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別問我會告訴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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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別問我會告訴你12
    老人怕孫女兒擔心,咳嗽都捂在棉被裏,清減了許多,隻撐起小小一塊,家有老人的都怕過年,年檻不好邁,稍不注意人說走就走。她聽見門開,啞著聲問:“妞妞?”
    寧言書喊了聲奶奶。
    老人先是一愣,隨即眼梢眉角都溢出笑,是很開心的那種,應了聲哎,想從被子裏爬起來。
    老虎頂開門溜進來,肉墊子踩著地沒有聲響,虎視眈眈看著這高大男人扶起瘦小的老人,伺候她喝桌邊的水,然後看了看吃著的藥。
    老虎嗚嗚幾聲,趴椅子旁了。
    奶奶的目光愈顯渾濁,抬起手在空中尋摸,寧言書伸出手觸碰她的手,老人幹燥溫暖的手掌握住他,問:“你怎麽來了啊。”
    “聽丫頭說您病了,我來瞧瞧。”小寧爺在長輩跟前從來都是好孩子。
    奶奶嗨了聲:“你醫院忙,還跑這一趟,我沒事,就是前兒吹了風,老啦,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年輕的時候我連小感冒都很少,藥也不吃就能好,可現在,成了藥罐子,哦對了,你上回送來的藥我吃著很好,血壓比從前穩定很多,真不知道怎麽謝謝你。”
    說著,抬起那雙操勞的一輩子的手,摸上寧言書的臉,用手指描畫他的眉眼三庭,滿意地點點頭,依依不舍地用相較來說比較柔軟手心摩挲他的臉頰。
    寧言書就這麽沒動過一下,因為奶奶看不見,所以屋內沒亮燈,唯有門縫泄進來些許光亮,老人的眼雖盲,心卻比誰都亮堂,她不需要燈,在這世間行走用眼看不清披著人皮的豺狼,但用心可以。
    奶奶的目光透出無限的溫柔,像是在思念誰,那深沉的愛令人不明所以的感動。
    許久,奶奶說:“我放心不下,等我走了,你幫我照顧妞妞吧。”
    上回,老太太還含蓄些,說希望你對她好。
    這回,老太太直接把人囑托給了寧言書。
    這話不吉利,老人臉上卻帶笑,她已能很平靜地麵對死亡。
    您長命百歲。寧言書的手上有不少薄繭,挑了最嫩的地方摩挲老人的臉。
    男人的手和小丫頭的手不一樣,盡管念初也常常這樣對著奶奶撒嬌,但老人一次都沒有流露出如此刻般激動的神情,似乎她思念的人回來了,真實地坐在她身邊。
    寧言書在想,奶奶應該是在思念念初的父親。
    她的兒子。
    今夜扁舟來決汝,死生從此各西東。
    寧言書懂這種感覺。
    “成。”小寧爺一口應下,是北方小爺的爽快幹脆。
    奶奶臉上笑出了褶子,正好念初端粥進來,咦了聲:說什麽這麽高興呢?
    老人不告訴她,寧言書也不說,兩人笑得高深莫測。
    念初切了聲:“稀罕。”
    ***
    “奶奶,小寧哥給你帶了粥,哎呀我聞了,可香了,您嚐一口好不好?您可不能不吃東西,沒營養病就好不了,病好不了妞妞就……”
    “囉嗦。”老太太笑罵。
    寧言書抬手揉揉念初的腦袋,小丫頭蹲在地上,見寧言書捧過碗交到老人手裏,雖然看不見了,但老人總是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她沒了幾顆牙,臉頰凹進去,飯粒卻從沒有留在嘴邊,斯斯文文吃著,說:“味兒真好。”
    念初突然笑了,奶奶最近吃得太少,少到她擔心她撐不過這個冬天,可現在好了。小丫頭仰起頭:“小寧哥,社裏把我名字報上去了,我要有記者證啦,等明年再考個編輯證,我就是個貨真價實的記者了!沒跑兒。”
    “這麽厲害?”寧言書笑著。
    念初點了下腦袋,其實這還多虧了上回齊園給社裏打的招呼,他最近焦頭爛額沒騰出手來料理她,社裏還以為她是他小情兒呢,對她是破格提拔。
    寧言書也想到這一重,說等奶奶好了我給你辦桌酒,讓大家都熱鬧熱鬧。
    念初整個人很振奮:“要是不嫌棄就來家裏吃,我還是喜歡在家做飯,就是小了點,不過把床挪挪還是夠坐的,小點暖和,嘿嘿。”
    “成。”寧言書點了下頭。
    老人安安靜靜聽著,這鍋粥不知道熬了多久,海參都熬化了,老人上下顎抿一抿稀碎,咽下去一點不費力,肚子填飽了把碗遞給念初,用柔軟的白帕子擦嘴,邊邊角角都要擦到,擦完撫了撫頭發,張羅著:“你們來,別怕吵著我老太婆,讓妞妞給大家做好吃的,家裏入冬醃了鹹蛋沒舍得吃,拿出來蒸了,指定流油,還不齁鹹,給你們下酒!”
    在老人的那個年代,有個炸花生米鹹蛋就已經是很一流的了,她早早盲了眼,不知道外頭的世界變化有多快,現在已沒有小年輕拿那個下酒了。
    可寧言書小時候瞧過,姥爺累了喜歡小酌一杯,雖然家裏什麽都不缺,他就是要讓姥姥給他炸一小碟花生米,要是碰上食堂有買鹹蛋,就更美了,能喝兩杯,把流油的黃挖出來喂寧言書嘴裏,逗他:“香不香?”
    “香!”
    把沾了二鍋頭的筷子也讓他舔舔:“這個香不香?”
    他那時小,吃不慣辣,被刺得嗷嗷叫,抓著脖子喘不上氣,哥哥把他抱走,灌一壺涼白開,姥姥叉腰教訓姥爺:“你這人沒個正形!他還小呢!”
    姥爺指指他們家大寧:“這個也是我從小喂大的,瞧瞧,多爭氣!”
    決定要比哥哥爭氣的小寧爺又湊過去,抱著姥爺的腿:“再給我一口!”
    姥爺得意極了,還指著花生米:“今兒怎麽又炸黑了?上回不是挺好麽?”
    姥姥被接了短,哼一聲:“下回誰再給你炸誰是王八!”
    姥姥什麽都不會,一個炸花生米還是婚後學的,可這菜才最考驗功力,稍不注意就黑了,但其實姥爺半點不嫌棄,偷偷跟他說炸糊的更香。
    ***
    奶奶吃了藥睡著,兩人從房裏退出來,這是定下來要讓念師傅掌勺了,念初拿個小本本安排菜色,翻一頁寫到時候要買的東西,寧言書看她那認真樣笑了,手挺賤,又去扯她頭發,老虎本來坐在地上的,看見了把前爪撐起來,歪著頭低低嗚嗚,寧言書看它一眼,它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不鬧了,又重新趴回去。
    小寧爺舌頭不知怎麽弄的,在嘴裏響亮地嗝了聲,蠻高興:“下回給你買肉條。”
    說著接了個電話,念初拍拍狗屁股:“快點過去巴結巴結,咱老念家可沒有不知報恩的東西。”
    老虎在哪兒糾結呢,看著是想來,又拉不下麵子,寧言書聽完那邊的事跟念初說:“我先走,小五住院了。”
    這一聲,把一直乖乖坐在角落織毛衣的陸小勇炸翻了。
    他急匆匆要走,念初說我也去。
    寧言書拉住她,看了看奶奶的房門,念初半點沒猶豫,往身上套毛衣:“沒事兒,我要去。”
    拗不過,隻能一塊帶上,出門前叮囑:“穿厚點。”
    還把自個的手套給她。
    陸小勇這狀態是開不了車了,三人就一塊過去,寧言書安慰他:“甭著急,就小龍蝦吃多了,洗個胃就能好。”
    陸小勇狠狠罵道:“就她能耐,擱家裏都能給我出點幺兒子,我這才幾分鍾沒看著她,我哪天要是死了她怎麽辦?要上天了她!”
    寧言書把後座車窗降下來,聲音發涼:“吐口唾沫,重說。”
    陸子這也是急壞了才會沒顧得上寧言書的忌諱,趕緊呸呸呸三聲,打自個嘴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各路神仙別介意。”
    念初笑:“童言無忌這詞用錯啦。”
    寧言書把窗戶升上來:“沒錯,還是個童男。”
    陸子紅了臉,哼了哼:“我才不要像我哥那樣,女朋友多了不起啊,我得給我媳婦留著呢。”
    “恩,改天你娶了媳婦哥給你封紅包。”
    老習俗,破了身得得個紅封討吉利。
    說完掃了眼旁邊的姑娘,問:“你要不要啊?”
    念初紅了臉,卻耿直地攤開手:“不要白不要。”
    寧言書笑起來,手掌往她手掌拍一下,不重不輕,不疼卻癢癢。念初攥著手心藏在袖管裏,好半天沒蹦躂,寧言書又瞅了她眼,沒說話。
    ***
    到醫院時小五正準備推進去洗胃,一家人舍不得打舍不得罵,把給她買小龍蝦慣著她吃了個底朝天的姚大抓來罵了一頓,姚爸姚媽還有大姚的媳婦兒全指著他一人罵,這還是後頭幾個小子沒到,到了正好能接上棒繼續罵兩小時。
    好像疼妹妹是錯的,不讓妹妹去飆車是錯的,把妹妹拘家裏是錯的,給她買小龍蝦是錯的,她自己要吃那麽多不知道節製進了醫院也是他的錯。
    大姚就那麽老老實實牆角罰站,半個字不敢吭聲,被罵了個臭頭。
    小五害怕,攥著陸子的手哭:“都怪你!你去哪兒啦!怎麽把我一人落下啦!你要是陪我去玩車不就沒這事了嗎!哎喲疼,好疼!”
    陸子看著都要哭了,一個勁怪自己。
    寧言書一個天天開刀的外科大夫,對此十分淡定:別作,進去乖乖配合,不許嬌氣,好了咱上你念初姐家吃飯,讓她給你做宮保蝦仁。
    小五嚎起來,特委屈:“怎麽就我生病了你們約著吃好吃的啊!我就吃過姐做的宮保雞丁兒!小寧哥你啥時吃的宮保蝦仁我怎麽沒份?你們太壞了!”
    陸子忙表立場:“我也沒吃過呢,我跟你一國的!”
    那邊一直聽著的姚爸默默運氣,差點被這小兔崽子氣死,隻能又扭頭找大姚:“你還敢領著妹妹去玩車!吃了熊心豹子膽啦!臭小子!”
    大姚挨了他爹毫不留情的一腳,那是年輕時在特種兵營混過的人,力道不是開玩笑的,大姚虛弱地扯了扯媳婦:“你給我也開間房,我怕我爹家暴我。”
    他媳婦呸了聲,轉頭去安慰小五:“五兒啊,甭怕,嫂子在這兒呢,你快點好起來才能打哥哥呀,你哥欠收拾,嫂子不打他,都留給你,好不好?”
    這話叫念初大開眼界,倒是寧言書和陸子都習以為常。
    小五就這麽閃著淚花,帶著要吃宮保蝦仁的美好願望和毆打哥哥的指定節目被推進了洗胃室,到底是自己妹妹,正好洗胃室的小護士他認得,寧大夫過去叮囑了幾句話,念初扒著門把耳朵豎成了兔子,寧言書出來給了個腦瓜崩:“淘。”
    念初哼哼:“小寧哥你們醫院就沒有不喜歡你的小護士吧?你有喜歡的嗎?”
    寧言書看著打探的小丫頭笑了,說沒有。
    南春碎碎念:
    今天咱小寧爺撩人了,發現了沒!嘿,這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