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曆代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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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來勢洶洶,直麵而來。
江一樓一時閃躲不及,右手下意識地往腰間一伸,竟摸到了一把長劍。生死一瞬間,他來不及去想,隻能拔劍相擋。
劍刃出鞘。
伴隨著一聲“停”
時間流轉,定格在這刹那間。
江一樓的劍意月光。
此時沒有月光,可有燭火搖曳,一樣能夠借其勢。
時間停住了,可風還在吹。
那寒氣四溢的劍氣並沒有停下。
江一樓急急退去。
隻是這方寸之間,並無多少可以閃躲地方,他被困在一處間隙中,眼看著劍氣襲來。
可就在劍氣即將刮向他的身體之時,那殺意突地化作一股春風,輕輕地掠起他額前的發絲。
虛驚一場。
江一樓看向了徐清河“前輩”
一片柳葉飄向了徐清河的右手處。
“你的劍意不錯。”徐清河道,“光無處不在,無論是日光、月光還是星光都可借勢。”
“不過”
徐清河話鋒一轉,緩緩搖頭“你的劍還需收一收。”
江一樓一聽,立刻垂首道“還請前輩指教。”
“你的劍,有去無回。”徐清河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他的手覆上了腰間的劍。
“我的劍意為春風。”他拔出了劍,雪亮的劍身上倒映出星星點點的燭火,“春風溫柔,也可殺人。”
徐清河出劍了。
他的劍又輕又柔,纏綿悱惻,可等到這股輕柔的春風吹拂至麵龐上時,才發現這溫柔之下,是摧心折肺的冰冷殺意。
江一樓一悚。
他正欲抵擋,卻發現這冰冷殺意又被一股暖風吹散,最後不痛不癢地劃過了臉龐。
這劍
收放自如,早已至臻。
江一樓前半輩子,所見之人中修為最高的是雲浮山山主,那是世間名劍榜上排名前三的劍修。
可雲浮山山主站在這人麵前,怕是也接不住他的一劍。
上衍宗曆代宗主,到底是什麽樣的天才。
“出鞘容易,收劍難。”徐清河的指腹慢慢劃過劍刃,可見上麵一道青光流轉,“今日我便教你如何收劍。”
江一樓斂神,恭敬道“請前輩指教。”
“指教說不上,”徐清河微微一笑,眉目間顯現出一股風流之意,“最多算是挨打。”
狹小的空間中,傳來陣陣悶哼聲。
江一樓撞到了牆上,這一次他沒有馬上爬起來。
徐清河見江一樓麵色蒼白,有些乏力,於是停了一下,解釋道“隻有親身體驗過,才隻如何收劍。”
江一樓在地上趴了一會兒。
等稍微緩過來後,才慢慢爬了起來“無事,請前輩繼續。”
挨了這麽多下劍氣,他已經摸到了一些收劍的訣竅了。
一道劍氣掃來。
江一樓又一次撞上了堅硬的牆壁,胸膛中血氣翻湧,咳出了一口血沫。
他的臉色蒼白如雪,可雙眼卻灼灼發光。
“我明白了”
江一樓持劍支撐著身體,緩緩地站立了起來“再來”
徐清河欣賞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出劍。
春風一劍,一劍枯榮。
這次,江一樓擋住了這一劍。
兩道劍氣於半空中相遇,隻見一道波紋往四周散開,吹得燭火搖曳。
最終那殺氣騰騰的劍氣化作了繞指柔,消弭於無形。
“天資不錯。”
徐清河收劍入鞘,發出清亮的一聲。
江一樓亦收劍,垂首道“多謝前輩指教。”
“既然學會了收劍,那就”徐清河伸了個懶腰,“下一位”
江一樓不明所以,抬頭望了過去。
隻見徐清河化作了一道青光回到了畫像之中,隨後擺在一旁的畫像上泛起陣陣漣漪,吸引了江一樓的目光。
這幅畫像上亦是位容貌俊俏的男子,身著月白錦衣,外罩湛藍紗袍。
“上衍周思危”
一道藍影從麵前一閃而過,待到衣袍落下之時,畫像中的男子就出現在了江一樓的麵前。
與之前溫和的徐清河不同,這位宗主眉目冷峻,像是不太好說話。
“教你出劍。”他也不廢話,直截了當地說。
“還請前輩指”江一樓的話還未說完,就見周思危出手了。
江一樓自以為劍道更近一步,能夠接下這一劍。
可等到劍氣到達麵前之時,才發現他錯得離譜。
如果說徐清河是高峻的山峰,雖跋涉艱難,但還可以攀登;那周思危就是天空。
你可以征服一座險峻的高山,但永遠無法戰勝寬闊無邊的天空。
叮
江一樓的劍落在了地上。
他的手在顫抖,恐懼亦是興奮。
上衍宗曆代宗主,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物。
他能成為其中一位,何其榮幸
江一樓按住了一直在顫抖的右手,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劍“請前輩繼續”
他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劍道天才。
在“引氣入體”的那一日,身上靈心所散發出的光芒,使得星辰黯淡、日月失輝。
故而他懷有天才應有的傲骨。
江一樓出身世家,身份高貴;天資不凡,拜入清霄宗,成為首席大弟子;修煉一途順風順水,掌天下名劍重月,不到百歲即可破元嬰期。
他一直在山峰,從未到低穀。
而後
在即將成為清霄宗宗主之時,被師弟白清夜誣陷,最終被逐出師門;信任沈長臨,卻被他背叛,最終修為全失,金丹被剖,墜入斷情涯中。
重生以來,江一樓表現得風輕雲淡,但如此種種,如鯁在喉,令人不甘憤怒。
於是便成心魔,便成桎梏。
蒙蔽了他的劍心。
他被“井”困住了。
這“井”是清霄宗,是白清夜,是沈長臨
這世間廣闊。
人外有人,天外更有天。
之前井底窺天,何其可笑。
“我在想”江一樓以手撐地,望向了不遠處了身影,含糊地說,“這方世界如此廣闊,我要去看看。”
總有一日
將這些桎梏一一打破,重新遨遊九天
江一樓咽下了口中的腥味,展露了一個尤帶血色的微笑“我明白了。”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緊握手中之劍,身上狼狽不堪,但劍意節節攀高“是我想得太多了,其實劍之一道,無非就是出劍”
他先一步出劍了。
一點寒光,天光乍破。
周思危巍然不動,隻抬手握住了困龍劍。
兩劍相逢。
便勝人間無數。
江一樓敗了,一塌糊塗。
但他依舊笑出了聲,笑聲越來越響亮,直到將所有的不甘發泄出來,才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多謝前輩。”江一樓拱手道。
周思危難得開口誇獎了一句“不錯。”
江一樓誠懇地說“晚輩受益頗多,待出去後,必定振興宗門”
他本隻是為了參加萬宗盛會,才勉強成為上衍宗的宗主,但經過兩位宗主的指點,他對這個落魄的宗門產生了歸屬感。
隻是周思危好像並不在意這個,淡然道“日升月落,此乃天下常理。上衍興盛千年又衰落,起起伏伏,如同春去秋來,不必強求。”
若是在意上衍興衰,以他們的修為,扭轉時空、逆天改命也不在話下。
隻是順其自然罷了。
江一樓聞言,似乎明白了什麽,拱手稱是。
周思危一轉身,又回到了畫像之中,隻留下一句話“下一個。”
江一樓的笑容僵住“什、什麽,還有下一個”
連續挨了兩頓打,就算是有所進益,也挨不住啊。
周思危消失在了原地,轉而是另一幅畫像散發出了光芒。
江一樓偷偷瞄了一眼,上書上衍,沈踏嵐。
還未仔細看畫像,就見畫中人落到了麵前。
“放心,我沒他們兩個劍修這麽暴力。”沈踏嵐笑眯眯地安撫道,“我見你身魂不合,是奪舍重生了”
江一樓不敢隱瞞,將事情一一道來。
“奪舍重生的條件苛刻,想來你另有機緣。”
沈踏嵐右手拂過,一把古琴出現在了他的臂彎中“隻是你身魂不合,對日後修煉有礙。他們教你劍道,那我就隻能幫你祛除瑕疵了。”
“聽我一曲。”
琴音叮咚悅耳,流淌在此方天地間。
江一樓隻覺得一股溫熱的氣息從五髒六腑中流過,接著濃濃睡意襲來,他的頭一點點,堅持不住,最終還是陷入了夢鄉。
待到江一樓醒來的時候,已不在那個空間內,而是盤膝坐在石碑麵前。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發現自己的神識與身體契合,任憑誰來了,都不會察覺他是奪舍重生之人。
在重生之前,他本快要突破元嬰期,隻是重生一遭魂魄受損,現在神魂隻堪堪金丹初期。如今身魂合一,怕是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重回金丹期了。
江一樓認真給石碑行了個禮,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蕭潛正在院子裏麵練著那煉體七式。
隻是他有些心不在焉的。
自從在石碑上刻上名字後,江一樓師兄就在石碑前坐了三天時間了,怎麽叫都沒有反應,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他心中擔憂,就集中不了精力,身上的動作做得一點也不標準。
一枚石子破空而來,擊中了蕭潛的手肘。
他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吸,轉頭看了過去,在看見江一樓從遠處走來之時,眼睛一亮“師兄”
江一樓挑眉“又在耍猴”
蕭潛訕訕一笑,撓了撓頭“這不是在擔心師兄”
江一樓大步走了過去,抓住了蕭潛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按“這樣才對。”
蕭潛疼得悶哼了一聲,但沒敢動。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他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冷清如雪山刮來的風,清冽動人。
是師兄身上的味道嗎
他略微有些失神,但很快就被體內的一股熱流喚回了神。
“師兄”這種感覺太過詭異,蕭潛遲疑地開口,“我”
江一樓見他動作標準,就鬆開了手,問了一句“過去幾天了”
“三天。”
過了一會兒,江一樓才發現蕭潛有些不對。
他的麵色漲紅,額頭上接連冒出了豆大的汗水。
“怎麽了”江一樓一邊問,一邊伸手探向了蕭潛的額頭。
可還沒碰到,蕭潛就卸了力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要引氣入體了”他說完後,就盤膝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江一樓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剛剛蕭潛做得就是煉體七式中的最後一式。
煉體七式融會貫通,即可引氣入體。
這小子天賦不錯,為何會埋沒在這上衍宗
若是走出去,怕是幾個大宗門都哭著喊著要收他做徒弟了。
所以他有什麽秘密
江一樓盯著蕭潛看了一會兒,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管他有什麽血海深仇
既然是上衍宗的弟子,他身為上衍宗宗主,自然是偏護到底的。
隻是
江一樓搖了搖頭。
宗門振興之路,遙遙無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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