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號是周六、是重陽節、也是顧凝的生日。
    有幾年不過了，她倒也沒覺得什麽。可今年不一樣，她有湛明了，所以打算兩個人一塊慶生。
    昨兒個下班時，湛明突然說約了朋友出去自駕遊，這個周末不能陪她了。顧凝一向不喜歡熱鬧，竟也反問一句：“我也想去。”
    見湛明麵露難色。顧凝道：“算了，我在家看書，你玩的開心點。”
    ……
    淺淺的陽光透過通明窗戶籠罩著顧凝的家，她捏了捏有些酸澀的眼睛，順勢看了眼時間，起身準備一下，打算出去赴約。
    約的人是濤濤，那個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小家夥。本意想請他吃個大餐，不過他隻嚷著吃‘麥當當’～
    步行街上一見，小家夥被他母親打扮的依舊很洋氣，看見自己，小步子倒騰的很快，衝進自己的懷裏，糯糯的聲音響起：“警察姐姐。”
    顧凝淺笑，俯身牽起他的小手，對他母親囑咐了一句，其母笑道：“那就還是老規矩，我一個小時後過來接他。”
    顧凝點頭：“您放心。”
    ＊＊＊
    因為是雙休日，麥當勞的人不少，顧凝點了兩份兒童套餐，躲在角落中喂食。
    “顧警官？”
    顧凝抬頭一怔：“蘇老師。”
    蘇洋微微一笑：“真看不出來，你這麽年輕，孩子居然都這麽大了！”
    顧凝沒解釋。
    蘇洋：“我可以坐嗎？”
    顧凝點頭。蘇洋落座。
    顧凝凝神看她半天：“已經結案了，你如果想要告訴我什麽，不妨直說！”
    蘇洋從始至終的淡笑，似乎帶了一張假麵的麵具：“我曾讀過一句話：忍耐是一種心境，也是一種智慧。錯過了春天的百花風情，我們還會迎來夏天的蛙叫蟬鳴；錯過了秋天的落葉靜美，我們還會迎來冬天的雪花搖曳。
    我照做了，因為我真的以為，隻要守住一顆寧靜的心，我就可以在滾滾紅塵中，悠然自得地聽高山流水、弄花香滿衣。
    於是過了一年、兩年、三年……我沒有聽到高山流水，也沒有弄到花香滿衣。反而成了鄭姓父子可以隨意侵犯的對象。我這才領悟了一個道理，原來忍耐，是沒有限度的！”
    麥當勞的公放喇叭中，徐徐播放著時下最流行的音樂，可顧凝卻覺得時下十分的沉靜，她盯著她，眉頭微挑，瞳孔伸縮．手指在桌上畫圈。
    此時此刻，顧凝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個如水一樣的女人，並不是陳芝梅，而是蘇洋。
    而‘聃’真正要幫助的人，也不是陳芝梅，是蘇洋！
    顧凝看著她，淡淡的道：“原來，那個利用陳芝梅的人，是你。”
    顧凝說的是‘利用’，而非‘合作’。
    蘇洋的笑容深了，指了指不遠處的桌子，顧凝順勢看去，幾個青春靚麗的孩子圍坐在一起，她們似乎在討論什麽，說的開心了，哈哈笑著，完全不顧及周圍人的注視。
    這時，一個小姑娘微微偏了頭，顧凝看著她燦爛的笑容愣在那。
    原來，厚厚眼鏡片下的慕瀟瀟，長的這麽俏麗。
    蘇洋的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曾經的秋子，也笑的這般燦爛。”
    “聖人懲戒了三個劊子手，還了世間一片浩然正氣，讓初生的嫩芽可以自由在陽光下沐浴。——這是瀟瀟的新作文，寫的好嗎？”
    顧凝回頭：“原來，她才是鄭紅星的課代表。”
    蘇洋斂笑：“錯，她是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被害者。可惜，沒有人真正去關心她們。親人在腐敗社會的利益下，反噬生成的屠宰者。他們是魔鬼，隻在乎自己的孩子讀的是不是重點班、重點中學，以後能不能讀重點高中，未來能不能考上重點大學！”
    顧凝微微眯眼：“你洗腦了她們！讓她們都成了你的幫凶！”
    蘇洋看著她，眼中綻放了光芒：“是民心所向！就像瀟瀟說的那樣，三個惡魔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人間又是光芒萬丈！顧警官覺得這個故事不圓滿嗎？”
    看著蘇洋緩緩起身，顧凝沉道：“人心雜念多，善怨恨、貪婪、欲求不滿，願你求仁得仁，就此收手！”
    蘇洋淡笑，取了一張水墨素箋推到了顧凝麵前。
    顧凝微微斂目，看著蠅頭小楷筆書的四個字，久久沒有反應。
    那四個字是：生辰快樂。
    ＊＊＊
    ‘surprise！’
    ‘啊！’
    顧凝嚇的尖叫一聲，倚靠在房門處時，感覺心跳都停滯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心跳還未平緩，一首生日歌和淡淡的燭光緩緩從廚房飄出來，湛明迎著燭光，雙手托著生日蛋糕慢慢走向她的麵前。
    “生日快樂～”
    她撫著心口，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家裏的眾人，眾人的臉上是沒心沒肺的笑。
    顧凝緩了緩心神，剛要抬手打開了房中的開關，湛明又道：“許了願才能開燈！”
    顧凝想了想：“祝我長命百歲？”
    眾人：“……”
    湛明無奈搖頭，並隨手摁下了燈的開關，房中霎時明亮，顧凝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房子被他們裝扮的亂七八糟！
    她愣了愣，表情從始至終淡淡的。
    湛明察覺了不太對勁，試探問了句：“沒和你打招呼就請他們過來，你不會生氣了吧？”
    顧凝點頭，沉聲道：“我要起訴你們私闖民宅！”
    房中安靜片刻。
    顧凝看著他們訝異的表情，嘴角慢慢翹起，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臉上溢著滿足的喜悅。
    “我和你們開玩笑呢。”
    又是安靜了片刻，李非凡直接扔了手中的彩球：“嚇老子一跳，還以為真打算恩將仇報呢！”
    眾人終於回神，哈哈笑著。
    李非凡又道：“你還愣著幹嘛？抓緊洗手吃飯吧，我們等你等的差點餓死了～”
    “哦。”
    顧凝急忙放了包。
    前腳進了衛生間，湛明後腳跟了進去，剛一關門，將她環在懷裏，大手伸過來，握著她的小手一起洗手。
    “我發現你變壞了！”
    顧凝從鏡子中看著湛明的臉：“你有意見？”
    湛明笑：“不敢有。——對了，我把家裏的戶口簿拿來了。”
    顧凝愣了愣，片刻後臉唰的紅了。
    ＂我把自己送你做生日禮物了，你看著什麽時候接下貨～”
    顧凝：“……流氓！”
    湛明嬉笑，對著她的臉頰一吻，先一步出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