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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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瞧出沈安福在席上一直心不在焉, 辭了葉相宜提議的一同回世安院, 打算獨自去尋沈安福。
沈安福慢吞吞地走著,想散散心,今日一大家子的宴席著實令她難受。在沈安禧病著的那段日子, 她來祖母房中, 隻要她對著祖母笑意盈盈, 撒撒嬌,祖母便會讓她坐到她身邊,可是今日她原以為祖母會喚她過去坐在她身邊,誰知道竟然喚的是沈安禧。
阿寶歪著頭湊近沈安福,起了壞心思想嚇她一下, 故意唬著聲音道:“阿福, 你在做甚?”
沈安福想得入神, 確實被阿寶驚嚇到了,猛地往後一退,退到蘭香腳邊,撞到了蘭香。沈安福不能拿阿寶出氣, 隻能將火撒在蘭香身上, “混賬東西,你是怎麽做事的!八小姐來了竟然不提醒我一聲!”
因著以前兩人也總是這般,你來我往的故意嚇唬對方,初初嚇一跳之後, 兩人又一起哈哈大笑, 每回如此, 絲毫不見厭煩。
是以蘭香本是嘴角含笑地看著阿寶捉弄沈安福,忽地見沈安福怒氣衝衝,頓時愣怔一番,連忙趕緊跪下請罪,“是蘭香的錯,還請小姐恕罪。”
“阿福,你怪蘭香做甚?是我讓她莫要出聲,要怪便怪我好了。”阿寶不忍蘭香因為她想捉弄沈安福,而受到懲罰,一人擔起了責任。
沈安福再一次聽到阿寶喚她‘阿福’時,眉頭死死的皺著,語氣不善地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麽?”卻也沒有叫蘭香從鵝卵石的地上站起來。
阿寶糾結地看了一眼蘭香,“我瞧著阿福你在用膳時興致不高,便來看看你怎地了,現在瞧你果真是有事瞞著我。”前頭她話已經說了,但阿福仍舊責怪蘭香。蘭香終究是阿福的丫鬟,她也不能越過阿福,直接讓蘭香起來,否則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蘭香。
阿寶笑著對沈安福表示自己的關心,但是換來的卻是她的一句冷冰冰的“沒有。”
沈安福往阿寶身後一看,到現在阿寶身邊的丫鬟都沒有跟上來,這裏蘭香又是她的人,也沒那個膽量背叛她,說起話來開始肆無忌憚,“每次阿福阿福的喚我,你當我是什麽?是跟在你身邊的一條狗嗎?全是因為你叫我阿福,現在府中所有人都這麽叫我!”沈安福發泄著積來已久的怨氣與怒火,原本嬌柔可愛瞬間變得麵目可憎。
阿寶聽得沈安福的言論,唰然一震,她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沈安福,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又想或許沈安福是在同她玩笑,便準備去握沈安福的手,拉進二人之間的距離,“什麽狗不狗的,我喚你阿福,不過覺著這樣聽起來我們相似。難不成我旁人叫我阿寶,因為我蠢?況且當初……”
“誰稀罕和你相似,真當世間所有人都合該圍著你轉。”阿寶話還未說完,就被沈安福打斷,她想說的是當初是沈安福同意讓她這麽喚她的,可惜沈安福早已經忘記這回事,反而現在將所有責任都怪在阿寶身上。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所有人都該圍著我轉的話,你別亂說。”阿寶當即搖頭否認,她做過的事情一定會承認,可是她沒做過的事情,誰也休想硬是套在她頭上。
此刻,沈安福聽不見阿寶所說的任何話,阿寶多說一個字沈安福都覺得煩躁,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著:“你是不是特別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你以為家中真是人人都喜歡你?你是不是特開心有我在你身邊一直當陪襯?襯托出你無憂無慮,一派天真?”
阿寶杏眸圓瞪,滿眼震驚,“你竟然這般想我?”說完之後,眼眶裏不自覺的開始蓄滿眼淚。
沈安福齜著牙,一步步逼近阿寶,“對啊,我還一直都很討厭你!”沈安福如今一心隻想讓阿寶,當著她的麵哭出來,似乎這樣就能證明她比阿寶強,因為至少她從來不曾真心實意的哭過。
阿寶急得忙搖頭,打心底裏否認沈安福說的話,覺得沈安福隻是在生氣她嚇到她了,現在想捉弄回來,“你方才還說我們是姐妹。”
“姐妹?”沈安福嘲諷一笑,她瞧見阿寶眼眶中蓄起的淚珠搖搖欲墜,卻又強撐著不落下來,心中就不太痛快。當下狠狠地推了阿寶一把,在她看來,淚眼隻有在想得到某種東西時,才會欲落不落,阿寶就是想博取同情。
阿寶不料沈安福會對她動手,被她猛地往一推,倒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站住,她還沒有回過神之際,便聽得沈安福道,“那你說說,為何我說的話你不聽?為何任何事情都不喚我一起做?為何我撒嬌你也不理會?為何我想要的你現在都不舍得給我了!”聲音裏全是嫉妒與恨意,當真是把當真仇人一般對待。沈安福越想越不可自拔,想起往日裏府中人人讓著沈安禧,好東西也先由著沈安禧挑選,她得到的不過是些沈安禧不要的東西。
或許是被沈安福刺激得狠了,阿寶臉上竟然沒有再露出半點傷心的表情,木然地吸了吸鼻子,“原來如此,就是因為我不滿足你所有的要求,你就開始恨我?”
沈安福厭惡地蹙眉,“不要說得好像全是我的錯般,明明根源在你身上。”
沈安福厭惡地神情刺得阿寶眼睛越發酸痛,她好笑的問道:“全都怪我?”
“對……”沈安福還想說什麽,但是留給她的隻有阿寶堅定地背影。
自己的真心在她眼裏不值一提,對她的好她全變成理所應當,還能夠再說什麽?
阿寶不想再聽沈安福說任何話,隻能選擇轉身離開,隻是她步子緩慢猶如千斤重,一步一個腳印用力的踩在地上,似乎隻有將全部的重力壓在腿上,她才能夠不摔跤。
不僅如此,她還要不停的告誡自己,此時此刻她斷然不能掉下半顆眼淚。
阿寶自己也不知走了多遠,最後終是憋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肩膀小幅度的一下一下聳動。畢竟曾經真心實意的付出過,孩子之間的感情又是天真,又是純粹,哪裏會不傷心。
阿寶愛麵子,她不願旁人瞧見她落淚,偷偷躲到假山後麵,獨自抹眼淚。其實更不想讓別人以為,是沈安福欺負了她。
她心裏清楚,若是她掉眼淚的事情與傳到耿氏那邊,屆時耿氏肯定會借題發揮,找沈安福的麻煩,甚至會傳出沈安福不曾有半點姐妹有愛之情,不論哥兒姐兒名聲都是重中之重。
“寶小姐怎地哭了,可是與安福鬧變扭?”陳雙兒一直跟在沈安福身後,直到見到沈安福躲在假山石後頭嚎啕大哭。
阿寶正因著沈安福一席話煩悶,不管是誰喚她,頭也不回怒道:“不要來煩我!”她不知自己為何會與沈安福鬧到此等地步。
陳雙兒原是來尋沈安福的,卻遇見阿寶一人在假山石旁獨自垂淚,她躲在暗處偷偷觀察,跟在阿寶身邊的婆子丫鬟一直不曾出現,她這才顯出來。
被阿寶一吼,陳雙兒眉頭不由得緊緊皺起,若是一般人,聽了這話肯定會頭也不回的離開。可是不知為何,陳雙兒就一直這麽站在阿寶身後看著她,不曾離開。
太陽西斜,眼瞧著就要入夜,阿寶也哭夠了,胡亂地在臉上擦了一把,拿著帕子聳鼻子時還順道打了個哭嗝,等到弄好,這才站起身來。
一轉身,阿寶發現,不知是陳珊兒是陳雙兒的人正站在她身後,她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你找我何事?”也不問站在麵前的人是誰,反正她無論是陳珊兒還是陳雙兒她都不喜歡,誰在她麵前都一樣。
“沒事就不能找寶小姐?”陳雙兒一笑,語氣態度算不上多好,反正如今沈安禧身邊無人,還不是她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到時間沈安禧想將話傳出去也是空口無憑,或者旁人還會認為沈安禧喜歡亂嚼舌根。
“我現在要回世安院了。”哭過一場後的阿寶,實在沒有太多精力對付陳雙兒,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想離開。
“噯。”陳雙兒見阿寶往左邊走,想要繞開她,她連忙攔住阿寶的去路,“沒事不能找寶小姐聊聊天嗎?”
阿寶被陳雙兒看好戲的表情惹怒,當即大聲吼道:“你到底想幹嘛!”
陳雙兒慌亂地環視四周,生怕阿寶的聲音會引來沈府下人,低聲警告阿寶:“你閉嘴!不要衝著我吼,你以為你是誰?”
阿寶能夠屈身同沈安福求和,不代表她會如此對待陳雙兒,她才不管說什麽,她現在隻想趕緊離開。
“我叫你站住,你聽見了沒!”陳雙兒見阿寶要走,下意識地拉住阿寶的手臂,將她往回扯。
阿寶徹底被陳雙兒激怒,掙紮著要甩開陳雙兒。陳雙兒抿唇,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猛地一推阿寶,阿寶一時未曾站穩,腦袋‘碰’的一聲撞到一旁的假山石上。阿寶隻覺得的腦袋一陣刺痛,最後倒地不起。
陳雙兒呆愣地看著昏迷不醒的阿寶,然後將視線落在自己手上,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推了阿寶,腦子沒有反應過來,腳下先有了動作,徑直往弄玉閣跑,任由阿寶一個人躺在這裏。
陳雙兒頭也不回的跑出假山,直到跑進弄玉閣她才停下來,手拍著胸口喘氣,忽地低頭一瞧,自己袖口處破開一個口子。陳雙兒顫抖著手摸著袖口。
一想到在推阿寶時被一旁假山突出的石塊刮破,頓時大驚失色,額頭上冷汗直冒,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
陳雙兒用力握緊拳頭,利用指甲陷入肉中的刺痛感讓自己冷靜下來。如今折返回去恐怕不行,若是被人發現了,她回去是自投羅網。陳雙兒努力地想著,倏忽之間眸光一亮。
當初,母親用這塊料子,給她與姐姐一人做了一套衣裳,她們住處剛處理妥當,東西並未全部搬出去,或許姐姐那套留在這裏。
剛好姐姐與母親要遲點來弄玉閣搬東西,她可以趁此時間換衣裳。
陳雙兒連忙跑到陳珊兒箱籠旁,翻箱倒櫃找著衣裳,當翻到與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衣裳時。頃刻間,陳雙兒露出好似劫後餘生般的笑容,趕緊將衣裳換好,然後將破了衣袖的衣裳疊整齊放到陳珊兒的箱籠裏。
葉相宜在世安院一直等著阿寶回來,可是久久不見她的身影。
當時她與阿寶一同前往萱草堂時,沒有讓丫鬟跟著。用完膳回來後,她擔憂阿寶,讓小冰去尋阿寶,結果小冰也是到如今都不曾回來,葉相宜不著急都不行。
葉相宜見到小冰的身影,連忙跑上前,聲音焦灼地問道:“怎麽樣?阿寶呢?”
小冰端著剛從府中繡房拿來給阿寶的衣裳,忽地被葉相宜問話,登時一頭霧水,反問道:“小姐還未回來?”
“你不是去尋她嗎?回沒回來你會不知!”葉相宜急昏了頭,第一次發了脾氣,這怒火還是衝著旁人的丫鬟,放在平日裏她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來。
小冰隻葉相宜擔憂阿寶,她聽了阿寶還未歸來的消息,也是焦急,連忙解釋道:“奴婢去九小姐那裏尋小姐,九小姐身邊的人說小姐已經走了,恰好奴婢回來的路上碰見繡房的丫鬟,就順道將衣服取來了。”
“快,將事情稟告給姑媽,讓姑媽派人去尋阿寶回來。”不管阿寶是不是在跟人玩捉迷藏故意躲起來還是如何,反正現今還未見到人。這件事情太大了,根本就瞞不住。
“好。”小冰將東西給了世安院一個小丫鬟,抬腿就走。
葉相宜想了想,決定跟著小冰一起,親自前往衡蕪院說明情況。
淺絲在外頭聽見隔壁世安院一陣鬧騰的聲音,站在角門處往隔壁看,借著世安院外頭紅燈籠撒下的光,隻見小冰神情慌張,與葉家小姐往衡蕪院那邊走,葉家小姐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淺絲站在原地思索再三,一咬牙,轉身往薑堰房間走,“公子,世安院那邊好像出事情了。”
薑堰已經換好中衣,坐在榻上自己與自己下棋,隻等這一盤棋下完便入睡,如今聽了淺絲的話聞聲抬頭,劍眉為蹙地問道:“你說什麽?”
“奴婢聽那邊鬧哄哄的,去外頭瞧了一眼,葉小姐與寶小姐身邊的丫鬟小冰,慌慌張張往衡蕪院去了,奴婢猜測可能是寶小姐出事了。”
語畢,淺絲垂頭聽薑堰的吩咐。其實她暗自查看旁邊世安院的情況已是不對,如今將那邊的情況妄加猜測,再同主子說更是不對。但是她就是在賭,賭自己猜對了主子的心思,賭那邊出事情她第一時間告訴主子,主子不僅不會怪她多事,疑心她,反而會更加信任她。
“墨笙,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薑堰莫名一慌,低聲吩咐立在一旁的墨笙。乘機將手中剛夾起的棋子往棋簍裏一扔,起身拿起衣服便往身上套,一不小心帶翻了一盤棋子。
聽著上首棋子‘劈裏啪啦’落地的聲音,淺絲心中一顫,她以為主子隻是對寶小姐上點心,卻不想隻是聽了寶小姐可能會不好的消息,就慌得灑落了一盤棋子。
棋子滾落到淺絲腳邊,淺色這才想起抬頭去看上首的薑堰,薑堰早已去了八寶山水屏風後麵穿戴衣物,“快來替我梳頭。”
薑堰從屏風後頭出來,除了一頭散了的黑發以外,其它的在意準備妥當。若是可以薑堰想不管不顧的直接出去,可是以他的身份,對阿寶的事情表現得太過激動,必定會讓人起疑,或許到時候連接近阿寶都不可能。
葉相宜到了衡蕪院,葉氏與沈原靈即將安寢,衡蕪院一聽是小主子的事情,立馬將人放了進來。
葉氏得知了阿寶在府中不見的消息,整個人頓時精神恍惚,腳下一軟,恰好沈原靈也在衡蕪院,若不是沈原靈扶著,葉氏隻怕要癱軟在地。
沈原靈扶著葉氏,低聲安慰她,“許是阿寶貪玩,忘記時辰了,天色又黑了,找不到回世安院的路。”
葉氏鼻頭一酸,強撐著站穩,趕緊說道:“先別說這些,趕緊派人去找阿寶。爹娘恐怕已經入睡,不要驚擾到了他們,其他人能不打擾便不打擾。”
言畢,自己轉身進入屋內,讓人伺候著穿衣梳頭,她要帶人再去弄玉閣看看,若是就這般去,撞到沈原木在弄玉閣可就不好。
阿寶在府中失蹤乃是大事,不可能是葉氏說不打擾就不打擾的,最先聞聲趕來的是沈圖南。
而扶雲院中的薑堰知道前因後果後,想好找沈圖南借口,就準備去他佑安院尋他。到時候不論沈圖南在不在佑安院,薑堰都有借口去外頭找沈圖南,再‘順便’跟著沈圖南一起尋找阿寶。
葉氏一出來看著衣衫不整,頭冠斜帶的兒子,最後還是沒說什麽,隻是眼眶濕潤的對著同樣已經穿戴整齊的沈原靈道:“我準備帶人去弄玉閣問問,你帶著兒子去外頭找。”
弄玉閣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好似重錘般擊打在陳雙兒心上。
“雙兒,你怎麽了?快別走了,看得我頭發暈。”陳王氏抬眸瞅了一眼陳雙兒,不由得出聲,隨即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陳雙兒停下動作,狠狠地一跺腳,咬牙道:“之前就說了,要早點離開,早點離開。你聽聽,現在外頭鬧哄哄的,還怎麽睡覺?”
“放心吧,二姨會解決的,就算再早點也沒有用啊,時辰到了沈府就要落鎖,你不會不知道吧?”陳珊兒斜了陳雙兒一眼,遇事隻會急躁衝動,不會動腦子,她越發不滿意這位妹妹。
陳雙兒氣不打一處來,原本想著出了沈府之後再也不回來了,到時候沈家人要找她也找不到人,現在可好了,隻能留在沈家過夜。而他隻能祈禱沈家人已經沒有折騰的力氣,給她點時間好讓她離開。
玉姨娘衝著葉氏福了福身,淺淺地笑著,聲音溫和地道,“什麽風把二夫人刮到弄玉閣來了,還領著一大群人。巧得很,我剛想帶著丫鬟去世安院。”
玉姨娘星限柳眉,冰齒輕唇,明明是已經生過孩子的人,身材依舊俊俏,滑膩皮膚像上好的玉石,也難怪玉姨娘在大房得寵,葉氏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看著確實讓人心中舒坦,她也隻自己莽撞了,可是憂女心切管不了那麽多,也不想繞彎子了。
“玉姨娘,我此番是來找安福的,直到如今阿寶都不曾回世安院,相宜說阿寶用完膳去找安福了。”
“正是如此,兩姐妹鬧了場小矛盾,安福正在屋裏難受呢。”玉姨娘抬手,邊招呼著葉氏進弄玉閣,邊道,“妾身想寶小姐那邊或許也一樣,所以才想帶丫鬟去賠禮道歉。”
沈安福回弄玉閣時,玉姨娘一眼看出她不對勁來,在她再三逼問之下,沈安福說出實情。玉姨娘不料沈安福竟然對沈安禧說出恨她的話,這讓剛剛囑咐過沈安福要真誠以待的玉姨娘頓時氣血衝頂,真誠不是這麽個真誠法,這是誠心要將兩人的關係鬧掰,老死不相往來才對。
沈安福真真切切的被玉姨娘罵了一頓,早已心生膽怯,嚇得眼淚直流,此刻眼眶紅通通的,向葉氏行禮,“見過二嬸。”
葉氏見了沈安福哭,心中對於阿寶的擔憂跟上一層,“你與阿寶分開之後,阿寶去了哪裏你可知道?”葉氏決定先將阿寶與沈安福之間的矛盾先放一邊,現在首要任務是確定阿寶平安無事。
“八姐姐沒有回她的世安院嗎?”沈安福驚訝出聲,不太相信地看著葉氏。
一旁的玉姨娘也忍不住擔憂起來,手下緊緊捏住帕子,就怕是因為阿福的原因,阿寶才不見的。若當真如此,即便她再得老爺的寵愛恐怕都護不住阿福。
“沒有,到現在一直沒有找到人。”
沈安福又開始低聲哭泣,直搖頭,“我不知道八姐姐去了哪裏,二嬸,八姐姐會不會以後再也不理我了?我知道錯了,不該惹八姐姐生氣。”被姨娘一頓利弊分析,她才知道自己犯下的錯誤,會讓她損失多少,頓時腸子都悔青了。
葉氏一雙柳葉眉緊緊的皺著,沈安福哭得讓她鬧心,“你在仔細想想,她會去哪裏?”
“我……我不記得了,是八姐姐……在我從萱草堂回來……弄、弄玉閣的路上喊住我的,後來我倆鬧了……點小小的不愉快……她、她轉身便離開了。”
沈安福一直隻知道哭,說話斷斷續續,難以聽明白,葉氏心中不免有些泄氣。
夜色已濃,除了好在月亮有光灑在地上,不至於讓人看著外頭黑黢黢的一片。
隨後,府中眾人均是得了阿寶不見的消息,一群人一陣兵荒馬亂的翻找,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沈秋衾與沈老夫人那邊也沒有瞞過去,都被驚動了。沈老夫人一直想起來去看看情況,但是沈秋衾愣是將她留住,他們一把年紀了跟著一群年輕人大晚上在外頭找,不是幫忙,而是添麻煩,到時候還要照顧他們兩個。
好說歹說,沈老夫人才沒有出去跟著一起找,但是沈秋衾與沈老夫人二人,都派了身邊心腹去衡蕪院等消息,同樣也是表明態度,免得到時候有人乘機鬧事。
葉氏剛來弄玉閣不多時,念兮便神色匆匆的趕來,說是寶小姐找到了。葉氏不曾注意到念兮欲言又止的神情,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向玉姨娘告辭。
但是玉姨娘卻是察覺到念兮不同往日之處,心道:隻怕事情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心內止不住的在謀劃,如何能不將沈安福與她兩人拉進去。
“這丫頭,讓一大群子人好生找她,等下見著了她,我定然要罵她一頓,好讓她長長記性,可別到時候三天兩頭的就玩失蹤。”葉氏邊往回走,邊不停地對著念與說著,腳步比來弄玉閣時不知輕快了多少倍。
念與緊緊抿著唇,不知話從何說起,念兮先感受到了念與的異常,蹙眉凝視著她,念與搖了搖頭。念兮立馬會意,念與這是在說寶小姐的情況不容樂觀。
亦雙回萱草堂傳消息,原本以為老夫人已經歇息,誰知到了萱草堂,老夫人屋內仍舊燈火明亮,“人是找到了,但是……”
沈老夫人催促道:“但是什麽?你快說!”
“找到寶小姐時,寶小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大夫已經在瞧了。二老爺讓奴婢回來,說是讓老太爺、老夫人不必擔憂,今晚好生歇息,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
沈老夫人一拍大腿,滿是皺紋地臉上印滿了擔憂,“我這哪裏能夠睡得著。”
葉氏被念與帶到世安院,一踏進院門,她就覺得世安院與往常不太一樣,想著今日阿寶不見的事情,不僅大家又驚又嚇的,尋阿寶尋得肯定也累了,葉氏便沒有將這點不同尋常放在心中。
直到葉氏見到沈原靈三人……
沈原靈、沈圖南、薑堰三人均是一言不發地坐在阿寶外頭側廳,神色一人比一人嚴肅。
立於一旁的下人同樣安靜得可怕,連同被沈老太爺派來的沈付也是默不作聲的站著,他寧願做亦雙那份事情,回去傳消息給萱草堂兩位主子,也不想在這裏感受低氣壓。
葉氏心中浮現一絲不好的猜想,又不願承認,抱有一絲希望地問道:“阿寶呢?快叫這丫頭出來,看我不打斷她的腿,叫她趕亂跑,讓一群子人替她擔憂。”
沈原靈輕輕拍了拍葉氏的肩膀,替她驅散不安的情緒,一邊與葉氏一同進入後麵的房間,一邊出聲安慰葉氏,“大夫這是重新再替阿寶把脈,放心不會有事情的。”
站在大夫身後,收拾紗布用具的女醫手上動作一頓,下意識瞥了一眼阿寶,隨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收拾起東西來。
阿寶頭頂的傷已經被處理過,額頭上被層層紗布包裹著,右邊臉頰處也是被刮破皮的傷口。即便如此,阿寶的眼睛仍舊緊緊合著不曾睜開,安靜得好像是睡著了般。
葉氏隻瞧了一眼,眼淚就控製不住的往下掉,“怎麽會這樣?”此刻看了阿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樣,她的心就像被挖了一樣疼。
沈原靈抱住葉氏,將下顎抵在葉氏的頭頂,心裏酸澀無比。他沒有表現出來不代表他不擔心,隻是這裏還需要他撐著,誰都可以軟弱,隻有他不行,“別哭,阿寶會沒事的。”
沈圖南聽了屋內傳來母親壓抑著的哭聲,以及父親的安慰聲,一雙拳頭驟然收緊,甚至發出哢嚓的響聲。
相比之下,坐在沈圖南旁邊的薑堰要看似平靜太多。隻有跟著薑堰而來的淺絲明白,此刻的薑堰心中感受不會比沈圖南若上半分。
往日那般活潑愛笑的人,突然某一刻雙眼緊闔,嘴唇蒼白,臉上血糊糊的出現在你麵前,誰都會難以接受。
葉氏的視線除了第一眼外,其餘時間都是緊緊盯著劉大夫,想從劉大夫的表情上看出些一二來。見劉大夫起身,趕緊上前詢問,“劉大夫,阿寶傷勢如何?何時會醒來?”
“唉。”劉大方被葉氏一連問幾個問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他是沈府府醫,一直住在沈家,素日主子有些小病小痛的都是找他,今日這麽晚派人尋他還是頭一次,果然事情不好處理。
此時坐在外頭的沈圖南按捺不住,一把起身往裏麵走,薑堰隨著他一同起身,跟著他進入阿寶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