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你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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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去查清楚‘景翔’的底。下一步要怎麽做,碰麵的時候我們再探討。”聽完了他們的討論,方傾嶽才重新開口。
這幾個人陸陸續續從方傾嶽的辦公室走了出去,金秘書送走他們才又回了會議室。現在屋子裏隻剩了他跟方傾嶽兩個人,方傾嶽低沉的聲音問到:“看出什麽了嗎?”
金秘書緊抿了唇角,“沒有。”
“嗯,”他們幾個剛才的神色也都像是第一次得知這件事,應該是沒有人參與其中,這幾個是方傾嶽目前信得過的人,但是畢竟也都沒有親自坐陣很久了,方傾嶽這個時候又產生了一種目前實幹的人裏沒有一個靠得住的得力幹將的感覺。
“拓文的事現在就著手調查吧,那小子實在有點不務正業。”他忍不住數落了一句,揉了揉眉心,“你出去吧。”
一個禮拜之後,方傾嶽就得知拓文在經營一家工業設計公司,目前還處於組建人馬的階段。但是他挖來的人,都是業界精英,企圖心並不小。
方傾嶽心下有點猶豫,居然產生暫時再容忍他一段時間的想法。也許是那一刻,在他心裏已經打算用這次的暫時放過作為補償了。他把金秘書送來的資料又看了一遍,慢慢的放在了一邊。下次要讓拓文把公司收掉的時候,他不會再有顧慮。
拓文外出了一個多星期才回來,二號人物也被他納入麾下,而且此行讓他對工業設計市場有了更多的認識。當地正好在舉辦一個世界性工業設計作品展覽,因此事情結束後,他在當地多逗留了幾天。
展出的很多作品都開拓了他的思路,同時跟諸多設計師的攀談也讓他有了更多的體會和心得。他讓隨行的助理把世界各地舉辦的這種大型會展的日程幫他整理出來,有時間的話,這樣的展出他都不想錯過。
在他回國後的第三天,徐宇書再次打了電話來。先是抱怨了最近這些天文瀾去他那去的太勤,說自己可是幫拓文兜住了好多的麻煩。
見拓文不支聲,才問了他最近還有什麽行程。
拓文告訴了他下個月初應該還需要出去一趟,徐宇書這種欲言又止的語氣讓拓文直接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說?”
徐宇書在那邊,沒有什麽正形的笑了一下,“有,不過,等你回來再說吧。”
電話那頭默了一下,“我這次出去感覺還是有人盯著,事情你查的怎麽樣了?”
徐宇書在那邊輕抽了一口氣,他也不想再瞞拓文,“查出來了。你吃了飯了沒有,要不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聽徐宇書這麽說,拓文已經知道了事情可能比他能夠想象到的更複雜一些。默了一會兒,他說:“好。”
兩個人在距離徐宇書的酒吧不遠的一個餐廳裏,訂了一個包間,落座之後沒多久,服務員便進來了。點好了菜。兩個人都沒急著說話。
徐宇書破天荒的起身給拓文倒了茶,這個舉動讓拓文又看了他一眼。
重新坐下之後,徐宇書這才開口說:“跟蹤你的人,我已經查到了。”
拓文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到:“你有個舅舅,你知道嗎?”
拓文沒有回答,包間裏彌漫起一陣兒有些壓抑的沉默,連升騰的水汽都好像變得有些緩慢。
徐宇書再看向拓文的時候,眼神裏已經有了一些顧惜。拓文的家庭一向是他的心病,而他的這個舅舅,又恰好是他媽媽那邊的親戚。無論拓文是不是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這次又提起這個人,對拓文來說都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
良久,拓文都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清冷的聲音響起:“所以這個人,是?”
“我的舅舅”這四個字他還是沒辦法說出口。徐宇書沒有想要為難他,立馬點了點頭,“你上次出國之前,我知道的這個消息,沒有馬上告訴你,今天你問起,就索性說了。”
拓文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他微垂著頭,等著徐宇書繼續往下說。
徐宇書在心裏微歎了一口氣,“據我所知,他前些日子剛出獄,犯的是很嚴重的經濟罪。數罪並罰,所以在裏麵待了很多年。”說完之後,空氣裏又是低肅的沉默。
拓文臉上的神色已經不似一開始的那種清冷,徐宇書總感覺,在他心裏開始湧動一股不知名的戾氣。
“是什麽罪?”他的聲音冰冷到毫無波瀾。
徐宇書擰了眉看向他,過了一會兒,才聲音不大的說:“跟‘方瀚’有關。”
聽了這個,拓文沒有再說話,他的眼神裏卻漸漸聚集起徹骨的冰冷,他拿起酒杯的手更加蒼白,甚至動作還有些僵硬。
“你繼續說吧,說的詳細一點。”
知道拓文是一定要把詳情問清楚了,徐宇書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有些冷峻,“20多年前,韋先生因為商業間諜罪被判了刑,目標就是‘方瀚’,除了這條罪名,另有挪用公款罪、私刻公章、和貪汙等……”徐宇書沒有說的是,同時按在了他頭上的罪責,幾乎已經包括了經濟罪裏的大部分名目。這一看就知道對方是下了狠手,這個原告,就是“方瀚”。
“每一條都證據確鑿,韋先生根本無力反駁。”徐宇書又說到。
拓文一動不動的看著手裏的酒杯。
“去年,韋先生出獄,”徐宇書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比之前更低了一些,“沒過多久,就有一家以他為法人的公司在他的所在地注冊了,盈利很好。但是,具體的經營卻沒有多少痕跡。”
拓文的手指劃過酒杯,臉上仍然是冰冷的表情。
“可是今年初,那家公司又莫名其妙的注銷了。韋先生也失去了蹤跡,後來發現,他在M市出現過。”
說到這裏,徐宇書才抬眼看向拓文,他的眼神裏出現了擔心的神色,“你被人跟蹤的時間,是不是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拓文仍舊沒有說話,他蒼白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繼續在杯口上滑動,過了一會兒。他的手裏停止了動作,“你手上有這個人的照片嗎?”
徐宇書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個人”指的是這位韋先生,“資料在我辦公室,我沒帶過來。裏麵有照片。”
拓文的鼻息聲有些重,“我知道了。”
這個時候,服務生剛好敲門進來。他們兩個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沉默的吃完了這頓飯。要出門的時候,拓文對徐宇書低聲的說了句:“我一起去你辦公室一趟。”
拓文把資料從徐宇書那裏拿走之後,直接回了他的公寓。
他把那個紙袋放到一進門的玄關上,便直接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同時把領帶扯鬆,微垂下頭,卻沒有預料中的歎息。
再抬起頭的時候,他的眼睛有些發紅,他站起來,從玄關上拿起那個紙袋,重新坐回到沙發上,把它打開了。
第一件掉出來的東西,便是照片。
拓文把它從沙發上拿起來,仔細的凝視著照片裏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50多歲的男人,微微有些發福,滄桑而不修邊幅的臉上,有種虛浮和厭世的氣息。他微眯著眼,手裏拿著一隻煙正要往嘴邊送,站在人行路的一頭,沒有焦點的看向斜身後。
拓文的視線在他的臉上盯了好久,那張臉上,已經看不出跟他的母親想像的影子。但是那個人體內卻流著跟他的母親一樣的血。
在今天之前,拓文竟然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舅舅。即使是他的母親,那個從他記事起就有點瘋瘋傻傻的母親,也從來沒有對他提過。
他再次看向手裏的照片,照片裏的這個人,竟然讓他莫名的產生一種似乎是親切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幾乎從來沒有感受過。
拓文把照片放到麵前的茶幾上,把餘下的材料仔細的看了一遍。所以,其實自己不必去找他,這個人,這個跟他的母親流著同樣的血液的男人,會自己來找他的。
拓文把紙袋裏的東西全部收回放了進去,起身推開對麵的書架,把紙袋放進了打開的保險櫃裏。之後,又把一切全都歸回原處。
他在書架前靜待了一會兒,才緩步離開去了起居室。
很多年他都沒有打開過了,他繞到另一邊的床頭櫃旁,拉開了抽屜。裏麵靜靜的躺著一本已經有些陳舊的相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