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2018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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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周六,因為元旦放假的緣故,正常上班。

    如果沒有元旦,張緘這周是雙休的,有兩天假。

    元旦三天假,張緘第一天放假,第二天值班,第三天在所裏備勤。

    其實真正放假就一天,上午開會的時候,張緘憋著沒有敢發表任何意見。

    看著領導在會上侃侃而談,中心內容就是以後怎麽把派出所打造成一級派出所,這樣所長就是正科,副所長就是副科,民警呀,當然你想對了,依舊是科員。

    張緘糾結了一個會議的時間,憋的是相當的難受。張緘回頭看紀恒、戰勝他們倆都低著頭,默默的想著自己的心事。

    海洋靠著門坐著,本來眼就不大,不打呼嚕還真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睡覺。

    好端端的元旦三天假,怎麽到手就成一天了。

    回去看父母的想法也可能落空,心裏喚起一片苦澀,自從當了警察,陪伴父母的日子真的屈指可數了。

    忠孝不能兩全,古人誠不可欺也。

    看到這篇日誌的人就不要吐槽自己的元旦了,有張緘這樣給你惦著底,就不要心懷不滿了。

    昨天因為喝多了,晚上沒有更新日誌,其實昨天比今天發生的事情要多。

    到目前為止,今天隻有一件事情能在日記裏提一下,張緘今天中午和教導員一組參加所內的迎新年“摜蛋”比賽被對方三牌橫掃,張緘滿心高興的上樓午休了,教導員輸的一臉不服,很是鬱悶。

    昨天的事情還是可以拿出來說一下。

    昨天下午,徐所長帶著張緘去看守所給一個叫辛某的小夥子辦理取保候審。

    辛某二十五歲,因入室盜竊未遂被刑事拘留。

    他穿著一套藍色的睡衣襖子,頭發支愣著,胡子拉碴的,有著與年齡不符合的滄桑。

    剛出監區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午後三點的陽光正好,他卻歎了一口氣。

    從看守所到派出所這十幾分鍾路程,他坐在車裏就自顧的一直說話,可能是他在看守所的這一個月太壓抑了,他用說話的方式來宣泄。

    “其實我是有手藝的,我當過飯店大廚。”

    張緘不由自主看了看他的脖子,他沒有說話。

    “我媽縫紉技術很好,會自己做衣服。但我爸從我小到大就是婆婆嘴,家裏就我一個孩子,他就一直說我,不管是我做對了還是做錯了都會說我。但我媽不會,他對我很放心,哪怕一個星期不回家都沒有事情。”

    “今天可有人來接我。要是我爸來接我,我不想見他,他肯定會說我,不停的說,直到他說累了為止。”

    “不管他說你什麽,他是為了你好。”徐所長插了一句話。

    “我知道他為我好,我接受不了他這種方式,從心底反感,後來我被人帶著賭博,這幾年輸了有一百萬。”

    “你家很有錢嗎?”張緘問到。

    “不富裕,我家是農村的,家底基本都快被我輸光了。你們不知道,在村裏人眼裏我一直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他的表情很無奈。

    “前幾年我出了一場車禍,騎電瓶車被貨車撞了,在醫院昏迷了三十九天。要是那時候我沒有醒過來就好了,也不會輸那麽多錢。”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不要賭博,好好做人努力掙錢,可以自己開個小飯店或者繼續當你的大廚。”張緘建議到。

    “出了這事,我爸不會讓我到外地打工的,在老家開店我又怕他不停的嘮叨,你們不知道,有一年我們回老家過年,在過年的前一天,我爸把我和我媽還有我姐姐我外甥趕走了,隔壁的伯伯說,過年的當天時候,他一個人炒了幾個菜,一邊吃一邊流淚,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那你打算怎麽辦,以後總要繼續生活的,你要對你家人好點。”

    “我原來是我們村的一枝獨秀,是父母眼裏的驕傲。”

    “你成績好?”張緘從他藍色襖子和邋遢的胡子上看不去他曾經優秀的影子。

    “和我年齡相仿的人,除了我沒有一個不犯事的,我就成為了我們村的一枝獨秀,現在我也進去過了,我們村的小夥子全軍覆滅了。”他看著窗外失落的說。

    “那你還進去偷?”張緘完全不認可他的這種一枝獨秀。

    “我找老吳要錢,賭錢的時候欠我的爪子錢,他講你來吧有錢,結果到你們山南,他所謂的有錢,是別人家有錢,他允諾我偷十萬分我五萬。”

    “你賭錢賭傻了,還是車禍後遺症,沒有想過事情的後果嗎?”

    “他欠我2萬快,我看他從窗戶鑽進去了,我就想他要偷了10萬,我要是不進去,他還我2萬還自己裝走8萬;我要進去,他分我5萬,還要還我2萬,這樣我有7萬,他隻有3萬,想到這,我就毫不猶疑從窗戶一頭鑽進去了。”

    “你數學學得真不錯。”張緘都被他奇葩的作案動機氣笑了。

    “我數學不好,書沒有讀出來,我前麵講了我是大廚。”

    ……

    到派出所的時候,張緘見到了辛某的父母,是那種典型的農民,樸素的衣服,樸素的麵孔。

    辛某的父親見到兒子從車上下來,有明顯的激動,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嘴唇抽動了一下。

    張緘看著辛某的父親笑笑,像對自己的父親一樣。

    張緘的父親也是這樣,每次回張家村的時候見到張緘就會不由自主的激動,那是不由自主的父愛。

    辛某卻轉過身,把從監區帶出的東西交給他的母親。

    夕陽掛在派出所廣玉蘭的樹梢上

    辛某說,他曾經是他們村的一枝獨秀。

    其實他並不明白,他永遠都是自己父母眼中的一枝獨秀,和他是不是大廚無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