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藍聽到這個，有些退縮又轉而肯定的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

    “那你先在外麵等等我。”蓮媽擦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又轉而溫聲解釋道：“今天老爺和夫人都會回來的晚一點，晚飯馬上就做好，你在外麵等等我，這裏真的熱氣。”

    初藍聽到這些，似乎才安心的點點頭，“嗯”了一聲便從廚房邊退了出來。

    她慢慢走到客廳靠外側的沙發上坐下來，那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廚房的門口，蓮媽平時跟她更親近一些，有些話她也更容易說出口。

    蓮媽才剛剛把爐上的砂鍋端下來，就發現初藍重新出現在門口的位置。

    蓮媽忍不住笑了，她從來沒看過初藍小姐這麽心急。

    “馬上就好。等我把碗筷擺好。”她笑著說。

    “我來幫忙，”話還沒說完，初藍就已經從筷架上拿起筷子，轉身就要往外麵餐廳走，卻被蓮媽眼疾手快的攔下：“快放下，快放下，這些我來就好。”她半嗔半怒的從初藍手裏拿過筷子，“這些不用初藍小姐動手的。”說著她把它們交給了已經在餐廳擺放碗碟的一個年輕傭人，並且輕輕數落了她一句。

    等到煲好的粥也拿了出去，蓮媽這才終於有時間回過頭來。對著初藍說：“初藍小姐要跟我說什麽事，看你今天急的。”

    初藍被這樣說的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但是又怕方伯父他們可能很快就回來，於是輕聲的問道：“蓮媽，拓文哥哥這些天白天回來過嗎？他跟方伯父是不是又吵架了？”

    蓮媽沒料到初藍等這麽久就為了問她這個，她有些失笑：“沒有，少爺最近都很少回來，沒聽到他跟老爺吵架。”

    初藍點點頭，卻又像是自言自語：“那拓文哥哥為什麽最近都不住在家裏？”說完便抬頭看向蓮媽。

    “可能住在外麵更方便見朋友。”畢竟拓文剛剛回國，這個理由也是合情合理的。

    初藍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朋友太少，所以想不到這一點吧。

    她停頓了一會兒，再抬起頭的時候，眼裏就有了請求的意味。她像是猶豫再三，終於還是說出口。她的聲音小小的，但是卻很清晰：“蓮媽，您能給我講講拓文哥哥小時候的事嗎？”

    “小時候？”蓮媽的眼中有一點吃驚，“你不記得少爺小時候的事了？”在她看來，拓文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跟初藍一起玩。拓文少爺小時候的事恐怕初藍小姐知道的比她還要更多一些。

    初藍看到蓮媽的表情，隻好又怯生生的補充了一句：“我是說……我來之前的小時候……”

    她隻所以有些膽怯，是因為家裏幾乎沒有人提到過她跟方伯母到來之前的事。她在方家的記憶也是從她們到來之後開始的。她隱隱的覺得，提到以前並不是件會受到歡迎的事。

    蓮媽的眼睛裏有點驚訝，像是沒聽清初藍的話。太久都沒人提那以前的事了。初藍的問話，雖然讓蓮媽覺得錯愕，但是一直壓在心底的回憶卻毫不費力的回到了初藍到來之前的那幾年。“初藍小姐怎麽問起那些來了？”她的臉色多了點隱隱的為難。

    初藍看著她：“蓮媽，如果您記得的話，就多跟我說說吧……”

    初藍眼神懇切，甚至有一絲懇求。蓮媽重新看向初藍的眼睛裏多了一絲傷感，“那時候的拓文少爺啊……”她幾不可聞的微微歎了一口氣，想要說，卻最終還是把原本想說的壓了回去，換上了有些刻意的笑容：“小姐突然問到這個，時間這麽久了，我都有點記不住咯……”

    初藍看到蓮媽神色並不自然，本來以為蓮媽可能要告訴她了，最後卻改變了說法，她突然有點著急，忍不住說到：“您能不能再想想？因為……因為……”原本囁嚅的語氣終於被一股力量推著脫口而出：“因為我覺得，方伯父不喜歡拓文哥哥的原因，是在我到來之前。”她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蓮媽您再仔細想想好不好，我不想再看他們這樣，如果真的是那時候的原因了，他們到了現在還這樣是不對的。”

    把心裏的話這樣痛快的說出來，初藍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

    她的膽量像是突然大了幾分，即使蓮媽明顯有些吃驚的看著她，也沒能遏製住她想要全都傾訴的衝動。

    “蓮媽，從我小時候記事兒起，方伯父好像就不喜歡拓文哥哥，拓文哥哥也從來不會親近伯父。”既然已經開了口，初藍就把自己憋在心裏的話索性都說了出來。“那天一起散步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對麽？以前伯父疼我，拓文哥哥也陪我玩，我自己也習慣了他們總是這樣，沒想過更多。”

    “可是他們這樣真的是不對的。”說到這裏，初藍停下，臉上卻添了一些稚氣，像是尋求支持一樣的看向蓮媽：“蓮媽，您是不是也覺得他們不該是這樣？”蓮媽並沒有接話，對或者不對又怎麽是簡單的一兩句能說的清楚。看到蓮媽並沒有明顯的否認，而且眼中已經有了一些探尋的意味，初藍大著膽子接著說：“現在方伯父年紀也大了，我不知道拓文哥哥為什麽不肯親近方伯父，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尤其是……”初藍想說尤其是方伯父的幾次示好他置若罔聞，但是又不忍心去指責他，隻好轉而說：“他們都是大人了不是嗎？為什麽還要故意那麽別扭呢？”

    蓮媽看著初藍，吃驚之餘卻又隱隱的覺得想笑，想要勸慰又覺得應該先去安慰，一時更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結果，她看到初藍突然正了正臉色，小臉兒上滿是認真和散發著稚嫩的嚴肅：“所以蓮媽，你能不能再想一想，他們究竟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知道了這個我才能知道要怎麽做才行。”說完，她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蓮媽，眼底是滿滿的期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