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抵達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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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一路前行,中間經過兩次編組。除了她們這節綠皮客車,又全部掛上了悶罐車。列車休息時,小雨注意到,整列車廂全是穿綠軍裝的軍人。大姐告訴她:“和平了。現在國家大拆軍。這些都是退役的軍人,也是集體轉業到新疆的。”

    火車越往前走,出了山海關,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寸草不生的沙漠,看不到人活動的跡象,隻有起伏的沙丘,讓人感到特別淒涼。火車再往前開,小雨感到空氣開始幹燥,嘴唇幹裂開始出血。再喝的水多,喉嚨還是痛,好像發炎扁桃體充血了。氣侯也好像和她們作對,白天車廂裏熱的難挨,晚上像一下子到了冬天。她注意觀察同車的醫生護士,好像大家都一樣,麵部都露出痛苦的表惰。隻有大姐惰況好些。在車廂裏來回走動,觀察每個人的病情。安慰大家,端水端飯。

    一個星期後,火車到了一個前沒有村後沒有店,根本不是車站的車站。前麵火車道軌到了盡頭,前軌末端堆了個大土包。全體人員下車整隊,帶隊的領導簡單講了注意事項,隊伍排成三路縱隊,向沙漠深處進發了。

    萬裏無雲,驕陽似火,沙漠裏行軍無遮無擋,這裏的太陽也比內地毒。小雨感背包有千斤萬斤,汗水濕透了衣服。最難受的是行軍鞋裏灌著一鞋沙子,站住脫下倒一下,走不了幾步又灌滿了。大家出現了脫水現像,大家找到帶隊的領導希望安排休息一下,想辦法弄些水給大家喝。

    帶隊的領導指著前麵沙丘說:“現在是沙塵暴季節,在這休息非常危險。翻過前麵幾個沙丘,就有我們修的簡易路,有汽車等著接我們。”

    大姐沒見過沙塵暴,聽說過沙塵暴遮天蔽日,能瞬間吞食生命,也就不再爭辯了。隻是看到小雨臉熱的通紅,淩亂的頭發被汗水貼在臉上,疲憊不堪的樣子。她接過小雨的背包,放在自己背包上麵,把水壺遞給小雨。小雨早就喝光了自己的水,接過大姐的水壺喝了一口,覺的是滿滿一壺水,知道大姐自已沒舍的喝。

    微風吹來,大家覺的涼爽了很多。沙漠裏的氣侯瞬間萬變,隻一會工夫微風變成狂風,卷起沙粒打在人臉上,像被人抽嘴巴似的生疼。突然一個女護士發出尖叫,臉色大變哆哆嗦嗦指著遠方。遠處沙塵暴已經形成,巨大的沙風掀著沙浪翻滾著向這裏撲來。這些人都是內地來的,從來沒見過沙塵暴。看著像一道牆似的沙浪,一個個隻有驚慌,不知道該怎麽辦。

    女醫生護士的塵叫聲,更是攪的人心慌意亂。沙浪的頭已經到了,沙浪擋住了太陽,天空開始暗了下來。這時傳來話:“往下傳,背風坐下,雙手抱頭,雙肘護臉!”這是帶隊首長傳的話,軍人都知道部隊的傳統。

    大姐拉著小雨坐下,脫下外罩蒙住倆人的頭。沙浪遮天蔽日,天黑了下來。沙暴中心飛沙走石,像有人鏟起沙子往人頭上扔。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在空中飛,不時砸在人頭上,砸的頭破血流。空氣中迷漫著嗆人的沙土味,幾乎讓人窒息!小雨嚇壞了,趴在大姐腿上,由大姐用身體護著她。

    過去從來沒聽說過沙塵暴,隻是來新疆前,聽大姐說過新疆風沙大,沒有想過還有沙塵暴。隻覺的罩衣外麵狂風大作,大姐替她阻擋著飛沙走石,一定受了不輕的傷。她的頭在罩衣裏麵,感覺沙土並不比外麵少。她嘴裏鼻子裏全是沙子,上下牙齒一碰沙粒在嘴裏都硌牙。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風沙漸漸小了,太陽也從重新露出了笑臉。大姐把落了厚厚一層沙土的罩衣掀下來,小雨抬起頭來嚇了一跳,幾百人都不見了。過了一會,慢慢的一個個從沙土裏露出了頭,仿佛突然從地底下鑽出千軍萬馬的感覺。一個個從頭到腳都是土人,隻有兩個眼睛在轉。

    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狼狽樣,且看到別人看不出人形。相互指著別人笑,沙塵暴過後沒有人抱怨,反而是嘻嘻哈哈一片笑聲。小雨被笑聲感染了,一邊和大姐相互拍打著沙土,一邊也笑出了聲。

    帶隊領導通知名單位清點人數,除了幾個被飛石砸傷,沒有人員重傷死亡。大姐安排醫生護士齊動手,很快為傷員清理包紮了傷口。然後整隊出發,隊伍翻過兩座沙山,看到山下簡易的公路上停著十幾輛卡車,大家像在沙漠裏看見綠州似的,歡呼著飛奔下了山。

    汽車拉著大夥,奔馳的太陽偏西,到了自的地。一下汽車,小雨的心就涼了半截。這哪裏是工作單位,簡直就是沙漠中間一片荒蠻土地,最中間有一片水灘,裏麵稀稀拉拉長的些水草。在當時先工作後生活的口號影響下,修了一些當時叫幹打壘的房子。這種房子是在土坎上,挖下去三分之二,上麵用土打一米多點夯土牆,搭上房頂,蓋上兩至三尺的土。

    這樣是為了減少風沙的侵蝕,也是為了保暖。隻是裏麵潮濕難奈,住的時間長了容易得風濕病。就是這樣的房子,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住上。今天來的一列車戰士,晚上就要露天宿營,明天要自己動手,建適屬於他們自己的家。醫生護士是特殊群體,尤其是女醫生護士,當天就分到了房子。大姐和小雨分到一排六號,這是給幹部蓋的一排房子,因為大姐是縣團一級幹部。

    分房的幹部把她倆帶到房前,指了指房子走了。這裏因為缺木材,所有的幹打壘房子沒有門,隻有厚厚的草簾子擋風擋沙。她倆下了十幾個台階,草簾子有兩寸厚,小雨一隻手都抬不動。因為風沙太大,幹打壘房間統一沒有窗戶。進了屋子裏麵黑糊糊的,雖然安裝有電燈,電是定時定點供給,現在天還沒黑透,還不到供電的時間。倆人又不熟悉裏麵的情況,相互依偎著等著眼晴適應。

    幹部房間比工人的房間大幾平米,兩張地鋪似的床。地中間靠牆處放一個,一根木頭鋸兩半拚起來的桌子。房間才蓋好不久,裏邊亂糟糟的,牆邊是打夯土落下的一個個小土堆;中間是抹房頂落下的泥。大姐催促趕緊收拾,不然天黑了收拾不出來。沒有任何工具,倆人隻好用手往外捧。

    外麵一輛汽車由遠到近。有人喊道:“各屋的出來拿牛糞啦!”

    一輛翻鬥汽車卸下了一車一陀一陀幹牛糞。各屋都有人出來往屋裏搬牛糞。大姐和小雨也出來,小雨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看見這黑黑的東西,問道:“這東西有什麽用?”

    開車的小青年笑了:“我跑了五十多公裏,專門去牧區問牧民買的。你覺的沒用。”

    大姐雖然沒在新疆生活過,可是聽說過牧民用它做飯取曖。告訴她說:“新疆早晚溫差大,在家裏生上牛糞火,可以去屋裏潮氣,晚上也不會太冷。”

    倆個年青人挨家挨戶安裝火爐,這是當地人用的專燒牛糞的爐子。她們不會用,也從來沒見過。大姐去先來的房間問過,才勉勉強強把牛糞火生著。牛糞有的沒有幹透,光冒煙不著火。這煙順著火圈往外冒,一般帶草味又帶著動物糞便酸臭的味。

    小雨沒聞過這種味道,用手指捏往鼻子,跑到屋外呼吸新鮮空氣了。這時天己經大黑了,遠外響起機器的突突聲,這是發電機的響聲。在這裏先生產,後生活大方針下,民房有電是一種奢侈。瞬間所有屋子亮了電燈,所有的房間似乎從原始社會一下回到文明社會,所有房間幾乎同時傳出一片歡呼聲。

    新疆地理位置特殊,太陽下山後氣溫驟降。遠處傳來幾聲狼叫,動物借著夜色也出來捕抓獵物。小雨嚇的哆嗦了一下,尖叫了一聲,趕緊跑回了屋裏。

    屋裏牛糞味還很濃,但是暖和了很多。牛糞並不像內地的炭火,燒旺了能把火爐燒的通紅。煤煙冒完後,紅炭不怎麽冒煙。牛糞是牛吃了草,經過胃把營養吸收後的排泄物。因為不容易徹底幹透,放火爐裏冒著煙,同時產生藍色,沒多少大卡的火苗。煙冒完了,能燃燒的部份也燃盡力,火苗自然也沒了,沒有熱量成了烣盡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