。
她走進去發現院子裏空蕩蕩的,隻有一輛裝滿濕潤泥土的三輪車放在那裏,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跑哪兒去了。盧主任搖了搖頭,準備先把餃子放到廚房。她穿過院子,走到了廚房,一眼就看到了廚房裏湊在蜂窩煤爐子前的薑瑜和梁毅,兩個人湊得極近,腦袋都快貼在一塊兒了。
盧主任的臉馬上拉了下來,聲音又尖又利“你們在幹什麽”
駭得薑瑜和梁毅齊刷刷地回頭看她。因為廚房裏沒有點燈,光線不是很足,盧主任又是背對著光站著,兩人也沒看到她臉上難看的臉色。
梁毅瞧見是她,還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指著爐子說“姑姑,你來得正好,幫我們生一下火。”
不是都說蜂窩煤爐子最好燒嗎結果,他那一盒火柴都快擦完了,蜂窩煤還是沒點燃。梁毅覺得燒火這件事比他出任務都還艱難。
盧主任走近,把飯盒放在了架子上,低頭就看見薑瑜被煙霧熏得像花貓一樣的臉,再看地上那幾十根快燃盡的火柴棍,盧主任真是哭笑不得。她還真是誤會這兩個孩子了,不過這兩個孩子也太親近了點。
“行了,你們起來,讓我來”盧主任把薑瑜和梁毅趕到一邊,低頭看了看塞在爐子裏的蜂窩煤,搖了搖頭。
她把蜂窩煤都夾了出來,轉了一圈,找了根拇指粗的根子,掰成巴掌長的幾段,又找了兩張廢報紙,卷成筒,再擦燃了火柴。她先將報紙點燃,輕輕塞進爐子下方,等火燃起來之後,再將小木棍丟進去,等小木棍也劈裏啪啦地旺盛地燃燒起來,最後,她才把蜂窩煤放了進去。
“引火要用小木塊、小木棍。燒這種爐子起火不方便,做完飯後,添個新煤,再放一壺水在上麵,最後把底下這個換氣的地方蓋上,這樣火就不會熄了。”盧主任跟兩人講解了一番燒蜂窩煤的技巧。
薑瑜和梁毅本來就不笨,隻是第一次使用這種爐子,不得技巧,她一說,兩人就明白了。
“知道了,我待會兒去劈點小木塊放家裏引火。”梁毅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問道,“姑姑,你怎麽來了”
盧主任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她把架子上的飯盒拿了過來,遞給梁毅“我包的雞蛋韭菜餡的餃子,給你們帶了一飯盒過來。”
她的這個鋁皮飯盒很大,裏麵足足塞了好幾十個皮薄餡多的大餃子,夠薑瑜和梁毅吃一頓了。
“謝謝姑姑。”梁毅把飯盒放到了架子上,轉過身招呼盧主任,“姑姑吃了嗎沒吃就跟我們一起吃。”
盧主任擺手“在家裏吃了餃子才過來的。”
她邊說話邊觀察房子,發現房子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的,非常敞亮,完全不像她前幾回來時的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她就說嘛,一個家裏還是得有個女人,否則家就不像家了。
滿意地點了點頭,盧主任看了一眼天色說“時間不早了,你們把餃子熱一熱就吃,我先回去了。對了,我回頭跟李主任商量好,咱們就約這個周末見麵,地點在我家,到時候你早點領著小瑜過來吃午飯。”
就知道她不會死心,梁毅跟著梁主任出門,一臉為難的樣子“姑姑,這個恐怕不行,我明天就要歸隊了,這周肯定沒空回來。這事就算了”
沒空,陪小姑娘逛街買東西,生煤爐子,挖土就有時間,相個親吃頓飯就沒空盧主任氣得擰了他的耳朵一記“你這小兔崽子,又給我找借口,不行,你必須得去”
梁毅攤手“不是借口,我養傷這兩個月,隊裏可都是靠陸進一個人撐著,隊裏有很多事,真的忙不過來。你看我這麽忙,成天不著家的,就別拖累人家姑娘了,姑姑,你說是不是就這麽算了。”
說來說去,扯這麽多,就是不想去相親嘛。盧主任眼睛一飄,瞄到堆在院子裏的那堆土,問道“你弄這麽多土回來幹什麽”
梁毅理所當然地說“種點菜,院子太大,太空了。”
不是沒空回來嗎還種什麽菜。盧主任白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你送我出去。”
她刻意把梁毅叫到了門口,略去了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問“你對小瑜是個什麽意思”
梁毅一愣,摸了摸頭,萬分不解地看著他“什麽什麽意思”
盧主任剜了他一眼,敢情這小子還沒開竅啊。那她究竟是說呢,還是不說呢說,萬一梁毅沒這意思,多尷尬,兩個孩子以後還怎麽相處不說,這兩個孩子關係也太親近了一點,連街坊四鄰都誤會了,這麽下去,可是會影響他們的名聲。
思忖半晌,盧主任索性挑明了,放了個大招“你想不想娶小瑜”
啊,梁毅的嘴大張著,手握緊了又鬆開,耳朵騰的燒了起來。他張了張嘴,把盧主任往路上推“姑姑,你胡說什麽呢,小瑜是我戰友的女兒,她叫我叔叔。”
盧主任偏頭打量了他片刻,見他的樣子不似說謊。遂即搖搖頭“行,你說沒有就沒有。既然你沒這想法,小瑜也是個大姑娘了,你以後跟她得保持點距離,這樣對她好,對你也好你還沒結婚,她住在你這裏也不方便。不如讓她去住我們那兒,你時常不在家,我們也有個照應。”
她前麵說了些什麽,心裏亂糟糟的梁毅完全沒聽進去,倒是最後一句聽明白了。想起下午他回來時,薑瑜笑盈盈地迎接他,屋子裏似乎到處都飄蕩著她身上的那股梅香,梁毅心裏頭就很不情願。他家好不容易有點人氣。
“沒什麽不方便的,姑姑,我又不經常在。至於她的安全,你就別擔心了,她會照顧好自己。”對此梁毅是真的放心,畢竟這姑娘力氣大得超乎想象。
見他滿臉的不情願,盧主任剛消下去的懷疑又浮上了心頭,真的沒什麽嗎一說讓薑瑜去住她家,這小子就這幅極其不情願的德行,真是想讓人不懷疑都難。
不過就像這小子所說,他馬上就要歸隊了,還不知什麽時候才回來呢,就是有什麽,幾個月都不露個麵的,也是沒戲,這簡直就是打光棍的命。
盧主任不耐煩地按住了他的肩“不用送了,看著你就糟心,出去執行任務小心點。”
見她終於放棄,梁毅也鬆了口氣,笑道“好,知道了,姑姑放心。對了,小瑜這邊,麻煩你多照顧她一點。她一個小姑娘,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
“這還用你說啊。”盧主任打斷了他的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梁毅目送著她走出了巷子,這才返身回去。
家裏,薑瑜已經做好了菜,她炒了一個臘肉花菜,還有一個醋溜白菜,主食是盧主任帶來的餃子。
見他回來,薑瑜把飯菜擺好,招呼他“洗個手,過來吃飯了。”
梁毅聽話地去洗了手回來,坐到薑瑜對麵,剛拿起筷子,就聽薑瑜問道“剛才姑姑跟你說什麽了怎麽這麽久”
哐當一聲,梁毅手裏的筷子掉到了碗上。他手忙腳亂地把筷子撿了起來,耳尖可疑地紅了,他低下了頭,夾了顆餃子塞到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沒什麽,就一點小事。”
見他不願意說,薑瑜也沒有多問,兩人頭一回非常安靜地吃完了飯。因為薑瑜說什麽,梁毅都隻是“嗯,對”這樣的單音節詞,薑瑜說了兩句就發現,這天完全沒法聊了。
他是去見了盧主任回來才這樣的,莫非是因為相親的事逼婚這個事確實令人頭痛,薑瑜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索性不打擾他了。
吃過晚飯,天還沒黑透,梁毅去把院子裏的土推平了,然後把車還了,又點著油燈劈柴。
薑瑜看他一直在忙活,也沒打擾他,先燒了一壺開水,倒進桶裏,混著冷水,拎到浴室去好好地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
等她洗完澡出來時,梁毅還在院子裏劈柴,看著堆成小山一樣的柴,薑瑜走過去說“梁叔叔,這些就夠燒很久了。你也去洗澡,爐子上給你留著熱水。”
梁毅今天幹了一天的重活,出了不少汗,確實該去洗一洗。他抬起頭,正要答應薑瑜,但話到了嘴邊忽然就卡殼了,嗓子發幹,說不出話來。
銀白的月光下,纖細的少女隻穿了一件純白的的確良襯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裏,她的腳上因為洗澡隻穿了一雙涼拖鞋,露出如玉般圓潤小巧的腳趾頭,一隻挨著一隻,腳尖粉粉的,像含苞待放的初荷,讓人心悸。
尤其是剛洗過澡,她渾身上下還帶著淡淡的水汽,那水汽混著她身上的香味,經溫柔的夜風一吹,竄入梁毅的鼻端,他猛地按住了鼻子,然後扔下了斧頭,匆匆往浴室的方向而去“我這就去”
薑瑜看著他逃難一般的身影,不解地眨了眨眼,等看著他把一桶冷水拎進了浴室,薑瑜不由皺眉,跟了過去,站在浴室外麵的院子裏,提醒他“梁叔叔,爐子上還有熱水,我給你拎過來。”
裏麵很快傳來梁毅悶悶的聲音“不用,冷水就行了。夜晚天氣比較冷,你回房休息。”
你也知道晚上涼啊,還偏偏要用冷水洗澡。薑瑜是發現了,自從盧主任來了一趟後,他今天就很不對勁兒。
這是人家姑侄的事,梁毅不願講,她也不好多問。薑瑜給他倒了一搪瓷缸子的開水放在堂屋的桌子上,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聽到院子裏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梁毅緊繃的身體這才鬆懈下來。他摸了摸鼻孔裏冒出來的熱乎乎的血,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低斥了一聲“梁毅,你在想什麽,她是你的侄女”
都怪姑姑,胡說八道什麽啊
洗個冷水澡並沒有讓梁毅舒服很多,因為浴室裏還縈繞著薑瑜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無孔不入,讓梁毅渾身都不自在。他匆匆衝了個澡,套上衣服,打開了浴室的門,等冷風一吹,他才覺得渾身的燥熱冷卻了下來。
不過梁毅今晚卻不敢再去薑瑜房裏跟她道晚安了,他匆匆吹滅了燈,獨自回了房,躺到了床上。
但邪門的是,隻要他一閉上眼睛,入目的就是那十個白皙圓潤的腳趾頭,鼻端似乎也充斥著那若有似無的清香,擾得他心神不寧的。
這一晚,翻來覆去,梁毅不知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夢中,他又看到了那片引人遐想的白,還有白色的確良下微微鼓起的胸口以及那一聲聲嬌滴滴,讓人渾身酥麻的“梁叔叔”。
梁毅陡然清醒,渾身滾燙,他的手往下一伸,摸到了一片濕潤。
“梁毅,你可真是個禽獸”梁毅閉眼低咒了一聲。
姑姑真是害人不淺,她的話似乎打開了他關押在心底的魔鬼。梁毅覺得他不能再跟薑瑜呆在同一個屋簷下了。
於是第二天,天亮之後,薑瑜起床後就發現,梁毅竟然不在。他屋子裏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床鋪已經冷了,桌上放著一張紙,隻寫非常簡單的一行字“我回隊裏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紙條旁邊還放著一疊票據和紙幣。
難道有緊急任務薑瑜撓了撓頭,走了出來,然後就看到了掛在繩子上還在滴水的床單。
這人發什麽神經,前天才換的床單,才睡了兩個晚上,怎麽又洗啊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文原配攻略[快穿],一月開,求預收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沈容被一個“原配係統”砸中
這裏有無數個熬幹血淚、含恨而終的原配
沈容的任務就是替她們討回公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