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死……有死人！”
    一聲尖叫石破天驚，繼而，尖叫的女主人倉皇後退，驚慌失措中衝出馬路與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隨後宛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拉著那個比她還要瘦小的女人的胳膊：“那……那有死人！”
    顧凝不理會滾落在地上的湯煲，急忙扶住了她小聲安撫一句，隨後撥打了報警電話。
    ……
    附近執勤的民警很快就封鎖了現場。
    “我每隔幾天就會出來走走。今天路過這的時候，聞到有股臭味，我好奇看了一眼，誰知道……”
    第一目擊證人是個30左右的孕婦，體態發福，臉色蠟黃，被民警扶著坐在路邊的矮石墩上做筆錄，說到屍體時，澀澀發抖。
    屍體是在一叢名叫紅葉石楠行道樹叢中發現，穿過這片茂密的綠植行人小路，就是去往醫院的必經之路。
    “別問了，你們把她扶回去吧。”
    “是，湛隊。”
    湛明還穿著病服，聽了顧凝的語音後，套了一件大衣就跑下了樓。略略聽幾句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顧凝蹲在樹叢外看著屍體，一語不發。
    湛明也瞄了一眼，雖然看的不是太清楚，不過依稀能能辨識出一個女人，還是個身材姣好的女人。
    她穿了一套深灰色的簡約時尚毛呢套裝和一雙黑色的精致短靴，闊腿褲子被撩開，是白皙精致修長的小腿。
    湛明起身走了幾步，停到了樹叢的另一頭，正好對上了屍體的臉，目測這個女人有25—28歲，臉上已經微微腫脹呈黑色，但從五官上不難斷定她生前是個美人。
    “在想什麽？”
    顧凝抬頭看向湛明：“很像。”
    “什麽很像？”
    “和前些天在瑞昌路發現的死屍情況差不多，死者27、8歲，麵容、身材姣好，屍體無明顯外傷也沒有被性侵過。”顧凝起身，指著屍體的小腿道：“腿部很緊實，像是經常做有氧運動。越看和宋菲雨的情況越像。”
    湛明並不知道宋菲雨案子的情況，不過聽顧凝這麽說，竟也覺得有些稀奇：“死者的首飾還在，不像是劫財；這麽好看的妹子，沒有動手施暴，也不是劫色；難道是仇殺？”
    “也不知道宋菲雨的案子進展怎麽樣了。”顧凝說著，將懷裏的湯煲遞給湛明：“這是我給你煲的雞湯，拿回去趁熱喝，我晚點去醫院找你。”
    湛明：“我已經康複了，申請參加工作！”
    顧凝：“申請駁回，醫生說你至少還要半個月才能出院。還有，看護說你昨天又背著我吃紅燒肉，要不要辟穀三天，幫你清清腸胃？”
    辟穀……三天？
    一周不見，這女人心腸怎麽變的這麽狠？
    垂眸看了眼她今天的著裝，複古粉嫩水緞盤扣的棉柔小襖，白色的兔毛圍巾，再加上頭上的一隻木簪。
    恩，再戴一個旗頭，那就完完全全是清朝的娘娘了，於是相互拍了拍衣袖，俯身一蹲：“小的這就告退！”
    起身，奪下顧凝手中的湯煲，溜之大吉。
    ……
    湛明走後5分鍾，刑警隊和法醫先後到場，先對現場拍照取證，最後才將屍體小心翼翼的從矮樹叢中搬出。
    東海的冬天濕度適當，空氣流通。如果不吹海風，平均氣溫在零上7°左右，並不是利於屍體存放好環境。
    眾人聞著空氣中飄出的惡臭，低頭看著死者，莫名有些惋惜。李非凡常說，再美麗的胴體變成屍體後，也會變臭、生蛆蟲、甚至腐爛。
    “死者身高1米67，體重55公斤左右，死亡時間大概在4天前。”李非凡想了想，看著顧凝道：“你說的對，和瑞昌路的死者情況基本吻合，唯一不同的隻有一個，宋菲雨的頭上有被硬物襲擊的痕跡，而這個死者沒有。”
    他話音一落，手抬起死者的手腕細看：“指甲中有類似於皮膚的組織——懷疑是被凶手從身後捂住口鼻，死者試圖掙脫，從凶手的身上抓取留下。”
    李非凡歎了口氣：“可憐了一個大美人！”
    說完，起身看著張魏：“我昨天聽市局的法醫說，她們最近正在偵查一起連環殺人案，那些死者的症狀和今天這具屍體的情況基本吻合，你不問問梁雲清？別到時候我解剖到了一半，屍體又被人搬走了！”
    張魏也聽說了這件事，如果真是連環殺人案，那麽並案調查才是盡早破案的關鍵。
    所以想了幾秒就，就掏出了手機。
    電話撥通，張魏還沒來得及說話，聽了梁雲清的話，他的臉色一下子陰下來。
    “火車站東區地下過道發現了一具女屍。”
    一句話吸引了大夥的注意，顧凝轉頭，看張魏捏著電話的手竟然在顫抖，心裏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被害人是…”張魏話音一頓，看著眾人沉沉的說：“張…曦兮。”
    ＊＊＊
    市局，停屍間。空氣冰冷，人心壓抑。
    張曦兮的母親泣不成聲，張曦兮的父親一旁看著張曦兮的屍體腰杆挺直，像位站哨的士兵，一動不動。
    不少熟識張曦兮的警察都悄無聲息的站在不遠處默默看著她沉睡的臉，男警察脫帽直立低頭不語，女警察則是偷偷抹淚。
    有那麽一段時間，顧凝很討厭張曦兮，討厭她纏著湛明，討厭她不可理喻，甚至討厭她和呂峰在一起。
    可上次蔣睿逃離時，張曦兮卻不計前嫌的幫了自己，即便她還是刻薄的說著討厭自己，但那件雪中送炭的舉動，還是讓顧凝徹底接受了這個口硬心軟的姑娘。
    念此，顧凝心中似乎又堵上了一座大石，徹底壓得她喘不過氣，她選擇默默退出人群，卻在隊伍的最後看到了身著筆挺製服的湛明，他的俊臉陰鬱，殷紅的眼中寫滿懊悔和自責。
    他在責備自己，為什麽要求將張曦兮調去省廳。
    顧凝不懂該如何安撫他，準確的說，她連自己難過悲傷都不知道該如何緩解，更別說安撫其他人。
    一念至此，心口疼的難受，臉頰微微細癢，顧凝抬手拂了拂，一滴炙熱的眼淚的從指尖直接滴落在掌心。繼而，疾步逃離……