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事的開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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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言書平時上班開一輛白色卡宴,他這人,穿的用的都是好東西,隻是牌子低調得讓一般人看不出究竟,唯獨車招搖了點,也不怪他,車這東西可沒有歐洲手工定製一說。車子開上盤山路,其中有一段特別陡,路邊邊立了石墩子,矮胖胖的身上深深幾道口子,顯然是車速太快帶著車頭重重卡進去的痕。
    石墩子在這兒蹲了不知道多少年,不知道救了多少玩車的命。寧言書開車穩,車頭擦著石墩就隔了幾毫米安全避過,不是僥幸,每一次都是算好的,白色車身在盤山路上向上盤旋,引擎轟鳴,吵醒一山的鳥獸,速度直到山頂才降下來,慢慢停在一扇鐵門外。
    這一瞬,山中又恢複靜謐。
    寧言書從兜裏摸出一包煙,敲開守門人的房門,這地方一般人一年來一次,他來得勤,和守門人混熟了,人家得一包煙,給他開了門,給個手電筒,讓他往新修的台階走,老路前段時間下雨,塌了,正在修。
    寧言書拾級而上,月光清朗,灑在一座座墓碑上,讓這地界看起來愈加神秘和令人敬畏。台階一直通上去,像是通往天上,看不見盡頭。偶爾有東西從腳尖爬過,寧言書不想打擾這裏的人休息,沒開手電筒,停了停,聽見簌簌聲漸遠才再起步。
    這麽著走到最上頭,走完最後一個台階,回身看,山穀幽曠,茂密樹林間亮起幾個不知出處的光點,他抬手摸了摸那石碑:“哥,你這風景挺不錯。”
    借著月光,墓碑上的男人在笑,笑容英俊陽剛,他穿的是軍裝,風紀扣嚴嚴扣在喉頭之上,一頭短刺的發莊,小麥色皮膚與寧言書的格外不同。
    兄弟倆,看著是兩種感覺,卻又能知道,這是一對親兄弟。
    寧言書兜裏翻出帕子給哥哥擦臉,那時候急急忙忙的要一張照片立碑,他恨,不肯拿帶軍裝的,把家裏翻了個遍,才意識到他哥成年後就沒有離開過軍營,就沒有脫下過那層軍皮。
    雖然不甘心,但還是選了這張,末了歎口氣,說我櫃子裏衣服多著呢,你都沒機會穿了。
    ***
    這地方,家裏人都知道,但隻有他上來過,那時候也是他張羅著非要立個碑,他從來沒辦過白事,什麽都不懂,赤著眼心裏淌著血一點一點安排,風水先生托著羅盤四處走,說這裏最好。他哥扛了一輩子槍,累死累活沒撈著好,寧言書買下三個席位修成一個,家裏地盤夠大,地勢夠高,風景夠好,要讓他哥好好休息休息。
    他有空就來,說點雜七雜八的,有時候什麽也不說,就這麽沉默地坐著。這麽著也不覺得無聊,知道他哥在看著他。
    今天他問他:“寧言墨同誌,你後悔麽?”
    別人都在玩的時候你去了沒有坐標連番號都不能說的地方,別人和喜歡的小姑娘拉手、和媳婦抱著睡覺、捧著孩子當爸爸時你已經躺在了這裏,人生要走的幾個階段你一個都沒經曆過,你後悔麽?
    風聲蕭瑟,碑上英俊的男人依舊在笑,寧言書默了默,半晌點點頭:“知道了。”
    他哥不後悔。
    站在山頂能看見半山腰又上來了輛車,但看不清是什麽人,寧言書將目光放遠,半靠在碑旁,思緒飄得很遠。
    一直到山裏響起女孩的哭聲。
    這是淩晨兩點的墓地,突然炸開的哭聲讓人頭皮發麻,寧言書站起來往下看,居然看見台階的最下邊,有人亮著手機屏照著臉,一張臉青白青白,就差兩根獠牙。
    墓地這東西近年來跟房地產一樣,價格飆升很快,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好地方好風水萬金難買,差的地方也擠不下腳,因為普通老百姓買不起這麽貴的“房子”。寧言書不懂剛才猛拚酒的人怎麽跑這兒來了,默默坐回去,靜靜看著她哭。
    這哭聲不騙人,大概也因為這裏沒“人”所以格外坦蕩自如,嗷嗷吹著鼻涕泡:“我不好,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好想你們,你們回來好不好?我保證不偷吃糖了,也乖乖吃藥,我一定好好念書,我都學會乘法表不信我背給你們聽……”
    “一一得一,
    一二得二,
    一三得三,
    ……
    八九七十二,
    九九八十一。”
    聲音大,山那邊反彈回來三聲回響,邊哭還邊打酒嗝,打完嗝繼續哭,十足的酒瘋子。這麽有半小時,好不容易停住,乖乖巧巧站在那兒鞠躬,走的時候彎腰抱了抱冰冷石碑,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
    姑娘哭得太投入,寧言書沒好意思打擾,等她離開才下去,經過的時候看了看,是個雙人墓,碑上有一張全家福,看起來是個很幸福的家庭,夫妻倆中間坐著一個小丫頭,紮羊角辮,眼睛圓溜溜的,笑起來沒了兩顆門牙。
    碑上刻的字出人意料——
    【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女兒】
    【念初】
    一片樹葉被風卷起,落在碑上,寧言書朝著墓碑拜了拜,伸手摘掉枯葉。
    南春碎碎念:
    我家阿初沒騙人,我家阿初真的沒有爸爸媽媽了,淚奔qaq
    帶著傷痛的兩個人,兩顆孤獨的心,我要讓他們互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