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憤恨與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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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伸手從懷的動作,被小玉清亮的眸兒一盯,目光透透之中,大有一種“你敢試試”的味道,這與她平素的柔和順從大相徑庭,在小玉的注視下,白雙肩微微一縮,懷中拿捏銀兩的手一頓,神色訕然的將手從懷中抽出。

    小玉望著白的順從,不可察的輕點頭,眉眸變得彎彎,嫩紅的瑰唇甜甜的一笑,望著白窘迫得壓彎眉頭的樣子,她心中一寬,拿起他的手背輕輕的拍了拍,溫聲道“姐姐給你的,你就好好的收著。”她回頭瞧了眼院內,嘴角的笑意更濃,笑眼道“你不必憂心姐姐缺銀子花,公子待我總是很好”

    小玉笑靨如花的樣子在他眼中,白嘴巴張了張,卻又不知說什麽好,他低嗯一聲,點了點頭,白小玉望了眼太陽快要沒入山邊,在山背那一頭透出線線橙黃的光,映得山邊的雲霞紅黃熏染,她輕輕板過白雙肩轉了他的身體,在他背胛上輕推一下“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白順從的轉過身,背影納入小玉的眼中,瀑河曾經說過的話在耳邊泛起,她眉頭緊蹙,捏緊了衣袖,對著尚且走不遠的白揮了揮手,末了高聲地添上一句“你在堂中做事,萬事須得小心謹慎,萬勿與人拗氣。”聲線中帶著說不出的擔憂。

    白聞聲回望了小玉一眼,側著臉點點頭,再轉過頭時,黃昏的殘陽映亮他半邊臉,另一半阻隔在陰影中,白牙關緊咬,手掌握拳握得死死,心中的想法卻是無人知曉。

    回到春藥堂,白直接走進自己不足方丈,窄小的房間,房間除了桌子床鋪,角落處更有一個一人高的木樁,木樁上一圈一圈的麻繩纏繞著綁得緊緊,可以看得出是一個拳樁,麻繩纏繞的木樁,中央處有一圈地方已經發白,且微微下陷,看來是經常被擊打緣故,白一進房間就徑自走到拳樁處,舉手就打。

    密集的拳頭晃出一幕令人眼花繚亂的殘影,狂風暴雨般的擊打著木樁,發出連綿不斷啪啪響動,在狹窄的房間裏回響著,拳靶被白打的細小的粉塵在空中飛舞,拳峰處痛麻的感覺入侵著白的神經,但他心神仿佛絲毫未覺地擊打著拳靶。“姐姐她笑得這麽甜,可以看得出她心裏有他。”

    想到這木樁靶仿佛變成蘇華的樣子“可惡,可惡死,死,死吧”,手上的拳影變得更加密集,拳擊聲仿佛驟雨擊打鐵皮響起一連串劈裏啪啦的聲響,他拳擊的力度越來越大,重重的呼出鼻息狂噴而出,如野獸般低吼的鳴叫從他喉嚨冒出,一個前踏,右肩膀順著跨步傳到腰上的力度,肩上一晃,一拳擊出,嘭的一聲,比起之前擊打的拳擊聲更為響亮,“啪咧”木樁裏木質撕裂的聲音接踵而起,整個拳樁爆裂的聲響傳入耳邊,木樁身,和頭頂,細小的木屑化成白色的微塵,在整個木樁的周身迸發而出。

    若不是木樁上纏了一圈圈的麻繩,這一拳下去,恐怕這個木樁早就四分五裂向著四周爆裂彈射而出,一拳就打爆了木樁,雖然有白經常擊打的原因,但白這一拳的力量恐怕不下於兩千斤的力氣,這身武藝他隱藏得極好,怕且就是連小玉她也不知道,這個處處要她照顧的弟弟竟然在眼皮低下隱藏著這麽一身驚人的藝業。

    白緩緩地收回拳頭,拳鋒泛紅的刺痛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心神,冷冷地瞥了眼被他打得四分五裂歪倒在地的拳樁,眸光在一片陰沉中,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盡快將姐姐接走”他緊咬的牙關緩緩的吐出兩個字“蘇華”語氣中帶著暗恨“我白的姐姐不是你能玷染的”

    月色明亮,映照得周遭的繁星盡顯得黯淡,深沉如水的月光斜斜照撒在堂前,地麵染得一片清白,月色照影,漆黑的夜晚中,地麵仿佛映畫般顯出三道人影,一個手拿著銅鑼,竹子製成的梆子,敲出四下鑼梆聲,另外兩人手拿著棍棒,腰側掛著短柄單刀,三人服飾統一穿著深藍色的短褐。

    “哈”牽頭打著鑼更的家丁手掌拍著嘴打出了哈欠,“已經四更天了,真他娘的困”身後兩個拿著棍棒的護院聞言笑得肩膀牽動,笑著打趣道“胡老六,你怕不是困了,是想著家裏新進門嬌滴滴娘子才對你啊淫心起了”被打趣的家丁臉色一紅,喃喃的道“這四更天了,犯困實屬正常得很,這又跟我家娘子扯上哪門子的關係啊”

    隨著男子的反駁,身後二人笑聲更大,漸漸的沒入拐角,此時院內最高的一層樓頂,一道暗影從之前三人經過牆角出的陰影走出,青黑色的包頭,蒙著臉隻漏出一雙精光赫赫的雙眼,身穿一襲青黑色麻製夜行衣,身後一裘青黑的披風緊緊地裹著他的身體,令人看不出他具體的身形體貌。

    他往三人離去的方位瞧了一眼,從披風內拿出了一副四爪的飛爪百煉鉤索,他快速的將飛爪尾部往手腕繞了一圈,揮舞著手中的鉤爪,拇食二指緊抓著飛索,手腕舞動,鉤爪在身側被揮舞成一圈殘影,二指一鬆,飛爪呼的一下,向上拋飛,發出一聲與瓦片交擊的細響,黑衣目光一動,猛力的後拉著手中的百煉索,飛爪後環牽動著鉤爪四趾,四根鐵鉤合攏,深深的陷入簷木,將樓頂的屋簷抓的死死的。

    青黑衣人抬頭望著上方,用力的扯了扯手中的勾索,確認手中的鉤爪確實拉扯不動,手臂一拉,身體借著繩索的力量騰飛,往邊緣的紅色頂梁柱一腳蹬出,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手中的動作連貫,一扯百煉索,整個人向上攀飛的速度更快,兩三個起落,數丈高的樓層被他攀登至頂。

    他雙手抓著樓頂的瓦沿,五指用力下壓,雙臂被猛力按壓騰空而起,雙臂一伸,卡住樓頂的折梁,悶哼一聲,手肘一撐,利落的翻身,雙腳落地無聲,輕輕的踩在樓頂的折梁上,將垂落在地麵的百煉索收回,掛在披風的內環,他小心的往周圍環視了下。

    躡手躡腳的走到屋頂天窗處,翻開天窗,輕巧鑽進裏頭,從黑衣人的出現到進屋,這一套功夫行雲流水,端是利落無比,看來他對春藥堂的人手分布,行動時間,地形環境掌握得是一清二楚。

    青黑衣人雙足落在房梁處,縱身一跳,四肢如樹蛙攀樹一般死死的纏住頂梁柱,順著柱子,衣物與柱子摩擦,發出唰唰的聲音,數息不到的時間就落到地麵。

    他走到房間右側,一根大約有人合抱粗的圓柱身邊,一盞從柱子邊沿延伸而出的燈盞油台,此時燈蕊並沒有被點亮,散發出淡淡的燈油香味,他往燈盞的底片一扭,燈台的底部居然發出鐵片磨合嘎嘎的關節聲,左邊牆壁出刷的一下,露出一個大約有一人高的暗門。

    暗門內一個裝滿書的書架從中顯現,黑衣人順眼望去,眉間喜色一現,從懷中拿出火折子,拉下臉上黑色的臉巾,拔開泥蓋,漏出零星的火光,短促用力一吹,火星變亮,慢慢的發出紅橙色郎朗的火點,照亮了他的相貌,柳眉星目,皙白色的皮膚,眼中滿是小心的目光,正是白恰似女子一般的樣貌。

    他緊咬著著映紅的嘴唇,用披風遮掩露出的火光,屋內僅僅是一霎,從外頭望去又是漆黑一片。

    他用披風掩蓋火光,照亮了被隱藏的書架,從中翻抄著秘籍,指著書籍封麵的手指一頓,在一本寫著靈鶴延息勁封麵的內功心法處停了下來,“是它了”他將書籍從書架上抽出,這本秘籍是雲定天修行的內功心法,修成之後氣息綿長不止,雄渾的勁力如江河揮灑,激流不已。

    他飛快的翻開書頁,拿出身上藏好的紙筆,和裝成一小瓶墨水,將書籍翻開一半有餘飛快的抄寫著秘籍,上次在這裏偷抄熊蟒大力掌的招式我已經練得七七八八,具體的功力還需要時日打熬,這次再得到雲定天的內功心法,等過些時日我練得有三分火候,我就帶著姐姐闖出刀絕門。

    到時候就天高海闊任,還不任由我們姐弟遨遊。

    這般想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個沙漏,計算著時間,很快,沙漏中的沙礫就流光,白見狀,連抄寫到要緊關頭的筆墨他也停住,黑色的墨汁散發著淡淡的墨味,他迅速吹幹頁麵墨汁。

    手中的動作也不停止,動作輕盈的磨平靈鶴延息勁上被翻開的折痕,使得它看不出被人動過的痕跡,小心翼翼的將書籍擺放在原處。

    幾下功夫又從天窗出回到樓頂,白從樓頂高處往下一望,春藥堂中的夜色盡數納入眼底,心中默念著“隻要再來三次,這本靈鶴延息勁我就能盡數撰抄完畢,接下來我細細勘查這個叫蘇華的家夥到底是什麽來路,練得是什麽功夫,若他的武藝不及我的話,我再尋個機會暗下死手,再帶著姐姐離開”

    他重新蒙上臉的雙眼一眯“雖然姐姐得聞他的死訊會很傷心,但,姐姐是我的,也怪不得我心狠”

    “隻要將姐姐帶離刀絕門,假以時日姐姐就會隨時間時間抹平這個叫蘇華的記憶,憑我的武藝,我將會是姐姐一生的依靠”想到著,他的臉頰在蒙麵巾內浮動,令蒙麵巾的輪廓略略的撐起,這笑容他想掩也掩不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