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荒地開出的野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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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言書和孩子談完一回身,見不著念初人影,也能猜到今兒她來找他是為什麽,記者這行當他接觸的不多,心想總不能自己打自己臉再登個聲明說自己寫錯了吧?
也就是個口頭道歉,他不差這一句。
手揣兜裏走出去,發現念初沒走,還杵著呢。寧言書淡淡地越過人等電梯,念初也不吭聲,就跟他後頭,偷偷拿眼瞧他,怕跟丟了,小跑進電梯,還是站他身後。
她好奇,目光就離不開。
寧言書平日裏一副生人勿進的氣息,念初倒是不怕,隻要他沒趕她走她就賴著,反正臉皮早就練得比城牆厚嘍。
寧言書還是那樣,穿一身白大褂排隊,住院部樓下的收費處隻收住院病人的醫藥費,輪到他時報了個床位號,一張卡遞過去:“麻煩您給刷五萬。”
念初眼珠子立刻從他白大褂挪開仰頭鎖住他的臉,一直沒搭理她的人這時候跟她說話了:“這事你要也敢登報我就辦了你。”
說的真真兒的,其實有點唬小孩的意思,因為念初半點兒不害怕。
她問:“你不是說科裏能……”
“科裏獎金全搭上都不夠,你真以為醫院是銀行啊?”
念初:“……”
寧大夫把卡收回來,插皮夾裏,瞧她一眼:“還不走?”
“我有話說。”
“沒工夫聽,忙著呢。”
他要走,念初急急擋著路,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不允許她半途而廢,她說:“寧大夫,你給我點時間。”
這還是寧言書頭一回聽這小丫頭這麽恭敬地喊他,於是準了,兩手一抱:“說吧。”
念初指指不遠處的山楂樹:“上那兒說。”
寧大夫抬起腕看看表,沒動,對上念初葡萄似的黑眼珠,念初也不選地兒了,真怕他就這麽走,在人來人往的繳費口清清楚楚道:“你是個好大夫,十九年前我沒那麽幸運遇上,我承認我對你們有偏見,這回,是我錯了。”
嗓門挺大,大夥都看熱鬧。
寧言書把人一帶,往山楂樹去。
念初袖管被他扯著,步子淩亂,邊走邊說:“我沒撒謊,我爸媽真死了,死在地震裏,很多年前華遷大地震你記得嗎?那天我們一家去那邊玩兒,沒想到那麽寸遇上了,其實他們當時還有氣兒,可……”
下頭沒說完,一鼻子撞寧言書脊梁骨上,酸得泛淚花。
寧言書看著她:“這事翻篇。”
“成。”念初點點頭,揉著鼻子,太疼了,眼淚啪嗒掉下來一顆,淚痕在臉上劃出一道透明的線,風大,吹亂她的頭發,也遮住了她的難過。
兩人往樹下一坐,半晌都沒說話,念初摳著手聽身邊人問:“然後呢?”
然後?
她想了想,哦,然後啊……
來的都是熊孩子,老山楂樹很久沒聽過這麽甜的女孩說話聲兒了,擺了擺樹枝,落下幾顆僅剩的果子,一顆砸在寧言書身上,像是在說:“你倒是給人姑娘遞個手絹啊!”
寧大夫沒那香噴噴的手絹,念初也不需要,手背胡亂呼嚕呼嚕,眼珠被淚水沁過格外閃亮:“當時受災範圍太大,也沒現在這麽齊全的應急手段,好些人活了一輩子都沒遇到過,要救的人太多了,支援不夠,隻能先救最有希望存活的人,我還好,當時沒在車裏,調皮跑遠處,我爸媽在車裏呢……”
念初顫抖著喘了下:“他們被抬出來還有氣我保證,我爸還跟我笑,他滿身都是血,眼鏡碎了,可能都看不清我。我鞋丟了,赤著腳到處求人救他們……”
“停下。”
念初陷在那痛心蝕骨的記憶裏:“大夫穿著白大褂,我一碰就一個小巴掌的血印,他們顧不上我,讓我不要搗亂,後來我咬了個人,我想他疼了肯定要揍我,我往擺著我爸媽的地方跑,那個大夫追著我,他看見了,他知道的,可他轉身走了。”
“停下。”
這一次,寧言書蹲在了念初跟前,平平對視著:“停下。”
他不想聽下去,後麵的事他能猜到。
這時候,念初卻揚起一抹笑,是與往前很不同的,很單純的一抹笑,嘴巴咧得很開,眼睛彎彎,爽朗地拍拍寧言書:“你是好樣的,我也會為我犯的錯負責。”
***
一周後,屍檢鑒定報告出來了,司法機關認為手術不存在人為過錯,屬於正常血栓範圍內死亡。骨科的人都鬆了口氣,院方派人去找死者妻女,走渠道讓他們盡快辦後事,入土為安,到的時候母女倆被醫鬧追著要錢,念初也在,聽那幫醫鬧拿著計算器算賬——
夥食費、誤工費、橫幅、醫院門口靜坐按小時算錢……
一幫無賴。
念初偷偷報了警,等在巷子口,警察一下車她就指著裏頭:“警察叔叔,就是他們鬧事,快把他們抓起來!”
接警的警察一瞧,眉頭皺起來:“怎麽又是你們?自己上車還是我拷走?”
那群人破口大罵:“踏馬的是誰報的警有種你別躲,勞資出來弄死你丫的操!”
剛說完被警察摁著頭押上車。
念初趕回報社連夜寫了個澄清稿,第二天找劉副主編簽發,沒想到被打了回來。
念初著急:“這件事已經查清了,不是醫院的過失,我覺得我們應該還主刀大夫一個公道,主編,您再看看吧,我……”
劉副主編舉著一把小鏡子一把檀木小梳梳胡子,漫不經心:“小念啊,幼稚了不是,沒有這麽辦的,現在實體路窄,上麵領導看的是銷量,你這自己打自己臉的事怎麽可能成呢?”
念初這時沒了平日裏的油滑勁兒:“我一直以為報紙是可以伸張正義的。”
劉副主編一笑。
念初點點頭:“是我太天真了。”
“哎,知道就行,以後別犯傻。”劉副主編放下小梳,“晚上有安排沒?我知道個地方特棒,咱們一塊去?”
念初如今沒心情應付,拖著那篇稿子走了,步子有氣無力,劉副主編又笑了下。
這時候劉記者過來交稿,他們倆都姓劉,本家,之前關係就近,劉記者八卦:“怎麽了?”
劉副主編嗨了聲:“沒大事。”
劉記者神秘一笑:“看上了?你可悠著點,嫂子還懷著呢。”
調侃慣了,劉副主編捋著胡子:“倒要叫你瞧瞧你劉哥的能耐!”
南春碎碎念:
我家阿初就是知錯就改好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