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少了平淡，多了陰鬱。
    湛明微微皺眉，他問了她一個問題，她的回答是另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是她的邏輯出了問題，還是她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害怕。”
    湛明回答的很誠實。因為他還清楚的記得，他接收的第一個案子，屍體被人淩虐的血肉模糊，一見之下，觸目驚心的畫麵！當天晚上回家，甚至還做了噩夢。
    不過，這件事，他沒同任何人提及過。畢竟自己是個大老爺們！
    顧凝聽後，雙手緊攥著安全帶，漫長的沉寂後，女子沉道：“我也害怕。”
    湛明沒說什麽，啟動了車，車輛緩緩前行時，他的身後傳來女子悠悠的聲音：“和他們住在一起23天後，我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湛明突感後脊一涼，抬眸看了後視鏡一眼，顧凝低頭靜靜坐著，似乎剛剛的那句話，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一樣。
    湛明覺得氣氛不對，笑道：“這是你在美國的課題研究嗎？不用玩這麽大吧？”
    說完之後，顧凝沒有半點反應。
    反而是慢慢抬頭，靜看向了車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頭，許久之後，她的心裏慢慢歸於平靜。表情也重回了恬淡安靜。
    湛明鬆了口氣，停下車道：“中藥店到了，要我陪你一起嗎？”
    顧凝搖頭，獨自下車離開了。
    ＊＊＊＊＊
    重回警局時，警局內部沒有早上那樣冷清了。
    “頭兒，呂教授來了。”
    劉曉風道。順勢指向了角落，發現呂峰正坐在顧凝的位置上看書。他依舊西裝革履，看起來文質彬彬。
    “說句實在話，感覺呂教授和顧凝姐還挺般配！”
    湛明挑眉，掃了劉曉風一眼。劉曉風嘿嘿笑著，緘默不語。
    “老呂！”湛明招呼了一聲。
    呂峰抬頭，溫潤笑笑，視線偏移，看向了湛明身後的顧凝。一身得體的改良旗袍，清秀不妖，恬淡不魅。舉步向自己緩緩走來時，神情從容。
    呂峰起身：“坐了你的位置，你不會介意吧。”
    顧凝搖頭，順勢遞了一瓶礦泉水給他：“湛隊長的意思，是想請您給嫌疑人做個心理畫像。我學藝不精，他信不過。”
    呂峰視線微垂，看到了女子手上戴著一條精致的細鏈，繼而伸手接過，道了聲謝，回道：“我聽曉風說了。”
    顧凝追問：“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呂峰笑笑：“有些有道理，有些很大膽。我從顧小姐的推理中，隻看到了‘主觀揣測’。可是犯罪心理畫像是四大技術的結合體，它們包括什麽，我就不一一複述了。我剛剛去了趟法醫辦公室，從李法醫口中得知，你連屍體都沒有仔細看過，就貿然開口，未免太過托大。簡而言之，顧小姐太過相信自己的主觀想法。我這麽說，你能接受嗎？”
    呂峰是心理醫生，他本可以更加婉轉，但是麵對顧凝，他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
    顧凝聽後，並沒有難堪，也並沒有因為別人指出了自己的不足就麵露窘迫，反而是認真想了想，最後大方點頭承認：“對，是我太主觀了。”
    呂峰緩緩起身，視線對上了湛明。一麵從西裝的口袋中抽出了自己的帕子仔細擦拭了礦泉水的瓶身。　一麵用眼神示意著顧凝桌子上a4紙道：“從目前得知的線索中，我也隻能想到這麽多，希望能夠幫到你。”
    湛明笑著寒暄一二句，順手就將a4紙抽了看。
    ‘1，年齡，31—36歲；2、身高：1．78—1．83米　；3、體型：壯、黑；　4、職業：鮮肉搬運工；或者速凍肉搬運工；5、文化：高中或中專；6、特點：右腿關節有輕微的傷痛；
    7、性格：內向、不合群、隱忍、自卑；8、財產：三個月內，新購了一輛車，黑色！9、婚姻狀況：已婚，剛剛舉行完婚禮。’
    黑色兩個字，呂峰著重畫了一個圈。
    湛明看後笑了，反手遞給了顧凝：“自己看看。”
    說完，招呼著呂峰離開了。
    顧凝很虛心受教，看過之後，馬上前往了法醫辦公室。
    李非凡見她進來，嘿嘿笑了，遞了一份報告給她：“死者的指甲中，提取到了動物油脂。應該是死前和凶手發生了爭執留下。檢測結果是豬肉，還是生豬肉。所以，他百分之好幾十是個屠夫。”
    顧凝淡道：“如果是屠夫的話，凶器是殺豬刀的幾率更大些。”
    李非凡喝下了一口咖啡，眼睛眨了眨後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他從抽屜中取了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她道：“聽聞這是韓國時下流行的爆款，你看看喜不喜歡？”
    顧凝狐疑：“送我的？”
    李非凡點頭：“自然！收了你送的咖啡機和足球鞋，如果不還你點像樣的東西，我會鄙視我自己的！”
    顧凝愣了，一天之內收到兩個禮物。
    新奇。
    於是打開看了眼，是副墨鏡，上頭還連著一條細鏈，看上去挺洋氣的。
    李非凡心懷忐忑：“咋樣？喜歡嗎？”
    顧凝點頭：“很喜歡，會好好收藏的。”
    李非凡取出為她戴上：“送你是讓你戴，不是讓你收藏。”
    說話間，他推著她到玻璃前，上麵依稀能看到人的影子：“我就說，你的臉這麽小，這個款型最合適！”
    顧凝也凝神看了玻璃半天，最終點頭讚道：“你的眼光不錯。”
    ……
    “顧凝！”
    “恩？”
    顧凝回辦公室的路上，偶遇了張曦兮。
    “你們湛隊長要的。”
    她遞上了一份資料，提及湛隊長三個字時，樣子有些別扭，好像鬧了情緒的小媳婦。
    顧凝接過：“好的。”
    張曦兮沒想到顧凝情緒這麽冷淡，不悅問了一句：“顧凝，你不會也倒戈向孫詩涵了吧？我們才是朋友！”
    顧凝蹙眉，猶豫道：“對不起，我覺得工作生活和私人情感要分的清。當務之急，命案的破獲更重要，希望你能理解。命案偵破之後，如果你還是不開心，我可以請你吃飯——叫上湛明一起！”
    說完，對她點點頭，拿著資料回了辦公室。
    張曦兮愣了片刻，最後小臉慢慢紅了，偷笑嘀咕道：‘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