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天地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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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裏無雲, 蒼穹一碧如洗。

    烏鴉收斂起羽翼, 安靜地蹲在了一邊,扭頭梳理著羽毛。

    萬籟俱寂。

    “他他來了”

    白清夜的聲音在顫抖。

    遠處走來的人十分狼狽,黑發散肩、衣衫染血帶風塵。他麵無血色,瘦弱的手腕無力地提著重月劍, 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虛弱得好似風一吹就倒了。

    可白清夜卻心生恐懼。

    鹿堯“嘖”了一聲,有些不悅“你急什麽”

    白清夜沉默了片刻, 突然歇斯底裏“你不會也被他迷住了吧鹿堯, 我就知道”

    每個人都是這樣。

    也不知道江一樓的身上有什麽妖法,幾乎隻要與他接觸過的每一個人,最後都會傾向他,沒有任何理由地傾向他。

    鹿堯冷冷地說“注意措辭。”

    他也看向了那道身影。

    欣賞歸欣賞,真到了要下手的時候, 可不會手下留情。

    江一樓拖著身體,緩緩地走出了劍林。

    他實在是太過虛弱了, 差點被攔在麵前的一塊石子所絆倒,踉蹌了一下, 以重月劍杵著地麵才站穩。

    “咳”

    他吐出一口淤血,抬起眼皮望了過去。

    “原來還在這裏等著我”

    江一樓發出的聲音嘶啞無力。

    他在劍塚中受了太多的傷,各種劍氣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傷口,就算劍氣被化解, 傷口還未全部愈合。

    傷口深可見骨, 滴滴答答的淌著血。

    但眼中戰意盎然, 未曾熄滅。

    “來吧。”江一樓上前一步,在荒蕪幹涸的地麵上留下一個深紅的腳印,“今日做個了斷。”

    白清夜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可剛剛邁出腳步,就感覺背後傳來了一個推力,將他推向前方。

    他回過頭,對上了鹿堯那漆黑如點墨的雙眼。

    然後,鹿堯化作了霧氣,鑽入了他的身體。

    “啊”

    白清夜痛苦地嚎叫著,姣好的麵容扭曲,似恐怖的妖魔。

    待黑霧散去。

    他睜開了眼睛,雙眼無眼白,被一片黑霧覆蓋。

    這是鹿堯。

    “我很喜歡你”白清夜的口中發出了鹿堯的聲音,“可惜”

    江一樓不為所動,冷冷地接上一句話“可惜,要死的人是你。”

    “我很喜歡你的性子。”鹿堯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狂妄、自傲,這讓我想要折斷你的脊骨,讓你臣服在我的腳下。”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江一樓走去。

    “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江一樓眼眸沉了下去,“你廢話太多了。”

    “我覺得廢話多的人有兩種。”

    鹿堯輕佻地打量著麵前的人,慢悠悠地說“其一,是毫無本事、隻敢虛張聲勢之人;其二,是勝券在握之人,如貓戲老鼠,看他人苦苦掙紮。”

    “你覺得,我是哪種”

    江一樓笑了。

    蒼白的嘴唇翹了起來,連帶著眉目間的血痕也舒展了開來。

    “你兩種都不是。”

    他的手腕很瘦,兩個手指就能將其虛虛圈住,此時用力握緊了重月劍,便能看見其上爆出了青筋。

    風中遙遙傳來他的聲音“你是死人”

    唰

    因為江一樓重傷未愈,所以他的劍很慢。

    麵前緩緩蔓延出了一條銀白的線,如纏綿的流水,繞向了鹿堯。

    “此局”鹿堯嘴角含笑,溫柔低語,“你必輸。”

    話音落下,他的身後爆發了一股濃烈的魔氣。仔細分辨,其中可見骷髏、死屍,血光衝天、煞氣縈繞。

    這是魔尊的魔域。

    鹿堯張開了雙臂,衣擺搖蕩。

    隨著他的動作,黑霧扭曲,發出了鬼哭狼嚎之聲,其中被煉化的幽魂化作了恐怖的鬼臉,朝著江一樓衝了過去。

    各種鬼臉在半空中一一呈現。

    嬰兒啼哭、少女啜泣、婦人哀嚎

    少年被亂蹄踐踏、青年被亂箭穿心、老人被烈火焚身

    種種幻象,在江一樓的麵前一一呈現,若是心誌不堅者,怕是立即邪魔入體、陷入恐怖的幻境之中。

    江一樓冷眼看著,無論是清純的少女還是妖媚的婦人,他的劍都未曾有一瞬間的停留。

    手抬劍落,幽魂消散。

    沒有一絲猶豫。

    鬼怪漸漸遠去。

    眼前的畫麵一轉,江一樓出現在了一個熟悉的院落中,調皮的孩童正在招貓逗狗,笑聲連連、好不快活。

    孩童靈活地攀爬至最高點。

    下方雍容華貴的婦人柔聲喊道“阿樓,別鬧了,快下來。”

    話音還未落下,孩童便一個失足,直直從樹上摔了下來。

    婦人趕緊掐指捏法決,可法決還未捏成,就見孩童落入了一個陌生人的懷中。

    江一樓抱住了從樹上摔下的孩童,凝視著這張稚嫩而熟悉的麵容。

    “別怕。”

    他輕聲說道,將孩童送到了婦人的手中,不等婦人道謝,便直直向前走去。

    繁華大廈,在江一樓步入之後,瞬息化作了煙霧。

    鏡花水月。

    眼前風景再一轉,已是清霄宗的山巔風光。

    英氣瀟灑的女人隨意地跨坐在石頭上,手中握著酒壺,喝得暢快。下方是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孩,正拿著柄比他還要高的劍,認真揮舞。

    女人搖了搖酒壺,裏麵隻剩下一點酒液“好徒兒,快幫為師去偷壺酒來。”

    小孩板著張臉,沒有理會,專心練劍。

    “你這樣,我可沒有劍招教你了”

    女人正要說上幾句好話,餘光突地瞥見羊腸小路上走來一個身影。

    腳步虛浮、衣衫狼狽,卻目光堅定,一直向前走去。

    江一樓站在了女人的麵前,動了動嘴唇,無聲喊道“師尊”

    這是他最懷念的過往。

    在安瑤真人的護持下,他度過了無憂無慮的一段歲月。

    女人沒聽到,但她爽朗一笑,遞過來一杯酒“無論去何方,幹了這杯酒。”

    江一樓接過,仰頭飲盡,再無留念,大步向前。

    靈動俏麗的少女站在羊腸小道的盡頭,嬌聲道“江師兄,不要去了,前麵危險”

    她抬頭,是周燕晴的模樣。

    少女淚眼婆娑“江師兄,能不能留下來。”

    江一樓緩緩走了過去,手掌按上了少女的肩膀,似乎在猶豫。

    少女麵露喜色,欲再勸說“江師兄”

    “周師妹不會說這樣的話。”他輕歎一聲,從少女身邊擦肩而過,無論身後怎麽哭喊挽留,都沒有回過頭。

    小道一路向前,前方卻不是清霄宗的風光,而是豎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寫著“斷情崖”三個大字。

    如血色書寫而成。

    江一樓停住了腳步,低下了頭,見一抹劍光穿過了他的小腹。

    “一樓”一個俊朗的青年一邊說著,一邊拔出了那道劍光,“我喜歡的還是清夜,對不起。”

    “他要的隻是一顆金丹,你天資不凡,遲早還能修出第二顆金丹。”

    “你會原諒我嗎”

    江一樓“”

    “這真是幻境嗎”他捫心自問,“這蠢得也太真實了。”

    前麵幾個畫麵分別是他的幼年時期、孩童時期與少年時期。說實話,在看見那些畫麵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懷念,但

    誰會懷念沈長臨啊

    江一樓腹誹了一陣,直接從斷情崖上一躍而下。

    煙霧飄散,驚起一陣鳥雀。

    沒過多少時間,江一樓就落在了地麵上,他剛剛站穩,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白清夜,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鹿堯。

    他正背對著江一樓,認真打量著前麵的風光。

    江一樓心生不安,握緊了手中的劍,大步走了過去。

    兩人相隔一段距離,還未等江一樓接近鹿堯,就聽見他道“原來在這裏”

    江一樓心中的不安更加猛烈,他直接抬手揮劍而去。

    可劍光還沒有觸及到鹿堯,江一樓的心口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他是一個很能忍的人,一般傷口都如撓癢癢一般,可現在這疼痛好像與身體無關,而是從神識深處傳來,使得他連手中的劍都握不穩。

    這疼痛來得一波又一波。

    江一樓麵色煞白,踉蹌了一步,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再無一絲反抗的餘地。

    鹿堯緩緩轉過身。

    “你以為”他嘴角噙著笑意,“我什麽都沒準備嗎”

    鹿堯織造那些幻境,從來不是為了困住江一樓。劍修,意誌最為堅定,不可能被幻境所迷惑,他所做的,不過是要找到江一樓的破綻。

    破綻,無非就是江一樓原來的身體。

    鹿堯的右手微抬,指尖如穿花蝴蝶一般紛飛,縷縷黑霧從中冒出,毫不費勁地鑽入了江一樓的身體中。

    他歎氣“可惜了”

    若不是劍塚消耗了江一樓大部分的實力與精力,他還沒有這麽容易得手。

    江一樓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他想要起身反抗,可剛剛握住重月劍,就感到心口傳來一陣猛烈的疼痛。

    叮當

    重月劍跌落在地。

    就算之前與劍塚萬劍對立,江一樓也未曾這麽狼狽。此時他麵如白紙、冷汗淋漓,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努力地抵抗著鑽入身體的黑霧,一點也分不出神來。

    “咦”

    鹿堯發出了一聲疑惑。

    他本想直接占據江一樓的身體,但不知為何,竟然無法入主這具身體。

    “算了。”

    鹿堯又嚐試了兩次,均以失敗告終,他思索片刻,決定先停手。

    此時,白清夜獲取了身體的控製權,他看著狼狽不堪的江一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師兄啊,你從來沒想過,會這麽狼狽吧”

    他特意走到了江一樓的正前麵,這樣看著,就好像是江一樓在朝著他下跪。

    想到這一點,白清夜幾乎暢快地笑出了聲“你看看你”

    江一樓的手指動了動。

    “我”他喘了一口氣,抓住了重月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縷血紅從嘴角滑下,但他卻對白清夜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看什麽”

    白清夜沒想到他還有力氣站起來,嚇得後退了一步。

    “你”白清夜咬牙,“鹿堯,為什麽不殺了他”

    “你看你”

    江一樓向前一步“連殺我,都不敢親自動手。”

    白清夜見他渾身傷痕、麵色煞白,但眼睛還是明亮如星子。

    江一樓平時積威甚重,此時雖無力反抗,但白清夜在他的注視下,不免心生膽怯,默默打了個顫,連連後退。

    “鹿堯”

    白清夜見一道劍光閃過,想不起以自身修為去反抗,反而隻敢喊出鹿堯的性命。

    他一向如此,總是想要別人保護。

    “廢物”

    隱約間,聽見鹿堯怒斥了一聲“你看看清楚”

    白清夜睜開眼睛,見到重月劍化作了一道流光,在蒼穹劃過一條白線。

    而江一樓將重月劍送出後,身子晃了晃,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鹿堯”

    鹿堯冷哼一聲“強弩之末罷了,掀不起什麽風頭,你怕什麽”

    白清夜回過神來後,質問道“那你還不殺了他”

    “留著有用。”鹿堯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可”

    “閉嘴”

    一道黑霧纏繞上了白清夜的右手,抓住了昏迷的江一樓的肩膀,帶著他走出了劍塚。

    白清夜問“你打算做什麽”

    “先回雲浮山。”

    “可沈長臨已經死了。”

    鹿堯輕笑“誰說他死了”

    白清夜在鹿堯的指點下,停住了腳步。

    這是沈長臨殞命的山丘,他的屍體還趴在那裏,身上帶著淩厲的劍傷。

    白清夜見到這幅場景,不僅沒有感傷,還嫌棄道“都死透了。”

    話剛說完,就見沈長臨的眼睛眨了眨。

    接著整個人都開始抖動,僵硬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白清夜警惕地看著這具死而複生的身軀。

    “咳”那具身體吐出了一口血水,發出了鹿堯的聲音,“先湊活著用吧。”

    鹿堯直接入主了沈長臨的身軀,原本冷峻俊朗的臉龐頓時變得妖邪起來,他走到了白清夜的身邊,伸出了手“給我。”

    白清夜不敢拒絕,直接鬆開了手。

    鹿堯抱住了江一樓的身軀,溫柔拂去他額前淩亂的發絲,對白清夜卻是冷漠“走”

    “你”

    白清夜看著鹿堯的背影,咬了咬牙,還是追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劍塚之中。

    “呃”

    蕭潛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師兄”他急促地喊了一聲,掙紮著爬了起來。

    可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影。

    蕭潛站在原地,腦中閃過昏迷前的種種畫麵。

    “師兄”

    酸澀的情緒從心中冒了出來。

    就是因為他太弱了,所以師兄才視他為累贅。

    他不甘地握緊了拳頭。

    天際突地劃過了一道流光,緊接著轟然一聲巨響,一道劍刃落在了蕭潛的麵前,砸開一道深坑。

    縷縷白煙從坑底冒了出來。

    蕭潛走上前,從深坑邊緣探出了頭。

    重月劍直直地插在其中。

    他朝著重月劍伸出了手。

    一般來說,劍修的劍都有脾氣,隻有自己能夠掌握,若是旁人觸碰,就會被劍氣所傷。

    可現在蕭潛的手掌握住了劍柄,重月劍溫順地落入了他的手中,沒有一絲反抗之心。

    蕭潛靜靜地打量著重月劍。

    不知江一樓在劍塚中心經曆了什麽,重月劍上血跡斑斑。

    蕭潛的手指輕輕拂過重月劍刃,隻見上麵一點還未凝固的鮮血落在了他的指尖,化成了一團。

    他的心頭突地抽動了一下。

    師兄

    不知道師兄在裏麵經曆了什麽。

    蕭潛抬頭望向那片劍林。

    他要去看看。

    不管裏麵有什麽危險。

    蕭潛將重月劍收起,拔出了他的數星劍,緩步走向了劍塚中心。

    正在梳理羽毛的烏鴉停下了動作。

    它轉過頭,盯著走來的少年。

    “嘎”

    今天是什麽日子

    怎麽幾百年不見人的劍塚,今天一口氣來了兩個劍修。

    可惜,旁邊直立著的劍刃都無意識,沒人能回答烏鴉的問題。

    烏鴉輕輕落在了其中一柄劍之上,羽毛抖擻。

    “嘎”

    周身劍氣吞吐。

    準備著給這位少年劍者的考驗。

    方眉雲一路向東。

    其中艱難、屢次遇險略過不說,終於來到了發出感應的地方。

    與外界的金戈鐵馬、冰冷肅殺不同,這裏竟溫暖如春、馥鬱芬芳。

    她步入其中,見一柄軟劍立於山巔,隨風搖曳,如萬條柳絲垂下。

    方眉雲與這劍有緣,通過了考驗後,就得到了這柄劍的認可。

    她拿著軟劍,心中歡喜“該取個什麽名字呢”

    軟劍似乎能聽懂她所說的話,輕輕顫抖。

    方眉雲心靈福至“不如就叫拂柳劍。”

    拂柳劍發出了“嗡嗡”聲響。

    方眉雲以為拂柳劍的反應是喜歡這個名字,笑眯眯地摸了摸劍身“春風拂柳,果然很適合你”

    後半句話還在唇齒間,腳下突地一陣震動。

    方眉雲差點摔落懸崖,還好及時扶住了一旁的石壁,才堪堪站穩。

    “怎麽了”

    遠方,一聲龍嘯,金光穿破天地,隱約見到龍影升空。

    方眉雲疑惑“劍塚怎麽可能會有龍”

    烏鴉垂頭喪氣地落了下來。

    “嘎嘎”

    連聲音都輕了不少。

    烏鴉拍了拍翅膀,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看著站在劍林中心的少年,他正沐浴在黑羽中間,閉眼領悟。

    不免發愁。

    一個兩個都能通過劍塚考驗,那它豈不是要禿了

    它扭過頭,看著一身黑漆漆的羽毛,差點掩麵而泣。

    這日子還怎麽過

    “嘎”

    烏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轉身看見那少年劍修陰沉著臉站在了它的麵前。

    蕭潛麵色不善“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

    烏鴉“嘎”它隻是一隻烏鴉,什麽都不知道

    蕭潛“不說”

    “嘎嘎嘎”

    烏鴉一陣撲騰,躲開了伸過來禍害它羽毛的手。

    說說就是了

    烏鴉翅膀一扇,一幕幕的場景出現在了麵前。

    蕭潛一一看完,臉色越來越難看,身上的殺意幾乎凝聚成了實質。

    烏鴉將它所見所聞都複述出來後,哆哆嗦嗦地躲到了一邊,生怕這少年劍修再伸手來拔它的羽毛。

    還好這人沒有找它的麻煩,看完了之後,就直接走出了劍塚。

    烏鴉鬆了一口氣。

    還好

    這人要殺的,不是它。

    等等它是劍靈,又不會死,怕什麽

    於是烏鴉衝著少年劍修的背影一陣啼鳴。

    可惜直到那人的背影消失,都沒有回頭看它一眼。

    蕭潛站到了那條奔騰的河流麵前。

    來的時候他修為不高,還需要靠著江一樓才能通過這條河流,可現在他的修為更上一層樓,直接朝著河流踏出了腳步。

    一步,雲霧凝聚,再一步,雲霧散開又凝聚。

    就像一層層台階,送著蕭潛前往河對岸。

    就在蕭潛快要上岸之時,河中隱藏著的生物終於忍耐不住,從水麵下鑽了出來,直直地撲向了獵物。

    蕭潛陰沉著臉,回過頭,一雙眼睛猶如火光燃燒,一字一頓“你找死。”

    好像什麽東西砸向了水麵,濺起數十丈瀑布。

    水麵下,隱約可見兩頭巨獸搏鬥,其中金光閃爍、鱗爪俱全,好像是龍。

    片刻之後,蕭潛踏上河岸。

    點點水珠從他身上滴落,在地上匯聚成一條小溪流,還未走出去三步,他身上水汽皆散,恢複了幹淨清爽。

    背後,水麵上“咕嚕咕嚕”的冒出無數水泡,一個龐大詭異的生物緩緩地浮出了水麵,徹底地失去了氣息。

    “所有”

    蕭潛一步步向前走去。

    “所有敢傷你的。”

    風撩起他額前的發絲,露出一雙金黃璀璨的豎瞳,裏麵裝盛著的是,龍族的貪婪與憤怒。

    經過此次,他不再壓抑自己的天性,而是大方地露出了他的獠牙。

    “我都將”

    他踏出劍塚。

    青天白日、萬裏無雲,伴隨著蕭潛的腳步聲,突然間風雷大作、烏雲遮天蔽日,方圓十裏內,沒有一絲天光。

    附近的修士見此異象,紛紛猜測。

    “這是劍塚的方向,莫不是有人在其中得到了機緣,出來立即渡劫”

    “說不準,劍塚幾百年沒開啟了,其中機緣難以言說啊。”

    “不知是哪家的弟子這麽有福氣”

    “一看便知。”

    眾人相視一笑,世間能引發雷劫的,都是萬中出一的天才,他們能親眼見到雷劫,也是受益匪淺。

    修士們交談了幾句後,便立即趕往引發雷劫的地方,但因怕受雷劫波及,來看熱鬧的修士都隻是站在了外圍。

    “咦那位少年郎十分陌生啊。”

    “是哪家的弟子”

    “不是我們風雷門的。”

    “也不是我們秋音派的。”

    伴隨著修士們的竊竊私語,一道雷光貫穿蒼穹。

    瞬息間,暗沉的天地為之一亮。(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