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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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少年彎腰入屋, 見其容貌, 眾人均是一驚。
    少年一襲石青香堇八團緋綾排穗褂,腰間以黑色鑲金帶束腰,清華尊貴, 氣度不凡,如明月清輝。長眉若柳, 身如玉樹, 楚楚謖謖,清雅高邁。
    薑堰一進房間,便見屋內坐著四人,其中一位紫紅鎏金點翠鑲玉抹額的精瘦老婦人在上首坐著。
    老婦人頭發梳得油光發亮,一根根銀絲藏在黑發中,一雙深色眼眸微微下陷在眼窩裏, 含笑看著他。
    按照規矩, 小輩第一次拜見長輩時應該行跪禮。薑堰環顧一周,並不見屋內擺有團蒲。
    又想起沈老太爺對他說過的話,讓他謹記自己的身份,既然他如今的身份是清和郡主的外孫, 沈老夫人的侄孫兒, 再此請個安也未嚐不可。
    “小子薑堰拜見老夫人。”
    薑堰屈膝下跪, 衝著老婦人磕了一個頭。
    沈老夫人楊氏看了一眼下方的薑堰, 旋即眼斂微垂,隱藏起因薑堰行禮,而閃過了驚訝之色,笑著衝薑堰招手,“快快起來,真是個懂規矩的好孩子。”
    薑堰聞言,順勢起身,走向沈老夫人,任由沈老夫人上下左右的打量他。
    他眸中自始至終都含著清淺的笑意,麵上依舊神色如常,沒有任何為難。
    沈老夫人見少年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就已經初見風華,行事進退得宜,不由得點頭。又記起自京城傳來的消息,原以為這性子是還該磨練磨練,可今日一見,坦坦蕩蕩沒什麽不好。
    “真真是像極了。”模樣氣質均是像極了那人。
    沈老夫人語氣感歎,眼中不由得浮現追憶之色。
    薑堰也似是想起了什麽,垂下眸子。
    旁人皆以為沈老夫人因為見了薑堰,而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親人,氣氛頓時有些沉重。
    就連葉氏也是這麽認為的,她用餘光看了一眼兩位妯娌。
    耿氏剛被蘇嬤嬤氣著了,如今還是一副不理人的模樣,另一邊的柳氏雖說是三弟沈原水的妻子,可因為沈原水是妾室所生,柳氏在老夫人也這裏一直是個尷尬的存在,屬於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人。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牽扯到下一輩糾纏不清,現在也隻能葉氏開口。
    “表少爺通達明透,也讓我家那個渾小子看看表少爺,讓他好早些沉穩收心。”
    葉氏的話音剛落,蘇嬤嬤怕沈老夫人憂思過度,連忙接過話頭,“是呀,表少爺一表人才是福氣,府內少爺小姐以後也多了一個伴。”
    四十多年了,老夫人與清和郡主這麽些年的聯係全是書信。後麵的幾年,和安郡主離世之後,徹底與京城那邊沒了來往。從京城跟過來的人,到如今也隻有她還留在老夫人身邊,她就怕老夫人太過思念故地故人傷了身子。
    沈老夫人點了點頭,又將視線落在薑堰身上,“可取了字?”字一般是男子弱冠之時由長輩賜予,但也有比較受長輩寵愛的孩子,家中長輩早早就給取字,沈家幾個孩子已經有了‘字’。家人喚字以示寵愛與親近,老夫人不想因為‘字’,讓薑堰覺得他被沈家排斥了,故有此一問。
    “取了,家裏給取字培風。”薑堰答。
    ‘培風’二字一出口,葉氏頓感耳熟,故出聲詢問薑堰,“二字可是出自《莊子·逍遙遊》?”
    薑堰頷首,“正是。”
    耿氏恰見葉氏與薑堰正說地熱鬧,不願意見葉氏一人在外人麵前出風頭,便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培風住的應該是扶雲院。培風便是乘風,乘風扶雲倒是個好寓意。”
    正是有葉氏的提醒,讓耿氏想起,沈家小輩是圖字輩,而葉氏的兒子取名‘圖南’二字。耿氏故意搶先將培風與扶雲相連,那麽之後,即便有人說出培風與圖南的聯係,有培風扶雲在前,那也會顯得平平無奇。
    這點小心思,葉氏不以為意,當年取她兒子名字的時候,可沒有想過會與這表少爺聯係在一起。
    “阿寶那丫頭肖想了扶雲院許久,培風若是見到個瘋丫頭闖了你的扶雲院,可莫要生氣。”因著薑堰說了自己的表字,她幹脆就這麽喚了。
    薑堰揚了揚嘴角,溫和地道:“不會的,嬸嬸放心。”他不喜與人觸碰,恐怕屆時,這位阿寶小姐連扶雲院的門都進不了,他又如何會生氣。
    自薑堰進屋,屋裏的丫鬟們便神情一陣恍惚,從前覺得大公子沈圖承清光水月,姿容如玉。如今她們倒是覺得,這位與大公子相差近六歲的表少爺,更是出塵絕豔,龍章鳳姿。
    就在此時,簾子微動。
    四個少年並著五個少女一同進了屋,原本空闊的屋子,瞬間擠滿了人。
    屋子裏的下人紛紛請安。
    原來是沈家少爺小姐們,幾人行至中間,站在原先薑堰站著的位置。
    他們往常都是跟著嫡母一起過來同老夫人請安,隻不過昨日都聽了新來的表少爺會給老夫人請安,幾人一合計,幹脆一起過來。這麽一來二去將人集齊來到老夫人的之後,才發現他們竟是比新來的表少爺晚來了一段時間。
    小蘆原本是想既然阿寶不能去老夫人的房裏,那她就同得阿寶說說那邊的情形,誰曾想到,阿寶得知府裏的少爺小姐都湊到一起,趕往祖母的房裏,努了努嘴,委屈的情緒寫滿了整張小臉。
    “小蘆,你趕緊尋人拿了母親說的盒子,今天我就要將兔兒爺送了給表哥。”阿寶看著小蘆,眼神堅定,以示自己不動搖的決心。
    “好好好,奴婢這就讓人去拿。”轉身之後,小蘆打了打自己的嘴巴,暗自罵自己:叫你多嘴,又惹得小姐不高興。
    好不容易從遠方來了一位親戚,阿寶對此新奇得很,怕到時候新來的表哥,和他人相處得好了,忽略她,不同她一塊玩兒。要知道他們沈家的人容貌個頂個好看,就連她不太喜歡的二哥,在麵貌上都沒得話說,而她因著年紀小估摸著就排個末尾。
    屋內,沈家小輩一行九人站了三排,一齊同坐在瑩藍色雲龍捧壽坐椅上的老夫人行禮,“給老夫人請安。”
    “都起來吧,你們怕是商量好,一起過來見客人來了。”沈老夫人取笑道。任誰都希望家中和睦,沈老夫人亦是自然。
    “咱們是怕到時候老夫人有了侄孫兒,不要我們這些孫子孫女了。”站在最前排,年紀最小的姑娘開了口,頗有些口無遮攔,但一副患得患失的小模樣還是逗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哪有這麽容易不要你們,真是不要你們了,也是你們不爭氣。”沈老夫人招了招手,讓沈安福在她身邊坐著。
    耿氏見老夫人喚了個庶女過去,而不是正正經經大房嫡女,臉色頓時有些難堪,忍不住遷怒自家女兒沈安懷。
    剛才說話的正是沈安福,大老爺沈原木妾室玉姨娘之女。
    在大秦妾室隻能給嫡妻請安,至於再往上麵的長輩,妾室卻是沒有資格的。若是想請安,除非是正室帶出來,或許是長輩特許才行。
    耿氏自知老夫人不喜她,自然不會帶著妾室過來,怕妾室在老夫人麵前露臉,到時候助長了妾室的氣焰。
    況且說來也是丟臉,沈家三位爺當中,就她們家大爺有妾室,還不止一個。
    就是二房當初生了一個兒子之後,整整十年不曾再生一個的情況下,還是沒有納妾,這樣叫她在妯娌麵前莫名的抬不起來。隻覺得她們看的眼神就像是嘲諷她,她更加不會帶人出來。
    但是妾室所生的孩子,不論如何都是沈家的血脈,老夫人的親孫子,老夫人作為正妻不喜歡妾室,也斷然不可能將親孫子孫女拒之門外。
    而放在平時有沈安禧在,哪裏還論得上沈安福坐老夫人身邊?雖然沈安禧年齡不是最小的,但絕對是沈家最得寵的人,就連老太爺老夫人都隻喚她乳名‘小寶’,往日裏隻要沈安禧過來請安,老夫人眼裏可就真的是再沒了其他人。
    沈安福這小妮子恐怕是,跟沈安禧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學了’好聽的話不要錢,拚命往外蹦’那一套。
    “老夫人,也讓培風認認兄弟姐妹們。”耿氏故意打斷老夫人與沈安福說話。
    站在薑堰後方的淺絲眼神閃了閃,自薑堰進著大廳以來,淺秋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生怕在場的人冒犯了公子。可見他甘願下跪請安,心下雖有不甘,但還是恪守本分未多說什麽。
    而此時,她注意到薑堰右手食指微動,不多不少正好三下。這習慣性無意識的嘲諷動作,淺秋會意,淺秋不自覺地也露出一絲諷笑。
    想來公子並不真的認可沈家小輩,這樣也好,昨日她便打聽過,沈家少爺小姐一共可有十一位,若一群人待在一起,日後可有的忙。
    淺絲的反應不小,不過好在現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丫鬟,是以並沒有人發現她的異樣。
    “小輩們等下讓他們自己去了解,我先給你介紹幾位嬸子?”沈老夫人說完之後,還不忘將看向薑堰,詢問他的意思。
    “怎麽?瞧著跟我與看中同一件飾品的是沈家小姐,便想欺負我?還黑的說成白的。”陳雙兒下巴一抬,頗為囂張地道。
    女坐賈商眉心一顰,暗恨自己早該將牡丹金釵拿出來,不然不會有這番爭辯。空口無憑,這下她怎麽做都是錯,鋪中還有其他客人,不能擾了其他客人的興致。
    陳珊兒怕再與沈家人發生衝突,她們的處境會更加不堪,趕忙嗬斥陳雙兒,好讓她閉上嘴巴,“雙兒,你無理取鬧了。”
    陳雙兒白眼一翻,她早該知道陳珊兒是個膽小鬼,不能對她有所指望,當即冷笑一聲:“是的嗎?姐姐剛才在此,東西明明是妹妹先看中的。姐姐何故怕沈家仗勢欺人而責怪妹妹,大庭廣眾之下,他沈家人還敢明搶不成。”
    在陳珊兒兩人爭吵之際,阿寶早已來到櫃台另一端,指著一支鏤空銀簪,“既然如此,我要這支。”她才懶得與陳雙兒爭執,不僅費口舌,還浪費她時間,想到若是會少玩半刻鍾,她就心疼。
    薑堰麵色如常,悄然跟在阿寶身後,不多不少落於後阿寶半步,剛好擋著陳雙兒,時刻提防她暗中使絆子。
    珍瑞和一共四位女坐賈商,每人守塊地方,阿寶所去的地方正是另一位著粉衣的女坐賈商。眼見著粉衣女坐賈商將銀簪拿出,正準備遞予阿寶。
    陳珊兒一笑,將銀子置於櫃台之上,“兩根銀簪我全要了。”
    粉衣坐賈商將剛剛一切全看在眼中,推拒陳雙兒,“那支簪子沈小姐先看中,要賣也是先緊著沈小姐,更何況您拿出的銀子隻夠買半支簪子。”
    陳雙兒緊捏裙擺,她確實囊中羞澀。母親不怎麽讓她碰銀子,月例隻剛剛夠用。原是想著將沈家人惡心走就離開,沒料到珍瑞和的坐賈商竟會直白的說她錢不夠。
    現在陳雙兒騎虎難下,隻能梗著脖子道:“我先下定金將東西定下來,免得屆時被人搶先。誰先出錢,東西便是誰的,理是這個理吧?”
    “陳二小姐當真是好大的氣派。”薑堰淡然出聲,嗓音清冽,“珍瑞和開門做生意,咱們看中什麽,陳二小姐便阻止咱們買什麽,這麽攪和生意,難不成珍瑞和是陳二小姐家的?”
    陳珊兒暗歎一口氣,顯然是陳雙兒的所作所為,她這個姐姐壓根招架不住,可是她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將沈家得罪狠了,隻得硬著頭皮,垂眼回道:“薑公子說笑了,小妹不過是同沈小姐開玩笑,上次惹了沈小姐不快,如今想借此給沈小姐賠個罪。”
    薑堰唇角微揚,隻笑不語,看似柔和,但無端讓陳珊兒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到頭頂。
    陳珊兒從薑堰這裏無從入手,當即捧著銀簪,緩步走向阿寶,眼神無害地看著她,“還請寶小姐見諒,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薑堰視線隨之落在銀簪簪尾尖銳的部分,拉著阿寶退後幾步,將其交於一旁無事的沈圖南,自若開口,“若我不曾記錯,陳二小姐前日才道過歉,是不是覺得沈家是寬厚人家,便隨意踐踏汙蔑?”
    沈家在江寧府赫赫有名,往日茶餘飯後談論無外乎便是沈家二爺又做了何好事,從未傳出有過仗勢欺人。乍一聽這話,珍瑞和中其他人均是濃濃地興趣,眾人隨未明目張膽的圍觀熱鬧,但耳朵卻是時刻立起來凝神聽著。又聽薑堰所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有人想向沈家潑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